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話的功夫,玉的未來就基本確定了。
宋安然過人群,朝站在角落裏一臉落寞的玉看去。這個姑娘有些不合時宜的心高氣傲,未必會願意嫁到商戶人家。真將玉許配給商戶人家,玉肯定要鬧。不過鬧也鬧不大,周氏一掌拍下去,就能將打飛。
事商量好了后,宋安然就起離開,還有很多事要忙。
宋安然忙了一陣,蔣菀兒拉著說話。
蔣菀兒朝玉那裏努努,「好幾次都朝我看過來,像是要找我說話的樣子。」
宋安然瞥了眼角落裏的玉,對蔣菀兒說道:「你別理會,最好同保持距離。」
「多謝大嫂提醒,我有分寸。只是總朝我這邊張,弄得我都有些不自在。」蔣菀兒一臉尷尬的說道。
宋安然笑了起來,「有什麼不自在的。你是堂堂國公府四,是沒上族譜的私生。你不理會,這是應該的。你要是同來往,那才是讓人奇怪。而且四弟妹也該考慮一下四弟的。四弟明顯不喜歡他們兄妹二人,你要是同玉來往,四弟肯定會生氣。」
宋安然一提起定,蔣菀兒頓時就慫了。
蔣菀兒趕說道:「大嫂提醒的對,那我離還是遠一點比較好。」
說完,蔣菀兒就拉著宋安然一起離開。
玉眼地看著蔣菀兒離開,卻又不能阻攔,心裏頭很著急。住進國公府,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可是到現在為止,除了丫鬟以外,沒有一個姓的人主和說過話。
玉有心改變自己的境,奈何一直找不到突破口。本來以為蔣菀兒是個好說話的人,卻沒想到還沒開始行,蔣菀兒就同宋安然走開了。
玉跺跺腳,心裏頭又失又惱怒。在國公府的生活,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好。甚至可以說很糟糕。
宋安然手,了一個丫鬟過來,輕聲吩咐道:「今晚上你只需要盯著玉姑娘,防備來。別的差事,你就不用不做了。」
丫鬟領命,「奴婢遵命。」
老太太來到花廳,也就意味著年夜飯可以開始了。
大家分做男席,席,分別座。
老太太今晚興緻很好,一直笑呵呵的。晚輩們紛紛站出來賀新春,將氣氛炒得極熱。
等到幾個孫媳婦恭賀新春后,就到府中的姑娘。
如今府中的姑娘以瑤瑤為首,瑤瑤領著府中幾個姑娘,還有文敏,葉芙,以及玉,一起給老太太道賀新春。
老太太笑呵呵地說道:「好,好,都很好。快起來吧。」
姑娘們從地上站起來,紛紛圍著老太太,說著吉利話。就連文敏也一改以前的文靜秀,變得非常主。
老太太不聲地觀察著姑娘們的反應,心裏頭是極滿意的。自家的姑娘,不管是庶出還是嫡出,就是比別家的姑娘更勝一籌。
「我給老太太拜年!」
就在大家其樂融融的時候,玉突然提高音量,用著極大聲的聲音說話。頓時就將所有人的聲音蓋了下去。
眾人側目,紛紛朝玉看去。
玉漲紅了臉,卻又堅定站在老太太面前,再次說道:「孫給老太太拜年。」
只見老太太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眼神也變得銳利。老太太不聲地說道:「你這孩子,有心了。你初來乍到,有不懂的地方,就請教教養嬤嬤。」
玉見老太太沒生氣,於是大著膽子說道:「老太太,孫也想跟姐妹們一起去學堂讀書,可以嗎?」
國公府有家學。無論男都要去家學讀書。
當玉提出去家學讀書的時候,婷婷悄悄嘀咕了一句,「煩死了。什麼都不懂,還想去家學讀書。沒得壞了家學的風氣。」
二太太孫氏瞪了眼婷婷,警告婷婷不準出頭說話。
老太太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了。老太太語氣不輕不重地問道:「你規矩學好了嗎?」
玉有些不自在,小聲地說道:「還不曾學好。」
「既然規矩還沒學好,那就繼續學規矩。什麼時候規矩學好了,老再安排你去家學讀書。」
