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找清韻去質問，是想詐嚇，讓俯首認錯。

可是沒想到，清韻不但應對有加，還轉過臉就跟老夫人告了一狀。

要不是大夫人故意詐嚇清韻，昨天的事，清韻沒有再放到明面上來的想法。

既然有人嫌置的結果不滿意，那就再置一回好了。

老夫人不是一心為侯府考慮，對大夫人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

昨天的事雖然涉及江家，卻沒有對江家造什麼傷害，也沒法為沒有發生的事，去為江家討什麼公道，況且方媽媽把事攬在了自己上，那麼做全是為大夫人委屈，覺得老夫人辦事不公。

那麼數落老夫人，老夫人為了侯府，都願意饒一命，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但是現在不同了，大夫人的子不止打，還打了鎮南侯府的暗衛。

合著外人，坑害侯府，這不明擺著說胳膊肘往外拐嗎？

而且大夫人懷疑鎮南侯府暗衛在府里手腳，這是懷疑鎮南侯的品啊，要是鎮南侯知道了，會不生氣，會不惱了侯府？

要知道，人家才幫了侯府大忙啊。

侯府如此質疑，只有四個字形容：忘恩負義！

這樣的人，一般人都會敬而遠之。

老夫人可是一心盼著鎮南侯府能為侯府的靠山，聽到這話，能不憤怒？

況且清韻可是明說了，要把這事鬧到刑部去查，那時候不是把侯府的臉面放在地上，給走過路過的人踩，讓整個京都的人看侯府的齷蹉和笑話嗎？

清韻的態度擺在那裡了，這麼些年，侯府待如何，大家心裡都有數，不是你說對好。就是對好，不是傻子。心裡有數。

選擇忍，是因為江家確實虧欠侯府，現在也算是兩清了，侯府找不到歸宿，也不是柿子，任由別人欺凌侮辱，往上潑髒水。只求一個公道。

若是沒有，那不惜選擇魚死網破來替自己求公道。

侯府都不在乎了，腦袋被門了，要在乎侯府。

清韻說完，就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很快，丫鬟就將大夫人找了來。

去請大夫人來的丫鬟是秋荷，嚴實，直說老夫人找大夫人，卻沒說是為什麼事找。

所以大夫人進屋時。臉上很平靜，再見老夫人臉著，頓時就知道沒好事了。

邁步上前。問道，「老夫人這是什麼了。誰惹您生氣了？」

老夫人角劃過一抹冷笑，「昨日之事，我也做了置，你心有不滿，大可以直接說出來，你懷疑清韻和鎮南侯府的暗衛梁換柱，還有人證怎麼不說？！」

大夫人心咯噔一下跳了，下意識的就反口道，「沒有的事啊。我……。」

話還沒說完，老夫人就拍桌子了。「沒有的事？難不清韻是在污衊你？！」

大夫人這才反應過來，清韻跟老夫人告的狀了。

臉青紅紫換了變，雙眸泛著冰冷寒芒。

清韻站起來，道，「老夫人，要不我讓暗衛也進屋，再請了證人來，把這事審問個清楚？」

清韻添了一把火，大夫人整個臉就黑的跟狂風暴雨來臨前的天空似地，烏雲布，彷彿頃刻間，便是大雨傾盆。

老夫人坐在那裡，手中佛珠撥弄的飛快。

孫媽媽站在一旁，抬手輕扶了下額頭。

今兒這事，怕是難了了。

老夫人昨兒已經饒了方媽媽一命了，大夫人還揪著此事不放，這不是沒事找事，再把方媽媽的命給搭進去嗎？

孫媽媽在心底輕嘆一聲，擺手示意丫鬟都出去。

還有沐清芷們，也要退出去。

老夫人對大夫人發飆，是讓大夫人沒臉的事，還是別讓小輩看見的好。

沐清芷們不願意走，們想留下倆看熱鬧啊。

這府里，除了老夫人，還沒人敢給大夫人難堪呢，清韻是第一個。

膽子還真是不小，居然敢告大夫人的狀，誰不是有了委屈，咬著牙認了？

也難膽大了，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有鎮南侯給撐腰，連皇上都不怕，還敢在議政殿力抗興國公，還怕區區一個大夫人嗎？

