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氏卻搖頭,「就算我進了宋家門,我也不好多到外面走。總之多一事不如一事。」
宋安然明白過來,小周氏是擔心外面有人認得,進而連累到宋子期。
宋安然心下想著,小周氏還真是一心替宋子期著想。難怪宋子期那麼稀罕。放著京城那麼多名門閨秀不要,隻眼地盯著小周氏。
要說小周氏是老天爺的親生,這話真沒說錯。表面看上去,小周氏前面二十幾年有諸多不順。實則細細一想,每次在別人看來都是不過去的坎。放到小周氏上,總能化險為夷,變危機為機遇。
就好比永和帝看上小周氏這件事。這事放在別的人上,早八百年就被永和帝收用了,變了永和帝後宮的一個人。
可是這事放在小周氏上,偏偏就走出了不同的一條路。一個人帶著丫鬟婆子侍衛,在道觀里有限過日子。偶爾進宮哄哄永和帝,一年哄個兩三回,就能舒舒服服的過日子。
單是這份幸運和聰明,就甩了天下九九的人。
別看那些人正兒八經的嫁了人,做了當家太太。論起舒心日子,當家太太們拍馬都比不上小周氏。小周氏一年能有三百六十天都過得舒心自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反觀那些當家太太們上要伺候公婆,中間要應付妯娌,下要管束姨娘小妾通房還有丫鬟婆子,還要心兒的事,要是庶子庶多一點,那更不得了。
一年到頭累得腳不沾地,還得不到一句好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竟然連一天舒心日子都沒有。
想要歇息,除非生病。就算生病了,也不得安心,要防備管家權被人奪去,還要防備著小妾姨娘們使壞心眼謀害自己,還要預防著老公被狐子勾了魂。
總之,做當家太太表面看起來風,實則心的心酸,只有當事人才能會。
不過宋家比別家好,好就好在宋家人口簡單。小周氏進了門,上無公婆掣肘,中間無妯娌,下面只有一個人老衰的夏姨娘,本構不威脅。
而且宋子期又是一個嚴於律己的人。沒娶老婆的時候,都能忍個三五年邊不添人。娶了如花,那更沒心思理會外面的鶯鶯燕燕。
而且宋家的丫鬟都被宋安然調教得極有規矩。等閑就沒人敢隨便爬爺們的床。
所以說小周氏是老天爺的親生,就沖的際遇,要不是老天爺的親生,天下就沒人是了。
宋安然反觀自己的境,自小沒了娘,凡事自己扛。三天兩頭的就給找點事出來,一年到頭就沒幾天能得閑。等將來嫁到了家,還得應付家一群老。
宋安然瞧著小周氏,暗自嘆了一番,命好的人,真是羨慕不來。
幸運的是,這好命的人嫁到了宋家。希小周氏的好運也能帶旺宋家,讓宋家越來越好,人人都平平安安的。
送走了周家人,宋家人總算能夠歇息一會。
宋安然跟在宋子期邊,笑道:「小周氏為人好的。父親有福氣。」
宋子期這會心好,也不在意宋安然沒大沒小的。他哈哈大笑一聲,「為父打算將婚期定在四月份。剛好,那時候你和宓已經出了新婚,正好能回來幫忙辦婚宴。」
宋安然撇撇,這麼使喚閨,你真是我親爹嗎?千萬別後娘進了門,就有了后爹,那宋安然接他們三個得哭死。
宋子期眼一瞪,「你那是什麼眼神?」
宋安然嘻嘻哈哈一笑,促狹道:「父親不會娶了娘,轉眼就了后爹吧。」
「胡說八道。為父是那等沒腦子的人嗎?若連宅都打理不好,為父豈能替陛下分憂。」
宋安然討好道:「兒只是隨口一說,父親千萬別同兒計較。」
