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是歌姬,在被送給國公爺之前,已經被人買來賣去,倒了幾回手。
國公爺出手大方,楊氏伺候了國公爺小半年,得了不賞賜。
等到國公爺離開,楊氏發現自己懷了孕,就拿錢自贖。不過贖之後,楊氏依舊住在主家。等孩子生下來,長到兩三歲的時候,楊氏才搬離了主家。
順便說一下,楊氏最後一個主家姓曹,就是正口中接濟他們兄妹兩人的曹老爺。
曹老爺是當地士紳,楊氏懷孕生下雙胞胎,從一開始曹老爺就覺著孩子的來歷不簡單。十有八九是京城那位大人的孩子。
正因為這樣,曹老爺才會善待楊氏母子三人,才會在楊氏死後,繼續接濟正兄妹兩人。
曹老爺份地位有限,當年他自己也沒弄清楚國公爺的真實份,只當他是京城來的大。
曹老爺弄不清楚國公爺的真實份,還有一個主要原因,就是當年國公爺外出公幹,行事非常低調,從來沒有在人前過自己國公爺的份。人前人後,都以職稱呼。就連當時伺候的小廝,在外行走的時候,也全都改了口,統一稱呼大人,而非國公爺。
兩個月前,平郡王得了一個差事,需要出京。
路過沂州的時候,當地員士紳出面招待平郡王。
曹老爺心想平郡王份尊貴,說不定認識京城姓的大。然後曹老爺就託人朝平郡王打聽姓的大。
一聽到有人打聽京城姓的大,平郡王頓時就跟打了一樣,興起來。
京城姓的不,做的同樣不。平郡王一開始也沒敢朝晉國公頭上猜測。等聽完了雙胞胎的世,又看見雙胞胎珍藏的玉佩,這才確定雙胞胎是晉國公流落在外的孩子。
平郡王當時就仰天大笑。這可是天大的八卦啊。
平郡王八卦之心一起,就再難熄滅。
平郡王大包大攬,主帶著雙胞胎上京城尋親。然後就有了今日狗一幕。
事都說清楚了,現在就是認不認的問題。在認不認之前,國公爺還需要平息周氏,以及宓定兩兄弟的怒火。至於宋安然同蔣菀兒,們二人在這件事上沒有發言權。
周氏拍著桌子,怒問國公爺,「,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這兩個小雜種,是不是你在外面生的野種?你說話啊!」
國公爺頭都大了,一臉苦惱地說道:「你不要胡攪蠻纏好不好?在今天之前,我本不知道他們兩個的事。」
周氏聞言,冷冷一笑,「,你以為你這樣說,就能將責任推嗎?我告訴你,沒門!今天你不將事說清楚,那大家都別想有安生日子過。」
「你,你簡直就是……」國公爺氣的話都說不出來。
宓站出來說道:「母親稍安勿躁。這件事遲早都要說清楚的,不急在這會。」
然後宓又對平郡王說道:「王爺,事我們已經清楚了。接下來就是我們國公府的家務事,王爺不便參與進來,還請王爺暫避。」
平郡王馬鞭一甩,笑道:「世子此話差矣。本王將正玉兄妹帶到京城尋親,就有責任幫助他們認祖歸宗。我不管你們國公府到底認不認他們,反正本王現在還不能走。他們兄妹的事,本王不可能袖手旁觀。」
