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帝聞言,沉默了片刻。他心裏頭不放心容玉這人,擔心禍害千年,所以元康帝對衛說道:「全力搜查。總之生要見人,死要見。」
「卑職遵命。」
錦衛,衛,還有吳國公府的家丁親兵,幾路人馬齊齊出,就是為了尋找容玉的下落。
他們以容玉掉落懸崖的地方為中心,四散開來,一個月的時間,方圓百里的範圍,每一寸地方都被翻遍了。可是始終沒有找到容玉的蹤影,就連和容玉相似的都沒找到。只在懸崖下面找到帶的服和鞋子,還看到野的腳印和吃過吐出來的骨頭。
一個月時間過去,沒有容玉的下落。
這個時候大部分人都認定容玉已經死在了野的裏。在懸崖下面找到的骨頭,經過鑒定確定是年男子的。十有八九容玉已經遭遇了不測。
可是吳國公府的人依舊沒有放棄,他們還在在。朝著方圓一百里以外的地方找去。說不定容玉被河水衝到了幾百里遠的地方,現在正在某個荒僻小村養傷。
吳國公府的人沒有放棄,衛同樣沒有放棄。
靠著幾骨頭和帶的服鞋子,衛沒有辦法到元康帝面前差。
吳國公府的人在明,衛在暗,沿著河流的方向朝下游一路找過去。
吳國公府的人沿著河流,找到離出事地點五百里的地方,還是沒找到。無奈之下只能放棄了。這個時候吳國公府已經決定給容玉發喪,建冠冢。
吳國公府放棄了,衛還沒放棄。
衛繼續沿著河流往下,一路找過去,一直找到河流的盡頭,始終沒有找到容玉的下落,連一點點有用的線索都沒有。
與此同時,還有一批衛前往西北搜查。
吳國公府的基在西北,容秀也在西北,說不定容玉已經到了西北躲了起來。
衛在西北地界,上上下下梳理了一遍,花了大約三四個月的時間,同樣沒找到容玉這個人。容玉就像是水蒸氣,早就蒸發在了空氣里。也有可能是真的落了野的肚子裏。
衛無功而返,回京復命,等候置。
不過元康帝並沒有置衛。衛花費這麼多人力力搜索容玉,都沒有找到哪怕一點點線索,十有八九容玉已經死了。
元康帝大手一揮,容玉這件案子到此為止,以後不準再提起。
而吳國公府這邊,懷著悲痛的心,給容玉發喪。聽說發喪當天,吳國公夫人就昏了過去,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來。醒來過後,神就不行了,像是整個人的氣神都被調了一樣。
京城吳國公府一家議論紛紛,都說容玉可惜了。更多的是說吳國公夫人命不好,先是死了閨容秀,如今又死兒子容玉。這是前世不修,才會落到今日的地步吧。
無論是容秀,還是容玉,都沒有留下一男半。如今吳國公夫人是連個念想都沒有。
至於容玉的妻子古明月,在給容玉發喪之後,就被古家接了回去。
古明月同容玉沒有孩子,古家不可能讓古明月替容玉守一輩子。所以等容玉一發喪,就將古明月接回了古家。
過了幾天,古明月的父母親自來到吳國公府,同吳國公府商量古明月的出路。
兩家秉著好聚好散的原則,一切好商好量。當天,古家就拉走了古明月的嫁妝。從今以後,古明月婚姻自由,同容家沒有半點關係。