「可是……」
老太太打斷玉的話,表淡淡地說道:「事就這麼定了。」
頓了頓,老太太又說道:「你呢,也別太著急。京城規矩大,你若是沒學好規矩就貿然出門,這麼做對你並沒有好。明白嗎?」
玉有些委屈的應下,「孫明白。」
老太太重新恢復了笑容,「明白就好。老就知道你是個聰明孩子。」
打發了玉,老太太就沒再理會玉。
年夜飯吃的很熱鬧,一直到新年午夜的時候大家才散。
此時,哥兒早就趴在娘的懷裏睡著了。宋安然命梁嬤嬤先帶著哥兒回遙閣睡覺,至於宋安然還要繼續忙。
初一一大早,宋安然就要進宮拜年。
宋安然坐在老太太邊,聽著老太太的叮囑。算算時間,宋安然最多還能休息一兩個時辰,就要啟程進宮。
老太太不太放心,反覆叮囑了一番。宋安然連連稱是。
老太太見時間不早了,這才讓宋安然下去休息。
宋安然離開花廳,被冬日寒風一吹,原本有些發熱的腦子瞬間冷靜下來。
宋安然對邊的丫鬟們說道:「我們趕回去,還能瞇一會。」
「夫人小心腳下。」喜秋打著燈籠,提醒宋安然。
一行人走在黑夜中,緩步往前。突然一個黑影竄出來,將眾人都驚了一跳。
白一出腰間的劍,就要朝黑影刺去。
黑影突然出來,「大嫂,是我。」
竟然是玉。
宋安然趕命白一收起手中的劍。
宋安然寒著臉,看,看著渾哆哆嗦嗦地玉,「你在這裏等了多久?為什麼不回房休息?」
玉想笑,可是臉頰已經僵。對宋安然說道:「大嫂不用擔心我,我很好,只等了一會,我不冷。」
宋安然微蹙眉頭,「你特意在這裏等著我,是有什麼事嗎?」
玉哈了一口氣,用僵的手了臉頰,討好地看著宋安然,「大嫂,我聽人說正月里,你每天都要出門做客。我就想問問大嫂,你出門的時候能帶上我嗎?」
玉說完,就眼地看著宋安然。
宋安然板著臉,問道:「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
玉有些張,「沒,沒有誰。我就是隨口聽了幾句。大嫂,你能帶我出門嗎?」
宋安然板著臉,冷冷地說道:「玉姑娘,京城和沂州是不同的。或許你曾經在沂州,就靠著這樣的手段,獲取了各種各樣的機會。
但是在京城,在國公府,你還想用同樣的手段獲取機會,我只能抱歉的告訴你,這是在白費功夫。
別說我不可能帶你出門,國公府從上到下,任何人都不可能帶你出門。我不知道你哪裏來的自信,認為用這樣的手段就可以得到出門的機會。
我現在認真的告訴你,以後別再玩這種小聰明。不僅沒用,而且還顯得自大愚蠢。另外,我再給你最後一句忠告,別再用你過去的眼,來看待現在的生活。
這裏是京城,單是這一點就註定了你的境和在沂州的時候大不相同。我言盡於此,你自己好好思量吧。」
宋安然說完話,直接越過玉,朝前面走去。
玉愣住,猛地反應過來,大聲喊住宋安然,「大嫂,你不帶我出門,那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所有人都不理我,所有人都當我是下賤玩意。好像和我一接,就會被我傳染一樣。大嫂,你說我不該玩這些小聰明,那你告訴我,不玩小聰明我又該怎麼做才能改變現在的境?」
宋安然回頭看著玉。在燈火照耀下,玉的臉若若現,還特別的白。一種被凍僵的蒼白。
宋安然沖玉冷冷一笑,「玉姑娘,你的問題我完全可以不用理會。不過看在你大半夜等了我這麼長的時間,我就和你說兩句。
你聽好了,你想改變你現在的境,這一點沒錯,這是人之常。但是你用錯了方法。國公府從來不缺聰明人,可以說,國公府幾百上千口人,就沒有一個笨蛋。
在這麼多聰明人裏面,你那點小聰明本就排不上號。你和一群人一樣的聰明人耍小聰明,你不蠢誰蠢?與其在這裏玩弄你的小聰明,不如老老實實的做一個本分人。」
宋安然帶著人已經遠去,玉卻還站在原地發愣。
聰明人?本分人?玉神獃滯,難道真的想錯了嗎?難道國公府真的如宋安然所說的,從上到下全是聰明人?
