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宋安然為國公府的夫人,每天迎來送來,認識那麼多人,際那麼廣泛,怎麼可能沒聽說過文敏的閑話。宋安然肯定是裝作不知道,免得沾染上老太太的怒火。
三太太還真的說準了。宋安然的確在很早之前就已經聽說過有關於文敏的流言蜚語。流言的源頭,已經不可考,但是文敏當日在相國寺,對著曲家人說的那番拒絕的話,經過人添油加醋,的確傳揚了出去。這也就造了文敏的婚事越來越難。
不過文敏的事同宋安然沒關係,宋安然本人也不是一個喜歡說人是非的人,所以就算知道了,也從來沒在人前提起過。
要不是三太太今天挑明此事,估計老太太會一直被瞞著。
不過就算三太太挑明了真相,宋安然也不打算手。
三太太既然那麼閑,那就給三太太找點事做。文敏的婚事正好合適三太太。
到了此刻,老太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老太太拍著桌子,大怒道:「真是豈有此理。老辛辛苦苦替文敏張羅婚事,你們一個個冷眼旁觀。明知道,卻都瞞著老。真當老人老糊塗了嗎?」
三太太尷尬一笑,沖宋安然努努。
宋安然則平靜地說道:「老太太息怒。如今既然知道了外面對文姑娘的評價,那我們就得想個辦法,改變大家對文姑娘的看法。
年初的時候宴會多,不如就讓三嬸娘帶著文姑娘出門做客。想來大家看到文姑娘一副嫻靜溫又知書達理的模樣,一定會改變看法,對文姑娘產生興趣的。
只有別家的夫人太太們對文姑娘產生了興趣,文姑娘的婚事就容易多了。到時候三嬸娘再替婚事,那就是水到渠的事。」
老太太暗自點頭,「大郎媳婦的主意不錯。老三媳婦,過年的時候,你就帶著文敏一起出門做客,務必早日將文敏的婚事定下。」
三太太苦著一張臉,「老太太,兒媳婦哪有空啊。過年的時候,兒媳婦也是忙得腳不沾地的。此事不如就給大郎媳婦。反正過年的時候,大郎媳婦也要出門拜訪親朋好友。」
宋安然挑眉冷笑,「三嬸娘這話就說錯了。侄兒媳婦同文姑娘是平輩,我哪有資格替張羅婚事。三嬸娘以後莫要再說這種話,免得招來嗤笑。」
三太太怒道:「怎麼就沒資格了。四郎還有琴丫頭的婚事,不都是你促的嗎?」
宋安然冷哼一聲,「三嬸娘又說錯了。四弟同琴妹妹的婚事,我只是負責帶話。的事,和我沒關係。」
「行了,都給老說兩句。」
老太太厲聲呵斥兩人。
老太太很生氣,很失,也很疲憊。說道:「老算是看出來了,你們都在嫌棄文敏。文敏就算再不好,就算有再多病,是老的甥外孫,是老姐姐的嫡親孫。
老已經答應了老姐姐,要替文敏尋一門好請示。老不管你們是怎麼想的,反正這件事老就給老三媳婦。」
三太太心裏頭髮苦,裏面也在發苦。老太太非要將這件事給來辦,真是讓人為難死了。
可是老太太的態度這麼堅決,本就不允許三太太拒絕。三太太只能無可奈何的接老太太的安排,替文敏張羅婚事。
三太太同宋安然一起辭了老太太。走出上房院門,三太太突然一掌打在自己的上,裏說道:「你多,你多。要是不多,屁事都沒有。」
宋安然見了這一幕,發笑。
三太太突然轉盯著宋安然,「大郎媳婦果然頭,三言兩語就將事推到我的頭上。」
宋安然輕聲一笑,「三嬸娘要怪,也該怪你自己。要不是你提起文敏的婚事,老太太又怎麼會想到將文敏的婚事安排給我們來辦。」
三太太冷哼一聲,「我對還不是幫你。你不待見文敏,那就將文敏趕打發出去啊。繼續留在府里,就不怕出事嗎?」
宋安然雙手抱著黃銅暖爐,還帶著暖套,看上去很溫暖的樣子。