宋子期哼了一聲,「我不同你計較。你先幫我將怕聘禮準備好。」
正兒八經地說,今兒只能算是議親。宋子期還得正經到周家提一回親。宋子期著急著娶老婆,可也不能連基本的禮數都不顧了。
宋安然笑道:「聘禮兒早就想好了。這是聘禮的禮單,父親請過目。」
宋安然從袖裡拿出禮單,給宋子期過目。
宋子期見了,連連點頭,表示很滿意。最後說道:「就照著這份禮單置辦。後日是黃道吉日,屆時我就上周家提親。」
宋安然小心翼翼地提醒宋子期,「父親正式提親之前,是不是該和侯府打一聲招呼。」
侯府是宋安然的外祖家,更是宋子期的岳父家。宋子期同蔣氏有子,有子,宋蔣兩家就不可能斷來來往。因此,宋子期是該提前同侯府打一聲招呼,好讓侯府有個心理準備。
別等到外面都傳遍了,所有人都知道宋周定親的事,唯獨侯府不知道,那就真得罪人。
侯府不算重要,可是宋安樂還在侯府討生活,宋安然和宋安傑還要往侯府走。既然能不得罪人,那為什麼非得將人往死里得罪。
這個道理宋子期不可能不知道。
宋子期對宋安然說道:「此事我心裡有數,提親之前肯定會去侯府知會一聲。」
宋安然這才鬆了那口氣。然後笑了起來,「父親四月份親,那時候大姐姐也該生了孩子,估著連月子坐完了。正好能帶著小寶貝來參加父親的婚宴。」
宋子期笑了笑,「孩子太小,可不能折騰。最近你可有派人去侯府看你大姐姐,的況怎麼樣?」
「大姐姐的子越來越笨重了,不過還是尊著醫囑,每天在院子里走。大夫說懷像好,應該很好生。」
這年頭人生孩子就等同於走鬼門關。宋安樂那點年紀就要生孩子,宋安然真替了一把冷汗。只可惜宋安然不是大夫,幫不上什麼忙。就連霍大夫也不太擅長婦產科,宋安然也是抓瞎。
宋子期心想,好生就行。只要平平安安生下孩子,不管是男孩還是還,有宋家做靠山,侯府就不能給宋安樂委屈。
宋子期囑咐宋安然,等忙完這一波,記得去侯府看宋安樂。
宋安然笑道:「父親放心吧,我改明兒就去看大姐姐。」
第二天,宋子期果然去了侯府,告訴侯府老侯爺和老夫人,他要娶妻了。
這個消息對兩位老人來說,很意外,卻又在理當中。
宋子期做了這麼多年的鰥夫,早該娶妻生子的。拖了這麼多年才鬆口,總算讓兩位老人都鬆了一口氣。
不過接著,兩位老人又好奇宋子期怎麼就突然想通了,又是誰家的閨能夠打宋子期的鐵石心腸。
聽說是皺家旁支三房的老姑娘,老夫人古氏先就嫌棄上了。
想當初,費心費力給宋子期挑選那麼多人,哪個不是頂好的,而且全都是十七八的鮮年紀,結果宋子期全都看不上。
十七八的姑娘宋子期看不上,竟然看上了一個二十幾歲的老姑娘。老夫人古氏就覺著心裡不痛快,婿這是在打他的臉啊。
既然喜歡二十幾歲一點的人,怎麼不早說。早說了,就可以幫著宋子期了,也就不會便宜了周家。
古氏哪裡知道,這件事本就早不了。早幾年,宋子期和小周氏都還沒認識,何談年齡要求。再說了,宋子期要求高,那麼多人,唯獨小周氏了他的眼,可見小周氏自有獨特的地方。一般人本趕不上小周氏那份獨特。
是小周氏上的仙氣兒,就能秒殺所有姑娘們。
古氏撇,屁的仙氣兒,不就是在庵堂里混了幾天,還真當自己是仙子了。真要做仙子,安就別嫁人啊。
古氏和小周氏還沒見過面,古氏就先將小周氏討厭上了。搶了的婿,肯定不高興。
宋子期沒義務,也沒責任哄古氏高興。他今日來侯府,只為了通報一聲,讓兩位老人有個心理準備。好歹這消息是他告訴他們的,而不是他們從外面聽來的。