況且，昨天的事，沒理的是大夫人。

要換做是們，老夫人置不公，們也覺得不服。

再加上大夫人還認罪，是泥人也還有三分氣呢，何況是人了？

周梓婷最後出屋子，臨走前，看了清韻一眼。

眸明亮，閃著興的芒。

很快，屋子裡就剩下了四個人。

孫媽媽站在老夫人邊，沒有走，是擔心老夫人氣壞了，旁有個人可以時刻提醒著點。

清韻站在一旁，背脊直，角有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老夫人坐在那裡，著大夫人，眼神銳利，「不是有證人嗎，找證人來！」

大夫人頭皮繃了，哪來的證人，本就是信口胡謅的，拽綉帕，道，「沒有證人。」

老夫人笑了，就知道沒有證人，要是有證人，會不找，只找清韻？

可就是這樣，沒有證人，還說的跟真的似的，才是最人生氣的，凡是講究個證據，憑空造，就想定人的罪，還要家規，還有國法做什麼？！

老夫人看著，笑了，「沒有證據，你說的那個義正言辭，我還當你真的握有證據！」

「沒有證據，你就說清韻和鎮南侯府的暗衛聯手，算計你，算計忠義侯府？昨天方媽媽已經承認，往蜀錦里放臘的就是，我已經看在你，看在忠義侯府的面子上，委屈清韻，饒一命，也沒有重責與你。你不知道反省，還將錯往別人上推！為侯府當家主母。這就是你治家的手段？！」

說到最後，老夫人的子都在打，就連聲音都抖了起來，可見氣的不輕。

冷笑一聲，「我偏頗與你，給你留著臉面，沒有深究。方媽媽將錯往上攬，我只當你不知，是下不嚴，你還真當我老糊塗了，任由你糊弄了！」

大夫人站在那裡，也生氣，「偏頗與我？偏頗與我，會只送謝禮去江家？侯府是因為江家被貶的，江家幫著恢復。是理所應當！」

老夫人笑了，笑的，手一抬。將手邊的糕點盤子一丟。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夫人砸東西太多了，清韻發現丟東西的準頭很好。

之前的茶盞丟在方媽媽上。現在又砸在了大夫人腳腕上。

清韻瞧見大夫人額頭青筋暴起，完全是疼的。

小幾上沒有茶，丫鬟退出去之前，孫媽媽讓丫鬟端走了，應該是知道老夫人會生氣，會砸東西。

老夫人丟了東西，還罵了四個字，「蠢鈍如豬！」

聽到這四個字，清韻忍不住在心底拍手好。「罵的漂亮！」

不過，罵大夫人可平息不了清韻的怒氣。更搪塞不了暗衛。

這不，老夫人要死方媽媽。

大夫人站出來道，「方媽媽不能死，我已經答應忠義侯府大太太了。」

老夫人冷笑，「答應？今兒忠義侯府要是帶走方媽媽，那就讓連你一併帶回去！」

大夫人面如死灰。

連清韻都怔住了。

讓忠義侯府帶走大夫人，這不是要……休了大夫人？

大夫人笑了，笑意冰涼，帶了恨意道，「要休了我？我嫁進侯府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居然要休了我？！」

