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秦暖被一掌拍醒的。
這一掌打的腦子嗡嗡的響,半天沒回過神。
“死丫頭,都什麽時辰了,還不起來做飯。”一道尖細高昂的罵聲幾乎要刺破的耳,秦暖不適地皺了皺眉。
“昨天晚上你就裝死,什麽不舒坦,你就是想躲懶。”這道聲音滿含刻毒,“你等著,等我娘回來,看怎麽收拾你。”
罵完還不解氣,床前這麵相刻薄的往秦暖腦門上重重一拍,白皙的腦門上頓時出現個清晰的五指印。
用力太大,自己的手都打的生疼,刻薄氣不過,又是一陣怒罵,若不是娘說秦暖還有用,恨不得用枕子捂死這懶丫頭。
眼皮似有千斤重,上一陣陣搐,秦暖猛地睜開眼,來不及開口,側,著床沿開始幹嘔。
胃裏許久沒進食,吐出來的隻有淡黃。
“你想死啊!我這是新鞋子,要是髒了,你得給我幹淨!”捂著鼻子跳開,嫌棄地看著床上半死不活的人,罵道:“晦氣。”
今早才撲了香,可不想在這屋沾染上酸臭味,嫌棄地轉離開。
隔著門,扯著嗓子繼續喊:“秦暖,你要是再不起來,以後你都別吃飯了。”
等外頭的罵罵咧咧的聲音漸漸消失後,秦暖才費力地翻過,仰躺在木板床上。
劣質木板床隨著的作吱呀作響。
秦暖無力地扯了扯角,隨即笑出聲來,許久沒開口,嗓音噶難聽,可即便這樣,仍舊張大笑,笑著笑著,眼淚也流了出來,很快沾了散發著黴味的枕頭。
已經許久沒見過生人,沒聽過除了自己心跳聲及各種冰冷的機聲外其他的聲音了。
自打被關在那不見天日的房間後,秦暖起初害怕過,求饒過,破口大罵過,到最後的沉默,後來忘了自己姓甚名誰,忘了爸媽長相,也忘了這世間除了那些白大褂還有別的人類。
秦暖貪婪地呼吸這帶著味跟黴味的空氣,眼珠子拚命地轉,想將這陌生的破屋子牢牢記在心裏。
害怕以後再也夢不到這生的場景了。
這終究是太過疲累,哪怕秦暖撐著眼皮,不久後仍睡了過去。
夢裏,似乎還有約的說話聲。
“爹,我瞧著燒的厲害,臉都快紅了,要不還是給灌碗藥吧。”
“老子沒錢給買藥喝,去打盆水來,把潑醒。”
“到底也是你親閨,上流著你一半的呢,你就忍心?”
“呸!老子有啥不忍心的,這是不是老子的種還說不準,老子把養這麽大已經是大發善心了,要是死了,就給裹個草席扔到南山去。”
“你忍心我可不忍心,到底也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我還是得給煎副藥去。”
“隨你,不過你給我記住了,不準花家裏的銀子給買藥,有那錢,老子還能多買幾壇酒。”
“,聽你的。”
又過了許久,有人掰開秦暖的,將藥灌了進去。
迷蒙中的被迫吞咽一口口苦到讓舌尖都麻木的藥。
“娘,你為啥還要給熬藥?哼,方才差點弄髒了我的鞋子。”秦暖恍惚睜開眼,眼前人影模糊,不過這說出來的話依舊刻薄。
“可算是醒了。”等秦暖眼神清明些,發覺床邊除了那外,還有一個著靛藍襖子的婦人,婦人手裏端著一個豁了口的破瓷碗,裏頭還剩小半碗的墨黑藥,婦人見秦暖睜開了眼,便起,將碗擱在旁邊的一個破木凳上,“醒了就自己喝藥,我可沒工夫伺候你。”
婦人離開後,穿著花紅柳綠的捂著鼻子往秦暖跟前湊了湊,著秦暖仍舊通紅的臉,幹裂的,麵上是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讓你對著青柳哥笑,哼,若是還有下回,你就不是落水這麽簡單了。”
秦暖有些遲鈍地轉過頭,腦中一片空白,可眼前的景象實在太過真實,朝著出手。
捂著往後退,厭惡地問:“你別我,髒死了。”
“寶娣,趕過來吃飯。”婦人在外頭喚。
,也是秦寶娣跺跺腳,又惡狠狠瞪了秦暖一眼,這才轉離開。
堂屋裏,秦家四口人圍坐在桌前,桌上有兩碗白米飯,兩碗碴子粥,白米飯是家裏兩個男人吃的,碴子粥則是梁紅娟跟秦寶娣吃的,桌子中間是一大盆的白菜燉豬,白菜多,豬,及兩碟子自己醃的鹹菜。
秦正河一口悶了杯子裏的酒,將盆裏的都挑出來,放在小兒子秦書已經冒尖的碗裏,“快吃,吃飽了跟爹去鎮子上,你老子我可是求了人家先生個把月,還把咱家攢了好幾年的銀子都搭進去,人家先生才同意讓你去學堂,人先生可說了,要是你不好好讀書,他還是會把你攆回來的,老子這輩子可都指你了。”
跟秦正河的膀大腰圓不同,秦書已經十歲了,瘦的跟小仔似的,子也怯懦,他悶悶地點頭,“知道了。”
秦寶娣有些眼饞地看著弟弟碗裏的,別看在秦暖麵前橫,到了秦正河跟前,隻能著腦袋當鵪鶉,誰讓不是秦正河的親閨呢?
“眼瞅地裏的稻子還有兩三個月才能下來,家裏就剩下小半缸米了,還有銀子,統共剩下不到二兩,這還得留著給小書買筆墨紙硯,以後的日子可咋整?”梁紅娟,也是方才喂秦暖喝藥的婦人喝了一口碴子粥,憂慮地說。
“實在不行,明天我去南山看看,我聽說前幾天前頭徐圩村有幾個小年輕在南山逮了頭野豬,一頭野豬得賣不銀子。”野味是稀罕,有錢人家總願意嚐嚐,要是逮到了,拉去縣城賣,還能多得點銀子。
“不。”梁紅娟急忙搖頭,“那野豬是四五個人逮的,我聽說有個人被野豬拱了,抬回去就沒了,腸穿肚爛的。”
“那你說咋辦?”秦正河被說的焦躁,他扔下筷子。
“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就鎮子上那齊家綢緞莊的齊老爺看上了咱家的暖丫頭,想抬回去做六姨娘,給的聘禮是這個數。”梁紅娟豎起一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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