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不樂意淌這趟渾水,卻不料宓竟然說道:「這件事,我們國公府必須手。以前苦於沒機會,這次難得有機會明正大的手東昌侯府的事,所以必須抓住這次機會。」
宋安然眨眨眼,直接問道:「你是想藉此機會,打東昌侯府?」
宓搖頭:「不是打,而是要藉此機會改變西北的軍事格局。」
宓這樣一說,宋安然瞬間明白過來。西北那片廣闊的土地上,各方勢力犬牙錯,其中吳國公府佔據了主導地位。東昌侯府則是吳國公府之外的,另一個大勢力。
東昌侯想讓長子繼承爵位,其實就是想讓長子名正言順的繼承東昌侯府在西北的勢力。
因為東昌侯這一家子的奇葩言行,勛貴世家都不待見他們,也不支持長子繼承爵位。文大老爺在勛貴圈子裏壁,於是另闢蹊蹺,開始靠攏幾位王爺。試圖得到幾位王爺的支持。
宓這次決定手東昌侯府的事,目的就是為了破壞文大老爺的盤算。
宓想讓文家二房繼承爵位,如此一來,晉國公府就可以順勢手東昌侯府在西北的勢力。
晉國公府覬覦西北也不是一天兩天的時間。安排寧到西北做武將,這是第一步。如果能借東昌侯府的勢力手西北,那麼晉國公府的計劃將提前數步。這是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機會。
可以說,宋子期同宓這對翁婿是一樣的腹黑,一樣的無恥。
宓在打西北的主意,宋子期同樣在打西北的主意。翁婿二人不謀而合,都在東昌侯府這場大中看到了機遇。
兩人都打算支持文家二房上門,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默契。
至於文家大房,名不正言不順,而且吃相難看,還投靠了幾家王府,自然不是合適的合作對象。
宋安然將事前後想了一遍。知道宓有大野心,也知道宓和野心想匹配的大計劃。既然宓認為這件事有好,那自然不能將到手的機會往外推。
宋安然對宓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給文家二房撐場子。」
宓心疼地說道:「辛苦你了。」
宋安然緩緩搖頭,「我也想看看東昌侯府這場子,最後會怎麼收場。」
宋安然暗自慨,時間大爺真是個妖艷賤貨。當初同文襲民為敵,還過幫助文家大房爭奪爵位的念頭。兜兜轉轉走了一圈,最終還是要幫助文家二房。
宋安然書信一封,讓白一送到侯府。
老侯爺同老夫人古氏見了宋安然的來信,對宋子期的建議也就有了信心。他們接納了宋子期的提議,打算狀告東昌侯府。
宋子期親自替侯府書寫狀紙。然後侯府就派人到京城府尹衙門遞狀紙。
京城府尹大人接到狀紙,打開一看,頓時就唬了一跳。剛進門兩天的新媳婦狀告隔代的長輩謀殺,狀告隔房長輩欺凌,這可是,可是大八卦啊。
八卦之心人人有之,此事不分男。京城府尹太激了,激之下一不小心就將事說了。
於是,東昌侯府的新媳婦,才新婚兩天就要同自家長輩打司的消息,在很短的時間之就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人人都將此事當了笑談。第一次看到新婚打司的,當真稀奇得很。
此事很快也傳到了東昌侯府。
東昌侯夫人對東昌侯哭訴,「都是老的錯,是老害得我們侯府臉面丟盡。」
東昌侯怒道:「這不是你的錯,都是那個小賤人的錯。蔣家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當年的蔣清如此,如今的蔣蓮兒也一樣。」
「侯爺,此事該怎麼辦啊!如今大家都在看我們東昌侯府的笑話,這讓老大一家如何出門見人啊!」