宋安然聽到三太太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三嬸娘這話,說得真好笑。誰告訴三嬸娘,我不待見文姑娘?誰又告訴三嬸娘,文姑娘繼續留在國公府會出事?三嬸娘,飯可以出,話了不能說啊。」
三太太冷哼一聲,「你以為你否認,大家就不知道你和文敏之間發生的事嗎?我好心好意幫你,結果你卻將麻煩推到我的上。大郎媳婦,你可真沒良心。」
宋安然挑眉一笑,「三嬸娘果真是在幫我,而不是為了看熱鬧?」
三太太一臉尷尬。最後強詞奪理的說道:「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為了看熱鬧。罷了,罷了,你不信我就算了。反正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
宋安然抿一笑,「那我就祝三嬸娘馬到功,早日替文姑娘說一門如意婚事。」
宋安然含笑離開。
三太太站在原地,盯著遠去的宋安然。冷哼一聲,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轉眼又笑了起來。
宋安然踩在薄薄的一層雪上面,腳底下發出嘎吱嘎吱的響。
三太太替文敏張羅婚事,宋安然並不看好。文敏的婚事肯定還有波折。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
一是文敏在外面的名聲不太好,說心高氣傲都算是客氣的說法。難聽點的說法就是沒有自知之明,不切實際的高傲,蠢得不要不要的。
二是文家的家世。文家在當地是一等一的家族,但是放到京城來,文家本不流,最多就是一句宦世家。
再一個,文敏十三四歲就來到京城,住進國公府,肯定沒機會學習管家理事。京城的夫人太太們都很實際,挑姑娘家世相貌人品的同時,還要挑剔姑娘的能力手段。尤其是管家理事的手段。
京城是政治中心,姑娘長得不好看不要,但是一定要懂得管家,懂得約束下人,懂得看朝廷風向。也就是要有一定的政治敏。
打個比方,宮裏面的皇帝正在因為某個員的奢侈浪費而大發雷霆的時候,你卻在那裏鋪張浪費,那肯定是要遭皇帝記恨的。
再比如,朝廷正在審縱奴行兇的案子,結果你就卻不知道在這個時候約束下人,還任由下人在外面頂著主家的名頭來,那肯定是要壞事的。
在京城生活,尤其是豪門世家,就離不開朝廷,離不開政治。這些人家挑選兒媳婦,都是從各方面考慮的。文敏條件有限,當初曲家會看上文敏,那都是因為有老太太保。
當初就因為文敏拒絕曲家方式太蠢,讓人看到文敏稚任,不會事的一面。如此一來,之前有心結親的人家,如今也要細細掂量一番。
萬一娶回來一個只知道傷春悲秋,看書作畫,正經事一件都不會做的兒媳婦,那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所以大家對文敏的婚事都很慎重,願拒絕,也不會輕易淌這趟渾水。
如今三太太接了這個差事,呵呵,宋安然就等著看熱鬧。
倒是文老太太這裏有些意外,文老太太意外於宋安然會拒絕。以為宋安然是不得趕將文敏嫁出去,以為宋安然一定會接下這個差事。卻不料,宋安然竟然拒絕了。
文老太太哪裏知道,在宋安然的眼裏,文敏本就不是對手,最多算是個跳樑小丑。
既然不是對手,又何必放在眼裏。又何必去心一個跳樑小丑的事。
倒是文敏很歡喜。原本都已經認命了,讓宋安然來掌控的人生。哪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宋安然拒絕了。這對文敏來說,絕對是好消息。