老夫人冷了張臉，「我就是休了你，也沒有人敢說我半句不是！」

侯府恢復爵位，是江家幫的忙，去道謝，在在理。

忠義侯府沒有幫忙，去道哪門子的謝？

不去道謝，還怪偏頗，連最基本的人往來都不懂！

為了去忠義侯府送禮，把上門送納采禮的鎮南侯府大太太晾在門外，讓下人去迎接，拎不清輕重。

這些都不算什麼了，當家主母，抬去送人的禮，讓媽媽往蜀錦里放臘，說出去都人嘔心，這樣的媳婦，就是休了，也沒人會幫說一句好話！

老夫人只恨老太爺沒多生幾個兒子，哪怕有個庶子媳婦也好，也省的有恃無恐，覺得侯府離了就不行。

老夫人把手抬起，孫媽媽趕扶起來。

老夫人著大夫人道，「死方媽媽，準備謝禮，去江家謝江老太爺，要是做不到，就帶著方媽媽一起回忠義侯府吧，等過幾日侯爺回來，我會讓他把休書給你送去。」

說完，老夫人看了清韻一眼，抬了另一隻手道，「扶祖母進屋。」

自稱祖母，就是要清韻跟著喊祖母。

清韻輕應了一聲，「是，祖母。」

然後，過去扶著老夫人。

進了屋之後，清韻扶著坐下。

老夫人看著，輕嘆一聲道，「這些年，侯府對你確有虧欠，可祖母做什麼都是為了侯府好，祖母也知道，這麼多年，為了侯府，委屈了不人，尤其是你大姐姐……罷了，不提了，昨天，你也瞧見了，大夫人借口去忠義侯府，慢待鎮南侯府大太太，侯府只有一個大夫人，祖母只恨沒有給你父親生兩個兄弟，老太爺沒有多生兩個庶子，祖母想足都做不到，侯府需要去迎來送往，祖母年紀大了，沒法去拋頭面，也沒那個力去拋頭面。」

說著，聲音都弱了下去，著濃濃的無奈，像是一下子就蒼老了十歲一般。

大夫人犯錯，就該足罰。

可是怎麼罰，京都一個月里，不知道有多宴會，有多喜事，多喪事，多壽宴。

有些禮，下人去送可以，有些卻是萬萬不行。

足大夫人，就得去送禮，是老夫人啊。

便是去送禮，大夫人也該伺候在邊，否則大家就該問大夫人了。

總不能一直借口大夫人生病吧，病一天兩天的可以，病久了，就該有流言說要死了，再不就是上門探病。

可要是說罰，那沒臉的是侯府。

不能只看眼前，不顧以後。

老夫人也知道，這樣，無疑是助長了大夫人的氣焰，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呢？

真的休了大夫人嗎？

休了之後呢，再給侯爺娶一個？

且不說府里有嫡子，有庶子了，就沖侯爺的年紀，也找不到合適的姑娘，十五六歲的姑娘，和清韻們玩還行，和那些三十五六歲的貴夫人打道，難。

況且，沒有大夫人制府里那些姨娘，估計還等不到新媳婦進門，侯府不知道鬧什麼樣子了。

著清韻道，「祖母說的這些話，你仔細想想，或許你現在還不懂，等你在祖母的位置上，就能明白了。」

「你是個聰明孩子，你應該知道鎮南侯府現在是你的靠山，可楚大爺終究只是個外室所出爺，楚大太太的態度你也看見了，不喜歡外室所出庶子，換做任何一人都不會喜歡，鎮南侯現在是很疼楚大爺，可他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就算能護你們，又能護多久。」

「人，在婆家立足，全靠娘家撐腰，大夫人如今對忠義侯府，不就是求個依仗嗎？」

「侯府好，你才會更好，不要意氣用事，和侯府為敵。」

這一番話，算是推心置腹了。

清韻冰涼的心，暖和了幾分，著老夫人道，「祖母說的話，清韻明白，只要父親和祖母活著，侯府會是清韻的依靠。」

老夫人聽著，著清韻，看著明生輝的臉龐，一雙眼睛，明亮而有神，烏黑的眸子，清澈的就跟水洗的墨玉一般，閃著澤。

是個聰明孩子，也看的通。

和侯爺會是的依靠，但是大夫人絕對不會。

這個侯府，遲早要到大夫人母子手裡。

幫侯府，就是幫大夫人母子。

不甘心。

而，沒法勉強，也勉強不了。

老夫人閉雙眸，陷沉思。

清韻也在沉思。

或許楚北說的對，毀了安定侯府太可惜，不如為所用？

給大夫人找個對手？

大姨娘？還是二姨娘？

想到沐清芷和沐清雪，清韻眼皮跳了兩下。

腦中蹦出來四個字：驅虎引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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