轉眼間,古明月了寡婦。這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要是古明月同容玉有孩子,一切都還好說。可是古明月沒孩子,也不能在娘家住一輩子,唯一的出路就是二嫁。
古明月境不太好,宋安然親自到古家看古明月。
這個時候已經是九月底,天氣已經冷了下來。
宋安然到了古家,肯定免不了同容蓉還有蔣菲兒見面。
蔣菲兒在年中的時候,生了一個閨。有了孩子后的蔣菲兒,給人覺就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人了很多,事也穩重了許多。
蔣菲兒見了宋安然,自然先是一番親熱。表姐妹兩人說了許多話。
宋安然還給蔣菲兒的孩子帶了禮,是個純金打造的平安鎖。
蔣菲兒連說太貴重,不能要。
宋安然卻說道:「這本就是給小外甥準備的,你不能拒絕。」
蔣菲兒這才收下了。
蔣菲兒同古應謙的不錯,雖然第一胎是個閨,但是古家並沒有給蔣菲兒力。長輩們讓養好,過個一兩年再要一個孩子。
蔣菲兒有些慨,覺著自己嫁了個好人家。
宋安然笑道:「古家是老夫人的娘家,無論如何也不會苛待你。」
蔣菲兒笑道:「安然妹妹說的對。不過沒兒子,心裏頭始終有些發虛。安然妹妹,我可不可以請霍大夫上門給我檢查一下?」
宋安然點頭,「當然可以。菲兒姐姐拿著我的帖子去請霍大夫,霍大夫肯定會來的。」
「那就好。霍大夫名頭大,等閑人請他過府看病,他都不搭理的。」
宋安然抿一笑,沒對此事做出解釋。
霍大夫一般不上門給人檢查病,是因為上門一次,就得耽誤一兩個時辰的時間。對霍大夫來說,這些時間都是浪費掉的,還不如留在家裏鑽研醫學,多教幾個得意的弟子出來。
當然,宋安然的面子霍大夫肯定是要給的。所以宋安然才讓蔣菲兒拿著的名帖去請霍大夫。
同蔣菲兒說完了話,宋安然才去見古明月。
蔣菲兒將宋安然送到院門口,對宋安然說道:「我就不和妹妹一起過去,還請妹妹包涵。」
「菲兒姐姐太客氣了。」
蔣菲兒面有為難之,「大姑最近心裏頭不痛快,我過去純粹是找不自在。不過安然妹妹和我不同,大姑見了你肯定高興。」
宋安然明白,蔣菲兒同古明月之間,十有八九有矛盾,所以蔣菲兒才會避開。
宋安然笑著點頭,「那行,我一個人過去。菲兒姐姐就先回吧。」
由古家的丫鬟領著,宋安然去見古明月。
容蓉也陪在古明月邊,開解古明月。
見到宋安然來了,容蓉就跟找到了救星一樣,「安然快來,明月這丫頭等你許久了。你替我好好勸勸,千萬別鑽牛角尖。」
「我知道。大表舅母儘管放心吧。」宋安然微微頷首。
容蓉頓時鬆了一口氣。宋安然,是信任的。宋安然的能力更是沒話說。希宋安然能夠真正開解古明月。
容蓉離去,將空間留給兩人。
古明月坐在窗邊,除了宋安然剛進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之後都沒搭理宋安然。
宋安然也不在意,就在古明月邊坐下來。
宋安然自己給自己斟茶,又拿了一本書在手上看。
古明月生氣了,回頭盯著宋安然,眼神分明是在控訴宋安然。
你不是來看我的嗎?為什麼不說話?