宓冷冷一笑,測測地問道:「王爺想要得到什麼?」
平郡王冷哼一聲,「本王熱心腸,什麼都不想要,只想給這對雙胞胎討個公道,不行嗎?」
「公道?什麼公道!」
宓出聲嗤笑,眼神譏諷,「這對雙胞胎兄妹的生母楊氏,出賤籍,被人買來買去,歸結底只是一個卑賤的玩。這樣的人,本沒資格踏進我們國公府的大門。
如果楊氏是在京城,是在國公府懷孕,不用等將孩子生下來,一碗打胎葯下去就能永絕後患。我們晉國公府的子孫,不能從一個卑賤的人肚子生下來。
這兩兄妹之所以能被生下來,是因為他們卑賤的生母違反了規矩。既然為玩,就得遵守玩的規則,在沒有得到主家同意之前,是不能懷孕生子的。
這一點,王爺應該比我更清楚吧。當年楊氏鑽了空子,將兄妹兩人生下來。生下來就生下來,偏偏還想上門尋親。
呵呵,今日若非看在王爺的面子上,這兩人早就被一子打了出去。以他們的出,別管他們是不是我們國公府的脈,他們都沒資格上門認親,更沒資格姓。
如果王爺執意要替兄妹兩出頭的話,那就請王爺將這兄妹二人帶走。我們國公府不會認生的孩子,更不會認從卑賤人的肚子里爬出來的種。」
宓的話很冷酷,也很殘忍。但是很合理,也很符合他的份。
在講究脈家族的時代,出就帶著原罪,這是一件極其正常的事。
宓用冷酷的態度來對待這對兄妹,這是對的,也是宓應該做的。
反之,若是宓客客氣氣的認下這對兄妹,那才是見鬼了。這不是利益之爭,這是原則問題,更是底線問題。如果今日國公府輕易打破了底線,那麼將來肯定有人有樣學樣。十年二十年之後,只怕還有更多的人和孩子跑到國公府尋親。
國公府不缺兒子,不缺姑娘,更不缺銀子。表面看起來,認下兄妹兩人,也就是多兩副碗筷的問題。
但是宓不會讓這件事如此輕易的解決。歸結底,此事已經不是認不認的問題。
宓為國公府的世子,為未來的當家人,他不可能讓平郡王手國公府的家務。同理,他也不可能讓平郡王掌控事的節奏,牽著國公府的鼻子,隨意戲弄。
目前的勢很明顯,雙胞胎就是平郡王手中的棋子。平郡王想通過雙胞胎到達什麼目的,宓還沒看。但是這不妨礙宓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平郡王。
平郡王執意要替雙胞胎出頭,那麼認親的事就沒得談。宓拼著同國公爺反目的代價,也不可能讓國公爺當著平郡王的面認下雙胞胎。
當然,如果平郡王能夠識趣的離開,宓不介意國公爺認下這對兄妹。
總而言之,宓就是要掌控全局。事得按照他的設定去發展,而不是按照平郡王和國公爺的想法發展。
宓那番話,不僅刺激了平郡王,也刺激了雙胞胎,同時還刺激了國公爺。
國公爺老臉一紅。宓不客氣辱罵雙胞胎的生母是卑賤的人,言下之意其實也是在斥罵國公爺。堂堂國公爺,在人方面一點都不講究。什麼香的臭的都去睡,不怕得病嗎?就算不怕得病,就不怕搞出什麼噁心的事嗎?
