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管事,說大不大,說小不下,我們做主子的肯定不會放在眼裡,但是對下人們來說,卻是他們的立本。值得他們去拼去搶去鬧騰。
那些鹽商同樣如此,我們覺著他們鬧騰,一點意義都沒有。可是在他們眼裡,鬧騰,就是他們存在的最大價值。只有鬧騰,才能真正展示出他們的影響力。」
宓笑道:「娘子,你是將那些鹽商給看了。」
宋安然先是得意一笑,然後說道:「看鹽商的心思,並不是什麼難事。我肯定你早就看了。」
宓哈哈一笑,抱起宋安然,狠狠親吻。
宓面上笑著,心裡頭還想著江南鹽商的事。鹽商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端看鹽商們最後會鬧騰到什麼地步,還要看看當地府的意思,以及閣和元康帝的心意。
此事有可能很快消弭於無形。也有可能越演越烈,讓朝廷不得不重視,不得不徹查。
宓心裡頭思量著,要是真鬧大了,朝廷會怎麼做?是派人下江南調查,還是直接將那些鬧騰的人抓起來?
不管朝廷會怎麼做,宓都決定,此事他必須一腳。
江南鹽商富可敵國,不一腳,宓都覺著對不起自己。
日子一天天的過,宋安然依舊覺著疲憊睏倦,每天都有一種被掏空的覺。
因為有了三位妯娌的幫忙,宋安然還是覺著輕鬆了一些。至每天休息的時間多了小半個時辰。
轉眼就到了臘月二十八,衙門封筆。
宋安然安排送給各家親戚朋友的新年禮,都已經送出去了。送給宋家的禮,宋安然掏私房又添了一車。湊夠兩車禮送了過去。
宋家那邊則給宋安然送回來三車禮。一車是給國公府的回禮,另外兩車禮全是給宋安然的。
宋安然見了,又得意又高興又有點難過。
宋安然眼角,最近不僅累,緒還有些起伏不定,總是容易被。宋安然從來沒想到,自己的會如此富。
收下禮,宋安然命人登記造冊。拿出一部分來準備送人,其他的全部送到自己的私人小庫房裡。
宋安然拿娘家的禮送人,自然是人人有份。
姑娘全都是各種式樣的簪子同珠花。太太們則是各布料,三位妯娌同樣是布料。不過太太們是每人十匹,三位妯娌則是每人六匹。
府中的爺們,則是每人一方硯臺。國公爺那裡則是一把匕首。二老爺和三老爺那裡也有各禮送上。就連二的一雙子,三那個還不滿半歲的孩子,宋安然也準備了禮。
老太太那裡,除了布料外,宋安然又添了一個玉如意,討個好彩頭。
宋安然送禮,自然不會忘了葉家同文家。
葉芙同文敏,照著國公府姑娘的標準,也都是一簪子,還有珠花。
葉川同樣是一方硯臺。葉太太那裡也是十匹布料。文老太太那裡,在十匹布料之外又添了一串佛珠。文老太太信佛,佛珠正好投其所好。
禮送出去,人人有份,自然是皆大歡喜。
大家都說宋安然做事做得漂亮,不愧是掌家人,方方面面都照顧到了。
宋安然不得要謙虛幾句。
禮送出去了,接著宋安然就收到各的回禮。
文敏回了一個親手做的針線活,文老太太則回了一本親手抄寫的佛經。葉家則回了宋安然一些金銀製品,也算是用心了。
至於其他人的回禮,多半都是用了心的,就不一一表述。
過了臘月二十八,就是二十九。二十九一過,就到了大年三十。
辛苦忙碌一年,為的就是大年三十這一天能夠過得痛快,高興。
宋安然在中午的時候,就先將下人們新年紅包發了下去。宋安然做人向來大方,在宋家如此,在國公府依然如此。
原本上次定大婚,下人們已經拿了一回紅包。這才過了一個月,又有紅包拿。下人們都很擔心這次的紅包沒有上次厚,擔心會有剋扣。