東昌侯夫人哭得梨花帶雨。這人能讓東昌侯寵整整四十年,果然是有真本事的。
東昌侯冷哼一聲,「你放心,老夫這就寫狀子,告老二一家忤逆不孝。只要忤逆不孝的罪名確定,老二一家就永無翻出頭之日。」
「這,這真的行嗎?那麼多人支持二房一家,我擔心會出事。」
「怕什麼。這是老夫的家務事,誰敢手,就是同老夫為敵。」東昌侯一掌拍在桌子上,看來他是了真怒。
東昌侯夫人裏勸解著東昌侯,其實心裏頭早就高興壞了。
早些年,東昌侯夫人就計劃著,讓東昌侯告二房一家忤逆不孝。不過那時候東昌侯擔心事做得太絕,會引來眾怒,因此一直下不定決心。
今日一場大,沒想到竟然讓東昌侯下定了決心。這可是意外之喜啊。
東昌侯夫人很得意,但是並沒有就此放鬆警惕。
二房一日一除,一日不能安心。
文伯廣為文家的二老爺,邊自然也圍攏一批得用的下人。
東昌侯前腳寫狀紙要告二房忤逆不孝,後腳文伯廣就得到了消息。
到了這會,已經是刺刀見紅,拼個你死我活的時候。絕不容任何心慈手。
文伯廣搶先一步,親自到衙門狀告姨娘扶正的東昌侯夫人謀害原配夫人,狀告大房一家脅從謀害嫡母。
此狀一出,震驚世人。京城府尹大人也嚇尿了。
京城府尹大人私下裏問文伯廣,「令堂已經去世二十年了吧。」
文伯廣昂首,說道:「家母已經去世十九年三個月零五天。」
京城府尹大人一臉苦笑,「二老爺,人都走了這麼長時間,你這時才來狀告,是不是有點……」
文伯廣眼一瞪,「大人不接我的狀紙?」
京城府尹大人連連搖頭。開玩笑,東昌侯府,關他屁事。他只要接下狀紙,到宮裏稟報一聲就行了。至於後續該怎麼做,他做不了主,得看朝堂大佬們的意見,還有宮裏面的意見。
總而言之,這是一場利益博弈。京城府尹大人秉著明哲保的態度,他是堅決不會摻和此事的。
京城府尹大人接下了文伯廣的狀紙。可是事還沒完,接著他又不得不接下東昌侯狀告二房一家忤逆不孝的狀紙。
天啦,這是要死府尹大人嗎?
府尹大人表示力好大,當了幾十年的,也沒遇到過這麼奇葩的案子。一家子人,你告我,我告你,簡直是套了。
全京城的人也都跟著三張狀紙興起來,大戲啊,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大戲。可比戲園子裏唱戲的好看多了。
所有人都關注著這件案子的進展,都想看看府會怎麼判。他們哪裏知道,府尹大人本不敢判案。
這個時候就顯出了宋子期同宓的重要來。
就當東昌侯沾沾自喜,以為自己一告一個準的時候,宋子期已經開始串聯文。尤其是都察院和刑部禮部的員。
宋子期以三寸不爛之舌蠱著這些場同僚。告訴他們東昌侯的案子有很多文章可做。
禮部可以就姨娘扶正,不合禮儀,禍綱常嫡庶,來彈劾東昌侯。
刑部可以就東昌侯原配夫人的死,做一篇花團錦簇的文章出來。
至於都察院,能做的事就更多了。東昌侯府那一窩子混,都是都察院彈劾的素材。
宋子期一番串聯,集結了很強的一部分力量。只等明日早朝發威。這些文們都卯足了勁頭,勢要將東昌侯府幹翻。如果、東昌侯在他們收上斷了爵位,那他們就是一戰名,留名青史。
文圖的就是名,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擺在眼前,自然不能錯過。
與此同時,宓也在串聯勛貴世家。他需要勛貴世家出面保住文家二房,讓文家二房名正言順的繼承爵位。至於文家大房,從哪裏來就滾回哪裏去。庶子就是庶子,姨娘就是姨娘。
翁婿二人分別串聯,勢力已,只等明日早朝發出來。
這個時候東昌侯還沒意識到宋家和晉國公府竟然會手他的家事。
