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問，「姐姐，裏頭的是什麼人？」

上靖羽頓住腳步，輕輕著方雨的頭，「是個英雄，大朔的英雄。」

「是將軍嗎？」方雨欣喜。

點了頭，「是。」

方雨笑著，「我爹最敬佩這些英雄。」

回去的時候，千寂卻已經站在了院子裏，「不走了對嗎？」他問這句話的時候，視線落在蕭東離的上，那種眼神，帶著幾分悲涼。

上靖羽點頭，「謝謝你。」

「我在村子裏繞了一圈，這不遠的山腳下，安靜至極，環境也好。我就幫你買了下來，過幾日，新屋子就能落。」千寂看了一眼上靖羽，輕飄飄的眼神，只是一掠而過，沒有過多的停留，「我能做的，也就是這些。」

「你一直都知道？」問。

他點了頭，「我不想讓他拖累你。」

莞爾一笑，盡釋前嫌，「我不怕拖累，我只怕看不到希。可如今，他和我的孩子，就是我所有的希。」

千寂握了手中的劍，扭頭著方興，「能否借住幾日？」

方興自然答應，「沒問題。」千寂手裏的劍，他認得，就是哪日的斗笠男子。他——大抵不想讓上靖羽找到蕭東離，可緣分使然。該相遇的人，即便而過一百次，還是會遇見。

而有些人，即便比肩，該錯過的時候終歸是要錯過的。

方雨笑的握住蕭東離的手，別過子瞧著上靖羽，「阿靖姐姐可以留下來了，真好。」頓了頓，又問，「那以後，我還能去看你和傻哥哥嗎？」

上靖羽點頭，「隨時歡迎。」

「恩。」年的小丫頭，興得原地打轉。

唯有一旁的方雲，始終沒有說話。

等著千寂帶著上靖羽和蕭東離，去看了看屋舍地址，方興自然也跟著去了。

方雨才走到方雲跟前，歪著腦袋道，「阿靖姐姐生得好，跟傻哥哥好般配，姐姐就莫要打傻哥哥的主意了。否則被爹知道，怕是要打斷你的。」

「小丫頭，你懂什麼？」方雲掉頭就進了屋子。

方雨撅著，「我就是覺得阿靖姐姐跟傻哥哥好嘛！」

屋舍坐落在山腳下，安靜至極，平素也不會有人來打擾。一些村民大抵收了千寂的錢，此刻正在幫著建房子。

「算是我送你們的新婚禮。」千寂定定的著前方。

上靖羽深吸一口氣，「太貴重了。」

「那就跟他親吧！」千寂道，「免得浪費我的一片心意。」

一怔，隨即抬頭看他。

千寂蹙眉，「看什麼？你不就是這麼想的？親就親吧！孩子都有了，還要拖到什麼時候？覺得跟傻子親不好看，我不介意替他穿一回喜服。」

聞言，上靖羽噗嗤笑出聲來，「胡鬧。」

「我是認真的。」千寂瞧了一眼蕭東離，「你有個心理準備，新房落之日，就是你們親之時。這都到了邊，我可不想便宜別人。否則到時候哭哭啼啼的別來找我，找我我就要殺人了。」

上靖羽心中有數，他意指方雲。

他瞧了方興一眼，「以後煩勞多照顧。」

方興點頭，「你放心吧！」

「我去給你們準備親的東西，從現在開始，聽我安排。不許說一個不字，也不許說一個謝字。聽膩了，煩！」千寂掉頭就走，走得何其瀟灑。

上靖羽含笑著千寂離開的背影，握了邊的蕭東離之手。

十指扣，那是彼此的承諾。

即便你不記得我，我也會繼續你。如果能這樣一輩子，不爭不搶，遠離爾虞我詐也是極好的。

上靖羽便在方興住了下來，燭里，小心的開蕭東離散落面龐的髮髻。如玉的指尖輕輕過他額角的疤痕，舉止溫，眸脈脈。

蕭東離神獃滯的坐在床沿，空無的眼睛裏，只有的倒映，卻再也給不了，想要的回應和溫。

「沒關係，以後換我照顧你。你給不了我溫的眼神，那就換我來。」將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肩頭，手環住他的腰肢。

嗅著他上悉如故的氣息，上靖羽只覺得這麼久的漂泊之心，總算安定了下來。

有他在邊，天塌了也是安心。

方雨在外頭敲門，上靖羽起去開門，「小雨，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姐姐，你是東都來的？」方雨笑問。

