蕭東銘第一時間得知素要見皇帝，急忙進宮等在了雅園外頭。

素雙手叉腰，「論輩分，你還要尊我一聲姑姑。讓開，有多遠給我滾多遠。我可沒有阿靖那麼好的子，會跟你好好說話。我的拳頭，可是不長眼的。」

「你！」蕭東銘切齒，「若非父皇留著你還有用，你以為自己還能站在這裡跟我說話嗎？縱然你是長公主又能怎樣？龍印已經在父皇的手裡，看你還能玩什麼花樣！」

「我能玩的花樣可多了，比如強取豪奪，比如——」素靠近蕭東銘，笑得格外輕蔑，卻是低聲音伏在他耳畔低語，「比如跟自己的弟弟搶人。這種事，你們父子兩真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蕭東銘冷然怒視。

「怎麼，我說錯了？」素莞爾，笑得淡然。

不多時，劉忠走出寢殿大門，一甩拂塵便朝著蕭東銘行禮，「二皇子，皇上口諭，請長公主。」

素冷笑兩聲，快速進門。

蕭東銘瞧了劉忠一眼，劉忠會意的頷首，躬跟進門去。

寢殿，蕭盛端坐窗口，面前擺著一副棋局，見著素進門，也只是低低的咳嗽了幾聲，「坐吧！」

素瞥一眼後的劉忠，「滾出去。」

蕭盛抬手，劉忠只能躬退去。

「好自在，說是靜養，實際上是躲這兒，躲清閑來了。」素環顧四周，眸子似乎在找尋什麼，「就你一個人？」

「朕知道你在找什麼。」蕭盛抬頭。

素冷笑，「哦，是嗎？」

「你在找人，找上。」蕭盛長長吐出一口氣。

「哼，君臣同吃同住的覺，想必很好吧？舍著三宮六院不要，捨得貴妃娘娘不見，倒是與自己的丞相在這裡日夜相，不知皇上覺得滋味如何？」素坐在蕭盛對面。

蕭盛角微揚，聽出話語中的冷諷刺，「你還想說什麼？」

「本來想說虎父無犬子，可現在我只想說，上樑不正下樑歪。」素瞧一眼棋盤，黑白分明，可這人心，何時才有這樣的分明？

「他已經改了，年玉瑩已經有孕，不是嗎？」蕭盛低眉著自己的棋盤，似乎是一局死棋，白子怎麼走也走不出來。

素低眉仔細的瞧著，不太懂下棋，可看著所剩無幾的白子，被黑子團團包圍，也自知白子必敗無疑。

心下微疑，「你好狠，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

「當年的事，到底如何，誰都說不清。余槿八月產子，朕本就不信。可也念著是朕最的人，所以朕不追究。所有人都說三皇子不明不白，朕也忍了。」蕭盛長長吐出一口氣，下一刻，眸子驟然變得狠戾無比。

他瞇起危險的眸子，「可是余槿不知滿足，還敢跟老十一來往甚，甚至於還在糾纏不清。這些年，從不肯對朕笑，甚至於從不肯哭。就像個活死人一樣待在朕的邊，可是朕不怪，誰讓朕是真的著。」

素冷哼兩聲，「？皇兄是不是自譽過高了？如果是，何至於最後殺了？這話說出去，怕是誰都不會相信吧！」

蕭盛不怒反笑，「朕，這麼多年始終未變。除了，沒有人能值得朕為之留。也只有殺了，才會永遠的屬於朕。就算死，也是余昭儀，是朕的人，而永遠都不會是他的十一皇妃。」

「你們父子兩強取豪奪的模樣，真是一模一樣。一個強娶弟媳，一個還是強娶弟媳，連套路都差不多。真搞不懂，天下間人那麼多，你為皇帝，他為皇子，要什麼樣的人沒有，為何非要跟自己的弟弟去搶？」素苦笑，「搶來的，難道就是最好的？」

蕭盛冷然盯著，「朕要的，從來不會得不到。朕若得不到，誰都休想。老十一什麼都有了，有父皇母后的疼，連你都幫著他。所有人都覺得他才該做這天下之主，那朕呢？朕比他大，為何事事都要以他為先？」

「因為十一哥比你仁慈，比你好太多了。」素嗤冷，「如果不是你弒父奪位，你以為自己能當皇帝嗎？可笑的是，父皇最後的旨，卻不是你們兩個。」

「是誰？」這是蕭盛這一生，最想知道的事。

他想知道，自己的父親，最終是把皇位留給了誰。

可是素偏不，什麼都不說，寧可讓在肚子里腐爛。

素聳肩，「你覺得呢？」

蕭盛還是猜不出來，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十多年，是他心裡永遠都難解的謎。是他心裡的毒瘤，會病變，卻無法治癒，永遠都沒有答案。