因此,等到第二天早朝的時候,東昌侯就被文殺了個措手不及。聽聽那些文里的說的話,在他們眼裏,他堂堂東昌侯竟然了一個不知禮義廉恥,禍綱常倫理嫡庶的烏老王八蛋。
實在是叔可忍嬸不可忍。
東昌侯站出來反擊。可是他一個武將,論皮子功夫,哪裏是文們的對手。
偏偏勛貴世家們紛紛落井下石,都說當年原配夫人死的蹊蹺,這裏面有。
東昌侯頓時氣了個半死。他惡狠狠地盯著所有人,肯定是文伯廣那個混賬搞的鬼。只是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麼多人支持文伯廣。
東昌侯哪裏知道,這一切都是宋子期同宓的手筆。這兩人都打算從他上咬下一塊下來。
事鬧到這個地步,京城府尹大人順勢將三張狀紙公佈。
三張狀紙一公佈,朝廷大嘩。都察院要求嚴懲東昌侯,因為東昌侯敗壞了朝廷的臉面,有損朝廷統。
東昌侯這邊,也有部分人支持。兩邊人馬當場吵了起來。吵到後面,話題自然就集中在爵位傳承上。
東昌侯這邊認為,姨娘扶正,那就是名正言順的侯夫人。侯夫人的兒子,自然是東昌侯的嫡長子。嫡長子繼承爵位,這是天經地義的。
反對的這一邊大聲呵斥,尤其以都察院的戰鬥力最強。他們從頭到腳,將東昌侯批了個一無是。
從來就沒有過姨娘扶正,名正言順的說法。姨娘本就沒資格扶正。現在那位侯夫人,是典型的名不正言不順。的兒子想要繼承爵位,簡直是笑話,天大的笑話。
東昌侯這邊就拿誥命來說。有誥命,就是名正言順。甭管是不是姨娘扶正。
反正兩邊吵啊吵,勛貴世家也在其中摻和一腳,吵到最後,整個朝堂就跟菜市場一樣。
東昌侯已經被氣的噴了,可還是沒有吵出一個結果來,簡直是太氣人了。
元康帝已經看了一早上的熱鬧。看到最後,元康帝終於站出來,對員做出了兩點指示。
一,命刑部嚴查東昌侯原配夫人過世一事,務必給所有人一個代。二,嚴查現任東昌侯夫人,讓禮部翻閱檔案,看看這位夫人的誥命到底正不正。
至於東昌侯狀告二房一家忤逆不孝的事,元康帝提都沒提。
元康帝似乎很反東昌侯的做法。或許東昌侯的做法,讓元康帝想起了當年永和帝還活著的時候,那些不開心的事。所以元康帝才會對東昌侯的狀子,提都不提一句。
東昌侯被人迷,不代表他就是個真的蠢人。他要是真蠢,也不會活到今天,更不會手握實權這麼多年。
東昌侯從元康帝的態度中,察覺到了危險,這讓他很不安。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可是瞧瞧那些人厭惡的眼神,東昌侯又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的爵位,就算是被皇帝奪了,他也不會傳給二房。
東昌侯的不安,在刑部上門調查原配夫人過世一事的時候,達到了頂點。
等到刑部的人離開后,東昌侯怒火高漲。他直接命人將二房給砸了。好讓他出一口惡氣。
……
國公府,宋安然正在聽白一彙報朝堂上的況。
東昌侯的火已經燒起來,最後會怎麼收場,那就拭目以待。
丫鬟喜春從外面進來,「夫人,承郡王說要見你。」
宋安然微蹙眉頭,「他有說為什麼嗎?」
喜春搖頭,「承郡王只讓人傳了一句口訊,讓夫人到上次見面的地方會面。」
上次見面的地方?宋安然想了想,原來是世寶齋。
宋安然想了想,對喜春說道:「你去告訴傳訊的人,就說本夫人會準時赴約。」
「奴婢遵命。」
宋安然不確定承郡王為什麼要見。宋安然猜測,估計是同東昌侯府的事有關。
等到午後,宋安然坐上馬車出了國公府,來到西市世寶齋。
許久沒出來逛街的宋安然,看著熱鬧依舊的西市,也有點興。來到世寶齋,蘇掌柜迎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