等下人們將紅包拿到手的時候,打開一看,全都吃了一驚。不僅沒有發生想象中的剋扣,還比往年要多兩三。有表現好的,甚至要比往年多出一倍至兩倍。
大家這才知道,每個人的賞銀數目都不一樣。
宋安然手裡有一個績表。賞銀多寡都是據績表來的。
下人們震驚了,這樣大方的主子真是見啊。這是他們的幸運。遇上宋安然這樣大方的主子,比喝了兩杯酒還要讓人爽快。
與此同時,不人的心也提了起來,原來宋安然是按照每個人的表現發賞銀,而不是單純據職務和親疏關係。這樣一來,那些想要懶和渾水魚的人就要當心了。
不管怎麼樣,有賞銀拿,總歸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
有了這麼多賞銀在手,大家幹勁十足,一定要將年夜飯辦好。
宋安然大手筆給下人們發賞銀,自然會引來非議。
比如周氏,比如二太太三太太。就連葉太太和文老太太也暗自咋舌,覺著宋安然手太散,本沒有當家人的態度。
按照葉太太的想法,一個月前,定大婚的時候已經給下人們發過一次賞銀。這次過年,完全可以一文錢賞銀都不發,那些下人也不敢說一句廢話。
當然這是國公府的家務事,葉太太一個外人,沒有說話的資格。
葉太太沒有資格,但是三太太有資格。
二太太三太太,還有周氏都來到上房。
們的目的很清楚,就是來告狀的。宋安然太荒唐了,國公府的銀子不是大風刮來的。宋安然想得好名聲,也別用國公府的銀子啊。
宋安然那麼有錢,怎麼不用自己的錢去打賞那些下人。就知道拿國公府的錢去買名聲,簡直是彈琴。
三位太太,你一言我一語,將宋安然說得一無是,好像宋安然做了十惡不赦的事一樣。
老太太冷眼看著三個兒媳婦,問道:「都說完了嗎?」
三位太太你看看,我看看你,大家彼此換了一個眼神。最後還是周氏出面說道:「老太太,大郎媳婦這麼做,會壞了規矩。將那些下人的胃口養大了,以後我們想差遣人做事,只怕都差遣不。」
二太太連忙附和道:「大嫂說的對。大郎媳婦想著邀買名聲,卻沒想過人心不足蛇吞象。這會子大方,大家都高興的。
可不想想,要是哪年遇到飢荒,拿不出這麼多銀子來打賞下人的時候,到時候該怎麼收場?到時候還使喚得那些下人嗎?」
「缺了打賞銀子就使喚不的人,我不敢要。這種人,我會直接趕出國公府。這年頭才子難尋,兩條的下人滿大街都是。趕走十個一百個,轉眼我就召進來兩百個。還愁沒人使喚嗎?」
宋安然帶著下人,施施然走進來。先給老太太請安行禮,然後才給三位太太見禮。
宋安然直面三位太太,說道:「我知道婆母同二嬸娘三嬸娘,對我管家的方式很不贊同。但是我還要重申一次,我有我的規矩和做事原則。既然我是掌家人,那麼這個家就得按照我的方式來管。」
周氏呵呵冷笑兩聲,卻沒說話。
周氏是個聰明人,之前抨擊宋安然,不代表會一直這麼做。這會周氏的立場早就變了。打算讓宋安然去對付二太太三太太。宋安然是大房的人,宋安然贏了,就是大房贏了。所以周氏這個時候很明智的閉,不去拆臺。
二太太跳出來,怒道:「大郎媳婦,我不管你的方式,還是你的原則。你這麼糟蹋國公府的錢,就是不對。公中的錢,不是你們大房一家的,我們二房和三房也有份。你拿著大家的錢去做好人,當大方人,我第一個不同意。」
三太太也是一樣的意思,公中的錢是大家的,宋安然不能這麼做事。
宋安然嗤笑一聲,「打賞下人能花多錢?五千兩還是一萬兩?不過是兩三千兩,就圖個高興,結果二嬸娘三嬸娘就急了。一口一個公中的錢,不能花。二嬸娘三嬸娘隨便買兩套頭面首飾,都不止這兩三千兩吧。二嬸娘和三嬸娘至於這麼小家子氣嗎?」