全了禮數之後,宋子期就起告辭。老侯爺想留他多說說話都留不住。
如今宋子期貴為戶部尚書,應酬多得要死,連家都顧不了,又怎麼顧得了老侯爺的。
宋子期拱拱手,帶著小廝們就走了。
老侯爺嘆氣。婿不能幹,遭人嫌棄。婿太能幹了,又轄制不住。尤其是宋子期這樣的婿,那真是油鹽不進,不吃。
古氏了老侯爺,心裡頭也不痛快。
「老頭子,婿要娶妻了,你說將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以前是怎麼相的,以後還怎麼相。別忘了,我們淑兒可給宋子期生了一兒一。不說別的,是看在兒的份上,宋子期也不敢慢待了我們侯府。」
古氏撇撇,「周家什麼時候鑽出來一個狐子,竟然勾得婿了凡心。改天老見了那子,定要好好看看。」
老侯爺苦口婆心地說道:「你可別生事。別管那周家姑娘是端方的,還是狐子,等進了門,那就是宋家正兒八經的當家太太。人家看在親戚面子上來往,你可別拿喬,就當一般親戚相,該笑就笑,該誇就誇。總之別將人給得罪了。要是人家在你這裡了委屈,回去就給婿耳邊吹枕頭風,壞了兩家的,那可就得不償失。」
古氏咬牙切齒,「我好好的婿,竟然便宜了外人。老頭子,我就不信你能忍得下這口氣。」
老侯爺苦笑一聲,說道:「忍不下又如何?難不你還能讓婿不娶老婆?還是能讓周家不嫁閨?既然這門婚事我們攔不住,那就別做惡人。
和和氣氣的,將來大家還是親戚。真要為了這門婚事,鬧得兩家都沒臉,以後大家還怎麼相?就算不為自家人想想,也該為安然安傑兩姐弟著想。
要是兩家惡,他們還敢上門嗎?親戚親戚,經常走才算親戚。長年不走,甭管是親孫子還是外孫,那點分很快就會耗。沒了分,誰還搭理你。
別以為老三在南州賺了點錢,一家子就有了底氣。我們是勛貴人家,我們的底氣不是錢財,而是場權勢。
你看你三個兒子,有哪個是出息的?以後但凡遇到點事,不都指著婿嗎?你把婿的老婆得罪狠了,等你求到他頭上,他能樂意幫你嗎?
你也知道,家裡的小子都吃不得苦,走不了武將的路子。孩子們讀書出仕,這事還是要求到婿頭上。
兩家來往親點,婿也能心甘願的幫孩子們鋪路。兩家要是惡,哼,別說鋪路,不下死手毀了小子們的前程都算客氣的。總而言之,為了子孫後代,能忍則忍,不能忍也得忍。」
這些道理古氏都明白,可是就是不服氣。
一心惦記著,從自家親戚裡面找個孩兒許配給宋子期。如此一來,宋家和侯府的關係也越發切。
雖然當年宋子期明著拒絕了古氏的好意。可是這幾年,宋子期一直沒娶,古氏那原本熄滅的心思,最近半年又活了過來。還想著,等出了正月,尋個機會和宋子期提一提,哪裡想到,這頭還沒行,宋子期就要娶妻了。
古氏唉聲嘆氣,「淑兒沒福。眼看婿發達了,將來極有可能進閣,結果卻便宜了外頭的人。我心頭不甘心的。宋家的一切,本都該是淑兒的,怎麼能便宜了周家的姑娘。
以前宋家由安然管家,我是樂見其。好歹安然也是我的親外孫。可是眼看著安然就要嫁出去了,安傑又要忙著讀書,宋家偌大的家業竟然就落到了姓周的頭上。
誰知道那姓周的心黑不黑。萬一是個心黑手辣的,安傑那孩子還有出路嗎?只怕落到他手上的,還不到宋家產業的十分之一。
老頭子,安傑是你的親外孫,你就真忍心看著他被新來的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