上靖羽點頭。

「那你能跟我說說，東都都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嗎？」方雨瞪著眼睛，就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眼睛晶亮的看著。

聞言，上靖羽坐了下來，輕嘆一聲，「東都很繁華，什麼都有，唯獨了一樣東西。那就是人味！」

方雨蹙眉，「人味？東都的人，都不快樂嗎？」

「快樂，怎麼能不快樂呢？」上靖羽著搖曳不定的燭火，「東都是帝都，有最好的酒肆茶樓，有最繁華的街市，有最好吃的東西，你站在皇宮外頭，能看見一大群的鴿子從皇宮上方飛過。那金碧輝煌的宮闈，多人心嚮往之。」

「我也想去看看皇宮長什麼樣。可是爹說，皇宮不好，有重兵把守，裏頭住著皇上，皇上一句話，就會讓人、人頭落地。」方雨說到人頭落地的時候，眼神有些畏懼。

上靖羽著的頭，笑得微涼，「皇上手握生殺，只要他一句話，誰都得死。所以皇宮和東都，並沒有老百姓想像的那麼好。伴君如伴虎，若是皇上生氣，別說是你，就算是皇帝的兒子，也會被趕盡殺絕。」

蕭東離，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嗎？

且不說蕭東離是不是蕭盛的兒子，便是養只狗，這麼多年，也該有點，何至於如此絕？

生在皇家，是蕭東離此生，最大的不幸。

但凡生在百姓家，他也會幸福一生。

可惜造化弄人。

方雨愣住，「皇上——如此狠心嗎？傻哥哥不是皇子嗎？那皇上，是不是不要他了？還是皇上也想讓傻哥哥死？」

上靖羽輕嘆一聲，這丫頭的腦子轉得倒是極快。

「別問了，知道太多，對你沒好。」上靖羽聲開口。

「姐姐，我想去東都。」方雨雙手托腮，「我想親眼看一看。」

上靖羽不語。

方雨繼續道，「我從未出過遠門，最遠也就是蒿城。等我長大，我想去看看，想到走走。姐姐，你說這樣好嗎？」

「等你長大一些，你就可以做到。」上靖羽笑了笑，「有位大師告訴我，人生就那麼長。所以小雨，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想做什麼就儘快去做。不要一直等，因為等沒有盡頭。等完了今天會有明天，而明天之後還有明天。所有的等待，其實都是自己給自己的借口。想到，就去做。誰知道明天，還能不能活著。」

把每天，都當做世界末日，努力的去活。

浪費的今天，都會為扼腕的昨天。

而回不去的，恰恰也是昨天。

方雨連連點頭，「姐姐，你說得真好。不像我姐姐，就會罵我。」

「親人是獨一無二的，在親人跟前，才能肆無忌憚。」上靖羽輕嘆一聲，笑了笑，「我反倒羨慕你們，一家和睦。」

「可我想娘。」方雨撇撇，「我娘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從那以後，爹就一個人拉扯我們兩個長大。還好，我爹沒有續弦，所以我們不會被後娘欺負。」

上靖羽眸微暗，「我也沒有娘。」

方雨挑眉錯愕，「那阿靖姐姐有後娘嗎？」

點了頭，「我爹娶了很多小老婆，但——誰都不敢欺負我。我爹也不許任何人，我一下。他雖然寵我，但從不過問我的事。從小到大，我見他的次數，之又。一年，也見不到幾次面。他總是很忙，而我——也漸漸的習慣了，一個人的日子。」

其實孩子有時候發脾氣，只是因為想要引起父母的注意，僅此而已。

就好比小時候，要命的脾氣，也只是想讓爹回來多管管自己。哪怕罵一頓，打一頓也好。但，總是未能如願。爹隨鬧，鬧得不可開，也只是回來收拾殘局罷了。

的爹是丞相，一人之下。

管得了天下，顧不上家。

方雨點了頭，「姐姐，我懂了。」

「不早了，回去睡吧。」上靖羽笑道。

想了想，方雨低聲音道，「姐姐，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上靖羽一怔，「何事？」

「別讓我姐姐靠傻哥哥太近。」方雨眨著麗的大眼睛，神神的開口。

方雲的心思，打從看蕭東離的第一眼開始，上靖羽就已經明了。不過既然正主回來了，自然也沒有方雲什麼事了。

上靖羽點了頭，「你放心，我會看好傻哥哥，但你也要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