「這本就是兩回事,你豈能混為一談。」二太太怒道。
宋安然嘲諷一笑,「二嬸娘,你在指責侄兒媳婦之前,怎麼不先問問侄兒媳婦為什麼會這麼大方。」
「還能為什麼,不就是為了邀買名聲。大郎媳婦,照著你這個當家方式,我們國公府遲早會被你敗。」
宋安然哈哈一笑,「這話我原封不的還給二嬸娘。照著二嬸娘那個貪墨方式,國公府才會遲早被你敗。」
「你胡說八道。」二太太急了。宋安然要臉嗎,竟然還敢替貪墨的事。
老太太輕咳一聲,
提醒道:「大郎媳婦,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不準再提起。」
「孫媳婦遵命。」
正所謂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宋安然指責二太太貪墨,又打臉又揭短,難怪老太太要出面提醒剋制。
宋安然輕聲一笑,「二嬸娘和三嬸娘都很不服氣我,估計我說破了皮子,你們也聽不進去。既然如此,那我就拿出點真材實料出來。來人,將東西拿上來。」
東西?什麼東西?
大家都好奇地盯著大門口。
宋安然話音一落,幾個賬房就拿著賬本走了進來。
周氏見了,瞭然一笑,心知肚明宋安然想做什麼。還有什麼比真實的數據更有說服力?
三太太率先問道:「大郎媳婦,你將賬房先生來做什麼?」
宋安然挑眉一笑:「二嬸娘同三嬸娘質疑我不會當家,說我糟蹋公中的銀錢嘛。那我就讓你們看看今年的總的收支賬目,看一看我到底會不會當家?看看我的管家方式到底好不好?
我先將醜話說在前頭,等會你們見了賬本,認可了我的能力,以後就不準再質疑我的做事方式。誰要是再找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二太太嗤笑一聲,「認不認可你的能力,是我們說了算,不是你說了算。你那句醜話說在前頭,說得早了點。」
宋安然輕蔑一笑,「二嬸娘別著急,等會我們賬本下見真招。」
宋安然示意賬房,將賬本給老太太,還有三位太太過目。
幾人拿到賬本,都迫不及待的翻閱起來。其中屬老太太最鎮定。前幾天,宋安然給老太太口頭彙報過今年的收支賬目。
原本今天該忙連夜飯的,宋安然沒想過要將賬本拿出來昭告天下。偏生有人看不順眼,非要找事。宋安然不惹事,但是絕對不怕事。既然有人打上門來了,宋安然自然要反擊。
用真憑實據反擊,那打臉效果絕對是啪啪啪作響。
總的收支賬目,記錄得清楚明白簡單,在場的人都能看得懂。
二太太先翻了前面幾頁,就皺起了眉頭。不甘心,直接翻到最後的總賬,頓時被上面的數字驚嚇了住了。
二太太驚聲道:「這不可能,這個賬本肯定有問題。」
賬房先生說話了,「二太太,小的敢用項上人頭保證,賬本上的每一個數字都是真實可靠的。賬房所有人連續核對了三遍,絕對不可能出錯。」
二太太大怒道:「荒謬!這賬目一看就有問題,我不相信,我絕對不相信。」
三太太也是皺眉頭,心裡頭有很多疑問。不過多了個心眼,沒有像二太太那樣嚷嚷出來。萬一賬本是真的,這會嚷嚷得越大聲,一會會被打臉得更慘。
倒是周氏一臉雲淡風輕。翻到賬本最後一頁,看到總的賬目,挑眉一笑。心頭有一點點驚訝,卻並不懷疑賬本的真實。
老太太就更淡定了。
宋安然的本事,別人不清楚,卻一清二楚。宋安然掌家不到一年時間,有這個績,是完全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