宋安然還真沒說錯。在國公府當差的下人,就沒有一個笨蛋,全都是察言觀的高手。至於國公府的主子,從老太太開始,到下面的姑娘爺,自小就見識了各種明爭暗鬥,人人都修鍊出了一的本事。
為家人,可以單純,但是不能天真。可以暴躁,但是不能愚蠢。可以沒心沒肺,但是不能不懂看人眼。
國公府的人從上到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脾氣,大家行事風格各不同。但是沒有一個人是真正的笨蛋。就算表現出笨蛋的一面,那也只是一種掩飾和偽裝而已。
玉仗著一點小聰明,玩弄各種小手段,簡直是愚不可及。反倒是正,據說表現得比玉好多了。
前面路口亮著一盞燈籠。有個材高大的男人正提著燈籠,等著晚歸的妻子。
宋安然慢慢走近,靠近的宓的。仰著頭,著宓,「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在這裏等你回來。」宓摟著宋安然的肩膀,替擋住冬日寒風。
宋安然又問道:「等了很久嗎?」
宓搖頭,「沒多久。倒是你,耽誤這麼長的時間,手都冷下來了。」
宓握住宋安然的手。
宓習武,一到冬天,就了天然暖爐。宋安然最喜歡冬天的時候挨著宓睡覺,簡直暖和的不要不要的。
這會宓握著宋安然的手,宋安然就覺一熱量從手掌心往湧來。
宋安然笑道:「外面太冷了,我們趕回去吧。」
「我抱你回去。」
話音一落,宓就抱起了宋安然。
宋安然驚呼一聲,趕摟住宓的脖頸。甜地抱怨道:「牛好歹給我點時間做準備。」
「天冷,沒時間做準備。我們趕回去。」
宓抱著宋安然,一步一步朝遙閣走去。丫鬟們掩笑,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宋安然有些害,將頭埋在宓的懷裏。覺著今晚可以不用見人了。
回到遙閣,宓又命人打來熱水給宋安然洗漱,親自幫宋安然暖腳。
宋安然舒服得差點出聲。
「快睡吧。這是新年第一天,無論如何也要睡一覺。」宓輕聲提醒宋安然。
宋安然含笑點點頭,是啊,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宋安然著窗戶外面,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宋安然對宓說道:「今年是元康三年。時間過得真快。」
是啊,元康帝登基已經兩年多,不出意外,很快元康帝就會有新的作。
大年初一,宋安然進宮拜年。過程不必細述,總之就是有驚無險,平安度過。
大年初二,宋安然帶著哥兒回娘家。
小周氏的一對雙胞胎兒,已經能滿地爬了。還能爬上爬下,從床上爬到地上,又能從地上爬到柜子上。雙胞胎兄妹,都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每天不在地上爬半個時辰,那是渾不舒服。
今天,哥兒也加了雙胞胎兄妹爬上爬下的隊伍里。
可惜哥兒只能趴在地上,拖著肚子往前爬兩步,遠遠達不到兩個小舅小姨那樣靈活的爬上爬下。
哥兒看著小舅小姨,又是好奇,又是羨慕。裏發出啊啊啊的聲,似乎是在控訴小舅小姨不肯帶著他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