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靜悄悄的,素言聽見彼此的呼吸,此起彼伏。心裡沒來由的一陣平靜,久違的平靜。以前,為了還娘的恩,陪著娘走不出來。心裡其實是著急的!
後來跟著小姐,看著小姐盡奔波之苦,心裡還是著急的。
如今,也不知為何,竟有些漸漸的平復下去。
那一夜,素言睡得極好,連被子踹地上都不知曉。
還是青墨小心翼翼的托起棉被,給重新蓋了上去。雖說夏日裡的天氣,但夜裡還是有些涼,尤其幽州靠北,日夜溫差極大,難免還是會凍著。
睡中的素言,角帶著笑,長長的羽睫落著。窗外的月,斑駁的打著窗戶,依稀可見清秀的容臉。北昭的子,五本就生得立,是故素言的,與大朔的溫婉子之截然不同。
廓分明中,帶著幾分凌厲。
但若笑起來,卻能和不。
尤其是盯著人看的時候,那雙眼睛,格外的深邃,像珍貴的琉璃石,惹人著迷。
青墨小心的為蓋好棉被,顧自去躺著,竟然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著,許是地板太,或者——被褥太薄,抑或睡覺的姿勢不對。
想了想,最後乾脆坐了起來。
盤膝打坐,直接坐到了天亮。
一大早,素言便看見青墨坐在地上,雙眸閉,不知是閉目養神還是運氣打坐。想了想,便掀開棉被坐在了床沿,「你昨晚沒睡?」
青墨睜開眼,「在異鄉,睡不習慣。」
他起,去一側的臉盆洗了臉,而後從袖中取出一張麵皮,戴在了臉上,「北昭的男子,可是這般模樣?」
素言點了頭,「差不離。」
想了想,素言歪著腦袋問,「那你我以什麼份相稱?總不能告訴別人,是泛泛之吧?看上去,你我就不像泛泛之。」
那麼,好意思說泛泛之嗎?
青墨微微避開視線,「走一步算一步吧!」
下樓結賬的時候,店小二詫異的看著站在素言邊的男子。當時來的,就一個人,怎麼走的時候,變了一男一?
「這位是——昨兒個好似只有姑娘一人,怎麼一大早就能大變活人了?」店小二蹙眉,想了想,忽然一拍大,「呦,是貴夫君吧!」
素言張大,角直。
青墨給了銀子,「這是房錢。」
語罷,直接拽著素言走出了客棧。
走出客棧的那一瞬,素言才發覺青墨的掌心有些濡。這廝怎的也沒反駁?而且手掌心有汗——莫不是張了吧?
見素言盯著自己看,青墨眉頭微皺,「你看什麼?」
「你沒聽見店小二的話嗎?」問。
青墨一怔,「什麼話?」
「他說你是我夫君,你為何不反駁?」素言饒有興緻的看著他。
聞言,青墨搔了搔頭,「接下來往哪兒走才好?」
這廝顧左右而言他,素言卻來了勁,「怎的,你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啊?當初可是你跟我一起找的子尿。如果我把真相告訴郡主,保不齊郡主還能褒獎你一番,給你陞。」
青墨無奈,「別鬧。夫、夫妻的名分,方便行事。」
「兄妹也可以。」素言笑嘻嘻。
青墨扭頭看,僵冷的臉瞬時紅了一下,而後若無其事的別過頭,看著別,「那我去跟店小二說一聲。」
說完,他提便走。
「哎!」素言一跺腳,「真無趣,開個玩笑都不行!」
青墨倒也沒這閑工夫,走過客棧門前,直接往前走了。素言愣在那裡,木頭人也會開玩笑?拿戲弄一番?雙手叉腰,了不得了!!
「還不走?」青墨回頭。
素言撇撇,趕跟上,「我們去哪兒?」
青墨深吸一口氣,「這幽州城我基本都遍了,確實沒有三爺的蹤跡。所以,我們出城看看。」
「去幽州會戰的地方?」素言一猜就中。
青墨頷首,「對。不過往前走,距離北昭大營就越近,北昭人會更多。你我凡事小心,莫要輕舉妄。」
「我是北昭人,他們的生活習和做事方式,我都很清楚。你放心就是!」小事可以糊塗,但大事,素言從不妄為。
「跟我。」青墨往前走。
素言跟在後頭,想著昨夜彼此坦誠的模樣,想著他臉紅的模樣,想著他說的那一句話:你若願意,也無妨。
心如鹿撞,欣喜難抑。
下,青墨的影倒映在跟前。
走在他邊,騰出手,握住了他影子里的那隻手,彷彿真的握住了他的手。小兒的心,濃濃的,淡淡的喜歡,乾淨而別無多想。
他是誰?