宋安然翻著書頁,沒搭理古明月。
古明月冷哼一聲,見宋安然還是沒靜,然後又輕咳一聲。
宋安然終於被『驚』了。
宋安然放下手中的書本,朝古明月看去,「古姐姐,你終於肯理我了。」
「哼!你來了都不說話,是不是跟別人一樣也在同我,覺著我可憐?」
「古姐姐要容貌有容貌,要家世有家世,要錢也有錢,我實在是看不出古姐姐哪裏可憐,需要人同。」
古明月沒繃住,頓時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
說完還在宋安然臉上掐了一把。
宋安然故作很痛的模樣,「古姐姐心真狠。」
古明月傲的哼哼兩聲,十分得意。
宋安然笑了起來,「看著古姐姐這副模樣,我就放心了。我就知道你不是多愁善的人,這件事你遲早會走出來的。」
古明月嘆了一聲,「哪有那麼容易走出來。我還這麼年輕,可是在別人眼裏,我卻已經了寡婦,我是真不甘心。」
這種事換到誰上都不甘心。
宋安然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容玉的事,古姐姐難過嗎?」
「怎麼可能不難過。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他做了那麼久的夫妻,他人不在了,我肯定傷心的。」古明月拿出手絹,眼角。
宋安然我住古明月的手,問道:「古姐姐想過將來怎麼辦嗎?」
古明月咬著牙,說道:「還能怎麼辦,不就是改嫁。我不可能在娘家過一輩子,就算父母兄長願意養著我,可是再過一二十年,侄兒侄長大了,他們又會怎麼想?等我老了,還得指侄兒來養老,你覺著人家會樂意嗎?」
宋安然暗自嘆氣,這個年代對人實在是太苛刻,太不公平。可這就是世,靠宋安然一己之力無法改變。宋安然自己也得在社會大規則裏面玩,才能將遊戲玩轉。
宋安然說道:「就算要改嫁,也不用太著急吧。等個兩三年不行嗎?」
如今古家已經開始張羅給古明月改嫁的事。古明月二婚,肯定比不上初婚那樣有市場。要麼嫁勛貴世家做填房,要麼嫁到外地做正房太太。總而言之,能供選擇的餘地不多。
古明月了鼻子,說道:「沒辦法。我年齡拖不得,早點嫁出去對我更好。」
宋安然微蹙眉頭,「大表舅母也是這麼想的嗎?」
「母親自然捨不得我,可是也不忍心耽誤我。我如今二婚,年齡又大。不趁著容貌鮮艷的時候嫁出去,等兩年後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
古明月很清醒。自從容玉『死』后,就一直清醒著,謀算著自己的未來。
外面有人議論古明月,說古明月冷酷無,容玉剛死,就急著改嫁。可是古明月除了改嫁還有別的出路嗎?這個社會對子太過苛刻,這種況下,其實早點改嫁,開啟一段新生活,是明智的選擇。
古明月也想傷心難過,也想嚎啕大哭,也想深不悔地替容玉守著。可是現實不允許。
古明月自嘲一笑,「安然妹妹,你是不是同別人一樣,覺著我太薄?」
宋安然搖頭,「沒有。你改嫁是對的。」
憑什麼人死了,男人可以隨便娶。男人死了,人就得給男人守著。這是對人最大的摧殘和冷酷。古明月就不替容玉守著又怎麼樣,容玉又不是真死。
至於容玉聽到古明月改嫁的消息后,會不會覺著自己被人戴了綠帽子,這件事宋安然管不了。反正對容玉的觀也就那樣。
古明月卻很糾結,「有時候我也覺著自己太過冷靜,冷靜到冷酷的地步。自從得知他出事到今日,我就哭了兩場。一次是聽聞他出事的時候,一次是發喪的時候。其餘時間,我都很冷靜。冷靜到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安然妹妹,你知道嗎,我是喜歡他的。」
古明月著宋安然,無聲流淚。
宋安然抱住古明月,「我懂你!」
活人不能被死人拖累,所以古明月果斷地選擇開始新生活。這不是錯。
的表達方式有很多種。有痛哭失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也有如古明月這般,將所有的都深藏心頭,照常生活。
這樣的人,只是比旁人更冷靜,而不是真的冷酷無。
古明月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來。趴在宋安然的肩膀上,泣了兩下,又說道:「我最憾的事,就是我和他一直沒有孩子。但凡有個孩子,我也不至於……」
是啊,如果有個孩子,便有了寄託。日子再苦再累也能熬下去。可是沒有孩子,古明月又這麼年輕,本沒辦法熬下去。真要讓熬,要不了幾年就會瘋的。
宋安然輕輕拍著古明月的肩背,「我都懂。你對他有,可是你沒辦法靠著對他的活一輩子。」
「安然妹妹果然懂我。」
古明月最終沒能忍住,還是哭了出來。
宋安然就安靜的陪著,讓痛快的發泄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