國公爺輕咳一聲,「大郎,雙胞胎……」
「父親想說什麼?」宓非常不客氣的打斷國公爺的話,「莫非父親想說這兩人是你的種?是你在外面睡的一個歌姬替你生的種?」
宓的語氣有些危險,眼神也很冷酷。
周氏聞言,忍不住角一翹,笑了起來。老太太有些不滿,宓怎麼說話的?國公爺是宓的父親,而且還當著平郡王的面這麼說話,簡直是來。不過老太太沒有開口斥責宓。有些時候沉默,也是一種態度。
國公爺的臉變了。被自己的兒子如此不客氣的打斷,又被自己的兒子各種譏諷嘲笑,即便國公爺虧心,此刻也有些不了。
國公爺怒道:「大郎,此事我有主張,你就不要手了。」
「父親的話,恕兒子無法認同。這對雙胞胎,即便真的是父親的種,那也不是父親一個人的事。此事事關國公府,兒子不可能袖手旁觀。」
宓態度堅決,不容反駁。
定也站出來表態,說道:「父親在外面的種,在緣上,他們可是我的弟弟妹妹。這樣重大的事,父親想將我們兄弟撇開,這不可能。反正事不解決,兒子就不會離開。誰要是敢損害我的那份利益,我就同誰拚命。」
說完,定還狠狠瞪了眼雙胞胎。
雙胞胎又怒又氣又怕又驚。這同他們想象中的認親,完全不一樣。他們以為,只要找到家,找到國公府,親人就會很熱的認下他們。從今以後他們就是國公府的爺小姐。
可是現實是,在場沒有一個人願意認下他們。不僅不願意認下他們,還口口聲聲的嫌棄他們的出,認為他們兄妹沒資格姓,也沒資格踏進國公府的大門。
正低著頭,咬著牙,忍耐著。
玉眼神噴火,很憤怒。無數次都想站起來反駁國公府的人,可是每一次都被正阻止了。正死死的著玉,不準玉說話。這裡本就沒他們說話的資格,他們說的話,也沒人願意聽。在國公府的眼裡,他們兄妹二人都是卑賤的存在。
這個認知,讓正很痛苦,可是他只能接。想要被國公府接納,就必須忍這一切。
國公爺對定說道:「四郎,你別胡來。沒有人會你的那一份利益。」
國公爺面對定,說話總是著一份小心。那是因為國公爺對定有一份愧疚。定因為毀容從而絕了前程。這是他做父親的欠了定。
儘管現在定已經被霍大夫治好了,國公爺依舊保持著這個習慣。
定卻不買賬,「父親和兒子說這些沒用。你先和兒子說清楚,跪在地上的這兩個人,到底是誰?是不是父親流落在外的孩子?父親打算怎麼置他們?」
國公爺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宓就搶先說道:「現在說置為時過早。這對雙胞胎,既然是王爺帶來的,那就請王爺帶走吧。我們國公府不是市面上的鋪子,不是什麼人都能來的。」
定瞬間醒悟過來,不再隨意開口說話。
平郡王目如刀,刀刀要命,直接朝宓殺過來。
宓毫不懼,挑眉冷笑。想手國公府的家務事,想要看國公府的笑話,沒門!在國公府,就得他宓說了算。旁的人,統統靠邊站。
平郡王同宓的目在空中匯,頓時火花四濺。
平郡王冷冷一笑,世子好大的威風。「」
宓面無表地說道:「比不上王爺,王爺的手得這麼長,讓我自愧不如。」
「放肆!」平郡王大怒。
宓冷冷地看著平郡王,「王爺是要治臣下一個不敬之罪嗎?」
平郡王頓時愣住。他還真沒辦法治宓的罪。宓上有職,凡是涉及到員的置,必須由皇帝來做主。平郡王為皇子,他要是敢越過元康帝,隨意置宓,最後倒霉的肯定不是宓,而是他這個平郡王。
元康帝比不上永和帝那般強勢,但是也不會容忍任何人挑戰皇權。即便這個人是他的嫡親兒子。
平郡王明白這個道理,宓同樣明白。所以宓肆無忌憚,他篤定平郡王拿他沒有辦法。
平郡王深吸一口氣,住心的怒火。然後笑道:「世子好不近人。雙胞胎兄妹分明就是國公爺的孩子,是你世子的兄弟。世子竟然要狠心將他們趕出國公府。世子這麼做,就不怕外人非議?」
宓冷笑一聲,說道:「兩個來路不明的人,趕走就趕走了,誰敢非議?誰要是非議,改天本世子也給他找兩個野種上門認親。到時候我倒是看看看非議的人會是什麼臉。」
平郡王心頭惱怒不已,宓實在是豈有此理,一點面子都不肯給他。
平郡王直接問宓,「世子打算怎麼安置這對兄妹?」
宓嘲諷一笑,「這是國公府的家務事,不到王爺來心。王爺要麼帶著雙胞胎離開國公府,要麼現在獨自離開。」
平郡王氣的甩起馬鞭,「好,好!本王今兒算是見識到了世子的威風。在事有結果之前,本王不會離開國公府。不過本王也不會手你們國公府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