是青墨!
武功卓絕!
後的一舉一,他豈會不知。
眼角餘一掃,瞬時別過頭嗤笑一聲。素言有種被人看穿的窘迫,瞬時回了手,「我逗你玩呢!別當真!」
語罷,先他一步往前跑去。
青墨低頭,噗嗤一笑,神微恙的搖了搖頭,僵冷的臉出了最為簡單的笑容。
原來的四合院里,本沒有上靖羽回來過的跡象。但凡上次上靖羽有來過的地方,也都沒有痕跡。二人猜測,上靖羽也許沒有進城。
那麼上靖羽會去哪兒呢?
既然找不到上靖羽,那就去找蕭東離。
生有痕跡,死也有。
經過搜查,二人順利出了城,因為素言說的一口流利的北昭方言,誰也沒有懷疑「夫妻」二人。
放眼去,曾經染黃沙的戰場,如今空無一人。
形形.,來來往往的,都是北昭的人。
大朔,失去了這片土地。
曾經的寸土不讓,變了北昭的領地。
素言可以想象,當初在這裡,發生了怎樣激烈的戰役,慘烈至絕,教人不忍回想。忠君報國止於此,從此化作路邊骨。
有些人,就算死了,也不知會被埋在哪。
家裡人想要祭奠,卻是連個祭奠的地方都沒有。
說什麼馬革裹,若是能馬革裹,那都是好的。至,還有親人可以扶靈。怕就怕,骨無存。
千里沙場,埋骨之地。
「怎麼找?」素言扭頭問,「什麼都沒了。」
「我曾經的來找過一次,什麼都沒找到。」青墨輕嘆一聲,「就算人死了,卻連骨都沒有痕跡可尋。」
素言眸微轉,「你等著,我去問問。」
青墨一把拽住,「問什麼?」
「問問姑爺去哪兒了!」素言眨著眼睛,「難不還要去問那些姑娘們,芳齡幾何,可否婚配?」
青墨皺眉,「胡鬧。」
素言撣落他的手,「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別忘了,我可是地地道道的北昭人氏。」語罷,素言快步離開。
青墨不放心,只能遠遠的看著。
瞧著素言找到了城門口的守衛,青墨的心,瞬時高高懸起。哪知素言竟捋起了袖子,也不知給那人看了什麼,那人竟對素言格外的尊重。
好似素言問什麼,他就答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
不多時,素言高高興興的回來,見著青墨突然變了臉,低聲冷道,「我們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怎麼回事?」青墨問。
素言趕拽著青墨往一邊快步走去,「我說明了份,他們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我的份,很快會傳到風裡花的耳朵里。我不想給你惹麻煩,但除此之外,別無捷徑。」
見青墨仲怔,素言捋起了袖子,在胳膊肘附近,刺著一枚栩栩如生的桃花,「我是護族人,所以有我的出現,他們就會想到聖。趕走吧!」
青墨點了頭,趕帶著素言離開。
懸崖邊上,二人駐足。
「是這裡?」青墨問。
素言點頭,「他們不敢騙我,所以不會有假。」
這石頭上還有一些乾涸的跡,儘管經過雨水的沖刷,跡、痕跡都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但仔細看,約還是能看出來的。
青墨蹲下子,指尖過石頭上方的跡,「三爺是絕不會束手就擒的。」
「聽他們說,姑爺一人鏖戰,始終沒有投降,最後——跳下去了。」素言站在懸崖邊上,定定的著底下的萬丈深淵。
「也不知能不能下去。」青墨皺眉。
「不管怎樣,就算繞道千萬里,也要去看看。」素言咬,「生要見人,死要見。找到了姑爺,小姐才能放心。」
想著,此刻小姐的心該是怎樣的焦灼如焚。
可是小姐在哪?
沒進幽州城,又會去哪裡呢?會不會半道出了什麼意外?又或者——落在了蕭東銘的手中?落在了北昭的手中?
素言不怕上靖羽落在風裡花的手裡,上靖羽是聖,風裡花不敢輕易。然則蕭東銘就不同!
蕭東銘,是個死神一般的存在。
「接下來該怎麼辦?」素言問。
「我們繞到下面去。」青墨環顧四周,四下無人,「趕走吧!」再不走,一旦風裡花得知素言在此,只怕誰都走不了。
素言點頭。
二人半道上備了馬,只能沿著下山的路邊走邊問,誰都不知道往下的路怎麼走,走一步算一步吧!
以後,也只能跟著青墨了。
其名曰,跟著青墨能找到小姐和姑爺。
實則——無可去!
青墨,其實好的。
不知道,小姐可否周全?
現在,好多人馬都在尋找上靖羽和蕭東離,到底誰能找到,只有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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