三太太氣呼呼地回到三房,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瑤瑤湊上來,輕聲問道:「娘,老太太你過去,是有什麼事嗎?」
三太太氣呼呼地說道:「還能有什麼事。老太太讓我持文敏的婚事,還說要儘快替文敏定下親事。真是氣死我了,宋安然那個頭,將事推得一乾二淨。」
「娘,你先息怒。既然老太太安排了,那我們儘力去做就行了。」
三太太嘆氣,「事哪有那麼簡單。文敏的婚事不好弄啊。」
瑤瑤眼珠子一轉,悄聲說道:「娘,葉川不是還沒定親嘛,大舅母也天天替葉川心。不如就將文敏介紹給葉川,將他們兩人湊一對。」
「你在胡說什麼?」
三太太生氣了,「葉川是你表哥,你怎麼能這樣害他。」
瑤瑤嘟,一臉的不服氣。
瑤瑤說道:「兒可沒有害他。娘都沒有問過大舅母和葉川,又怎麼知道他們不願意。」
三太太狐疑地盯著瑤瑤,「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事?你快老實代。」
瑤瑤扭了一下,才說道:「兒就是煩葉川。想讓他早點滾出我們國公府。」
「他是你表哥。」
瑤瑤一臉不屑地說道:「表哥又怎麼樣。反正我看他不順眼。沒事幹的時候,就知道往姑娘家邊湊。我看葉川對文敏興趣的,還找人打聽過文敏的況。」
「果真如此?」三太太有點不敢相信。
瑤瑤點頭,「兒不敢欺瞞娘,兒說的都是真的。娘要是不信,可以找人來問。」
三太太擺手,說道:「不用了,娘信你。」
三太太眼珠子轉。將文敏許配給葉川?初看,這個主意很爛,簡直就是笑話。但是仔細想一想,並非沒可能。
文家同葉家其實隔得並不遠,否則也不會在路上遇上,一同來到京城。兩家之間,就隔了四五百里,比到京城近多了。
再一個,文家的家世在京城不起眼,但是在當地,那也是頂尖的豪門大族,極其富貴。至於葉家,自然也不差。要是差了,三太太也不可能嫁國公府。
葉家同文家,在家世上想相配的。至於葉川同文敏的年齡,差了三四歲,剛剛好。如今兩家都住在國公府,彼此之間也算是知知底,要是能夠結親,也算是一樁佳話。
唯一的難題就是,葉太太會答應嗎?文老太太會同意嗎?要是這兩家真有結親的意思,又怎麼會拖到現在,也沒半點靜。
三太太左思右想,乾脆讓兒子宗去試探葉川的意思。與此同時,三太太就去試探葉太太的意思。
三太太先是同葉太太拉家常,聊一聊葉芙的嫁妝,說一說京城發嫁的規矩。
然後話鋒一轉,就轉到了葉川的上。
三太太笑呵呵地問道:「大嫂,葉川也老大不小了。你打算給葉川找個什麼樣的?大嫂說幾個要求,我替大嫂參謀參謀。」
葉太太笑道:「好妹妹,多謝你了。這兩年我們一家子住在國公府,多虧了有你照應。」
三太太笑道:「大嫂同我太生分了。難不我回了娘家,大嫂就不照顧我嗎?」
葉太太哈哈一笑,「妹妹說的對,是我太生分了。」
頓了頓,葉太太才接著之前的話題說道:「說起川哥兒的婚事,我心裏頭也發愁。想在京城找個出名門的兒媳婦,比找一個出門名門的婿難多了。
不瞞妹妹,這兩年我也相看了不好人家的姑娘,可是我看上的,別人看不上我家葉川。別人看得上我家葉川,我又看不上。
哎,挑來挑去,眼睛都挑花了,到現在也沒有給我家川哥兒找到一門合適的婚事。好妹妹,你是不是有什麼好介紹?
只要姑娘家世好,品貌好,格好,那就。別的我也不強求了。反正我家川哥兒不是長子,不用繼承家業。」
三太太笑了起來,「說起適合川哥兒的好姑娘,我這裏倒是有一位,品貌才都是拔尖的,家世也是頂好,本人還是長房嫡,十分得寵。」
「誰啊?」葉太太睜大了眼睛,太興了,難不真有這麼好的姑娘,恰好還適合家葉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