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機四伏的大朔王朝，已然風雨飄搖，大批的軍士開始派往邊關，正式阻擋北昭大軍的侵。北昭的軍隊因為戰線的不斷拉長，也開始覺得吃力，預備轉攻為守，把到手的城池逐漸同化為北昭自己的地盤。

素言沒能跟著上靖羽出城，如今東都城的城門已經關閉，重兵防守之下，就算想走，也走不得。

凡事只能忍耐，只能等明日天亮再看看有什麼辦法能出城。

食為天的大門閉，素言環顧四周，確信無人，這才走到食為天的側門。

三長兩短，連叩兩次門，裏頭便傳來一聲低啞的冷喝，「誰？」

「賣茶的。」素言繼續環顧四周，跟裏頭對著暗號。

「這麼晚了，還賣什麼茶？」裏頭的人低斥。

素言道，「賣的可是上好雀舌。」

聽得這話，門「吱呀」一聲打開。

「請進。」裏頭的人探出腦袋，確信外頭無人，才讓素言快速進來，而後又小心翼翼的關上門。

食為天空空，不似往日的熱鬧喧囂。素言深吸一口氣，「湯伯何在？」

四下漆黑一片，引路那人輕聲道，「請上二樓雅閣。」

素言上去的時候，看見雅閣外頭有些微，裏頭有不人影攢。引路的人輕叩房門，而後低了聲音，「素言姑娘來了。」

湯伯開門，「進來吧！」

裏頭站著不人，見著素言進來，一個個都略略呈現著恭敬。畢竟是上靖羽邊的丫鬟，對素言還是有幾分敬意的。

「你們照計劃行事！」湯伯道，「都散了。」

眾人一聲應和，便四下散去。

湯伯合上房門，「你怎麼這會子過來？」

「小姐走了。」素言抿，「幫我出城。無論小姐在哪，我都要跟著。是生是死，我都不怕。湯伯，我已無可去，只能來求你。」

湯伯頷首，「小姐是我們送出城的，但現在出城風險很大，何況也未必能出得去。」

「不管有什麼風險，我都願意一試。」素言深吸一口氣，「小姐孤在外太危險，我不能讓一人流落在外。何況——」咬了，「小姐的子不便，若是有事，只怕誰都要後悔莫及。」

這話似乎有些怪異。

但湯伯是誰？

守著食為天這麼多年，什麼人沒見過？

這食為天最不缺的就是陌生面孔，千奇百怪的人。魚龍混雜之地，很多事，只需稍稍點個頭，湯伯就能明白過來。

這也是蕭東離之所以能將這樣大的產業，給湯伯的原因。

湯伯瞇起眸子，「你說小姐子不便？」

素言點了頭。

「是跟公子有關？」湯伯心驚。

素言咬，依舊不說話，只是點頭。

「羽山莊後繼有人了？」湯伯的眸子駭然瞪大。

這下子，素言半低下頭，心中直道：我可是什麼都沒說。

見著素言這副樣子，湯伯便知道自己猜對了。壞了壞了，上靖羽這樣出城，委實太危險了！這可不是一個人的事，而是兩個人的事，甚至於關乎更大。

湯伯二話不說便奪門而去，多時才歸。

素言就坐在燭里，不斷的絞著擺，半低著頭坐等消息。見著湯伯回來，素言噌的一聲站起來，「如何？什麼時候能送我出城？」

「明日就運氣吧！」湯伯面難，「你要有心理準備。也許會出不去，也許——很多結果都無法預料。但小姐相信的也唯有你，所以我們無論如何都要送你出城。」

「試試吧！」素言道，「我不怕死。」

「好！」湯伯點了頭。

彷彿想起了什麼，素言忽然道，「那麼出城的事就麻煩湯伯了，我還有一件事要辦，明日一早便回來。」

「你去哪？如今東都城不太平。」湯伯擔慮。

「去看一個人。就算小姐走了，想必也不會放心的。」素言笑了笑，「小姐心善，既然的事沒做完，我就替做。」

湯伯眸微凝，「是去看芙蕖？」

素言點了頭，「麻煩湯伯一件事，有關於傅鴻的事，暫時不要告訴芙蕖。是死鴨子，明面上恨得，但若是聽得傅鴻的消息，我怕會不住。如今肚子裏，是傅家最後的苗了。」

「你放心，我會叮囑嬤嬤和丫頭，絕不會走風聲。」湯伯鄭重其事。

「那就好。」素言如釋重負，轉出門。

這個時候去芙蕖那兒，也不知睡下了沒有。

白日裏上靖羽闖城門，鬧得這麼大，想必芙蕖也是睡不著的。思及此，素言便敲開了院門。