他切齒，「算你狠。」

「我狠？」素冷笑，「我哪裡比得上你狠。你從小就把蕭東離趕出皇宮，讓他自生自滅。現在又想讓他明正大的死在邊關，永絕後患。不管蕭東離是不是你的兒子，你殺他的心，都不會變。這就是人與畜生的區別，虎毒還不食子呢！你比虎還毒！」

「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了什麼？他跟老十一聯手，竟然染指東都的財富，羽山莊，與他有著不可分的關係。長此下去，難保不會野心，覬覦九五之位。」蕭盛冷笑，「他以為他那點伎倆能躲得開朝廷的探子嗎？朕不管羽山莊的莊主是誰，只要他跟羽山莊沾上邊，他就該死。」

素低眉著棋盤，「他是皇子，覬覦九五之位，難道有錯嗎？你當年不也是覬覦九五之位嗎？野心又能怎樣？他傷過誰嗎？當初是你把他趕出皇宮，是你讓他自生自滅。他茁壯長了，你卻又覺得當初做錯了，想要把殺了以絕後患。蕭盛啊蕭盛，你到底長著一顆怎樣的黑心肝？黑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了吧！」

蕭盛嗤鼻，「把東西出來，朕放你走。」

「你連蕭東離都不放過，會捨得放過我？」素搖頭，「別傻了，我也不傻。這世上鬼都可以相信，就是不能相信你！」

「那你要見朕作甚？」蕭盛怒而拂袖，桌上的棋子嘩啦啦落了一地。

素撿起邊一顆白子，若無其事的擺在棋枰正中央位置，「二皇子和阿靖要親，我為阿靖的好友，自然有資格參加婚禮！我這大禮未送，心裡不安啊！」

蕭盛蹙眉，「送禮？」

「你不是有國庫嗎？隨便挑幾樣給我，等到婚禮一過，我就告訴你父皇的詔上面，寫了什麼。如何？」素雙手托腮，饒有興緻的著蕭盛。

蕭盛輕咳兩聲，「你以為我會信你嗎？」

「我也不妨告訴你，我若是想跑，你也留不住我。大不了我就是一死，你要明白，我不是你。行走江湖這麼多年，我最不怕的——就是死！」素起落地，「要不要給你時間考慮。否則你心裡的那個疙瘩，這輩子都別想解開。你若是甘願鎖著我一輩子，抑或在這雅園待一輩子，那我也無所謂。」

蕭盛手撿起了棋枰正中央的那枚白棋子，微微瞇起了危險的眸子，「此話當真？」

「當真！怎麼能不當真！」素笑道，「我又不是你，說話不算話這種事，咱們走江湖的人，可是使不得。」

「好。」蕭盛點頭，「一言為定。」

「不過我有個條件。」素挑眉，「我只是去參加婚禮，而你白撿了這麼大的便宜，我覺得吃虧。所以皇兄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那日必須與我一道出席二皇子與阿靖的婚禮。」

上靖羽是妾，按理說是不必皇帝出席的。

而年玉瑩這邊有貴妃理，自然也不必皇帝去。

因為世人皆知，皇帝病了。

蕭盛有些猶豫，戒備的盯著素，「你在打什麼主意？」

「我後宮，現在還能做什麼呢？皇兄這疑心病可算是越來越重了！你若不信，那我也沒辦法。此行拉倒，詔作罷！」素轉就走。

「慢著。」蕭盛深吸一口氣，「朕答應你。」

素沒有轉，只是冷了眸，放緩腳步往外走，「如此，多謝皇兄。好歹有個皇帝撐腰，阿靖以後的日子能好過一些。」

語罷，眼底卻森冷無溫。

蕭盛，咱們走著瞧。

素快步走出寢殿大門，劉忠站在柱子後頭，眉頭微擰，轉而著閉的窗戶。參加婚禮？那就是出宮……

思及此，劉忠快速離開。

蕭東銘還站在那裡，冷眼瞧著素走來。

「二皇子新婚大喜，準新郎還不去準備，眼的守在皇上門口當什麼看門狗啊？」素笑得無害，「到底是你有福氣，妻妾同門，真當是盡齊人之福。」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蕭東銘轉就走。

素沖著他背影笑道，「二皇子，要是覺得力不從心可以來找我，我還能開個方子給你補補子！」心頭卻腹誹：毒死你才好！

不過皇帝既然答應了，那麼上靖羽親那一日，自己一定能出席。皇帝……素心頭冷笑，眼底的逐漸冰冷如刃。

是，確實什麼都沒做，也確實什麼都做不了。

但這並不代表著，別人也做不了。世上想殺人的人，多了去，多得教人防不勝防！

袖中拳頭握，蕭東銘，想讓阿靖嫁給你，也要看你夠不夠分量！四天後的婚禮，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