果不其然，守夜的嬤嬤見著是素言，連打哈欠連欣喜，「姑娘可來了，芙蕖姑娘這廂還在房不肯安睡，說是要等丞相府的消息呢！」說著便要轉去芙蕖的房間。

素言一把將攔住，「嬤嬤不必了，我自己去吧！」

嬤嬤含笑點頭，「也行，趕去吧！」

芙蕖就坐在房，一人一桌一蠟燭。白日裏東都城中大，即便這裏地偏僻，但也能聽得一二。說是上靖羽逃婚，而後奪門出逃，如今已經離開了東都城。

這消息對於芙蕖而言，並不是太意外。

知道，上靖羽早晚會去追隨蕭東離。

可是這一次，奪門而逃，鬧得這麼大，似乎並非上靖羽的作風。這其中難免有什麼不可輕言的苦楚，否則上靖羽不會如此義無反顧。

那麼會是什麼苦楚？

芙蕖開始胡思想，最大的苦楚，莫過於邊關出事了。

蕭東離出事了？

那麼傅鴻呢？

上自己的肚子，芙蕖只覺得提心弔膽，子不由自主的冰涼骨。

外頭傳來輕輕的敲門聲，伴隨著素言的聲音，「芙蕖？」

聞言，芙蕖驟然回過神，快速起去開門。

乍見素言站在外頭，芙蕖還是仲怔了片刻，「你沒跟著小姐一起走？」

「小姐走得匆忙，我跟不上。」素言進了門，「你現在怎樣？」

芙蕖不語，小心的關上門，「小姐一個人在外頭，若是無人照料，也不知會出什麼子。你——」

「我明日就出城。」素言輕嘆一聲，「你放心，你關心小姐，我也擔心出事。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跟定了。我今日來，是來看看你。若非小姐匆匆忙忙出城，想必也會來看看你再走。」

芙蕖低眉不語。

「如今東都城太，你就別出去了。」素言道，「鬧哄哄的，對孩子不好。」

芙蕖點了頭，「我省得，你記得到時候出了城，好好照顧小姐。小姐子要強，但為人和善，你多幫襯著點，莫教被人欺負。」

「你放心就是。」素言含笑。

「那個——」芙蕖猶豫了一下，言止。良久才抓住了素言的手，低低的問，「小姐突然出城，可是幽州出了什麼變故？」

素言扯了，只覺得自己笑得很勉強，甚至想哭。但當著芙蕖的面，也只能保持僵的笑容，「沒、沒什麼變故，小姐就是不想嫁給二皇子，突然想姑爺了。所以——所以小姐才會不顧一切的跑出去，你別胡思想。」

轉過子，眼眶卻已經圈紅，「你這不是咒咱家姑爺嗎？姑爺——好著呢！」

芙蕖站在那裏，看著素言背過去，心裏只覺得有種不安，越來越濃烈的不安，在子裏的每個角落，不斷的滋長。

真的——很好嗎？

深吸一口氣，素言快速平復心緒，「我的話，你還不信嗎？我這都要走了，說的自然是句句屬實的。」

芙蕖將信將疑的點頭，「咱們說會話吧！」

素言抿，依言坐下。

兩人秉燭而坐，說著自己年的往事，卻隻字不提如今的局勢。很多時候，刻意不提，是因為彼此都心知肚明，卻不敢去捅破最後的窗戶紙。

很多真相的浮出，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直到天微微亮，素言才起告辭。

「二皇子，只怕不會放過小姐。」芙蕖站在門口。

素言腳步一頓，點了頭，「我知道。二皇子心狹隘，他得不到小姐，只怕會下殺手。如此卑劣之人，怎能與小姐匹配。」

「那你自己小心。」芙蕖叮囑。

素言轉，朝著芙蕖淡淡的笑著，「你自己也是。不管做什麼事，都要顧著子。如今的你的子可金貴著呢！這孩子來之不易，千萬小心。街上，這段時間你就別出去了。北昭約莫是打不到東都來的，你安心養胎，等姑爺和小姐團聚的好消息吧！」

芙蕖笑了笑，著自己的肚子，「但願你回來的時候，天下太平。」

「會的。」素言輕嘆一聲，快步走出門。

站在門口，芙蕖眉頭微蹙，目送素言漸行漸遠的背影，眼底的越發的深沉。扭頭朝著長工道，「你去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幽州的消息，亦或是——傅家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