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你就用這把匕首刺殺燕帝，記住了沒？」

年輕宦看著沈皎，蒼白如傲雪的襯得漆黑不見底的眼眸如古井一般鬱森然，令人發。

沈皎心下一跳，很沒骨氣地咽了咽口水，聽得有些雲里霧裏，刺殺燕帝？小太監細作說的任務怎麼和得知的不太一樣？

魏國使臣來瑯琊關已有，半月前，魏軍和大燕一戰潰敗，心有不甘而力不足，魏帝在眾臣的勸阻之下不得已低下他高貴的頭顱，以求和的名義將挑細選出來的十二位人舞姬送來瑯琊關討好燕帝。

沈皎心無比懷疑。

說好的握手言和呢？怎麼突然間又要刺殺燕帝了？

男人都這麼善變麼？

好吧，就算魏帝表裏不一，那正常步驟也應該是討好失敗之後再惱怒，最後才是頭腦發熱斗個魚死網破吧？

開玩笑，小太監細作竟乾脆省略了前三個環節直接要去找死，多大仇多大怨啊可不同意！

沈皎暗罵小太監雖然生得形貌昳麗但心眼賊他媽黑，問出疑，「為什麼？」

宦瞇起狹長的眸子笑，解釋道：「因為這把匕首薄如蟬翼，鋒利無比，剔骨筋都輕而易舉。」

沈皎：嗯？這位兄臺抓住的重點是不是不太對勁。

他語氣認真，無奈神慵懶懶，顯得隨意率極了，剔骨筋四字緩緩念出，像剝橘子皮一樣輕鬆自在。

沈皎沒來由打了個寒戰，暗罵自己不就腦補的臭病。

宦見不吱聲，笑了笑道：「你不信？那我給你示範一下？」

表面是在詢問，刀子卻實實在在放在蒼白實的手臂上，瞬間劃出一道，鮮順著皮紋理落，凝結寶石剔的珠，吧嗒濺在沈皎的鞋面。

沈皎：「？？？」

在新鮮傷口之上，還約看到數條結痂傷痕，細細長長織在一起像張劣質的蜘蛛網，腦海頓時想像出小太監笑瞇瞇且優雅華麗的自殘場景，妖冶又詭異。

沈皎倒吸一口涼氣，這小太監怕不是腦子有病，趕忙拉住他，「我信！我信還不嗎。」

「好吧。」宦笑容一滯，出袖，語調凈是被打斷的惋惜，「看你這般勉強，要不，我在你手上也試幾刀，如何？」

「……」沈皎有點跟不上這腦迴路，角一：「大可不必。」

「那好吧。」宦語氣更發惋惜，像是失去了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他面無表的用袖口隨便了兩下傷口，老實說，地抹灰都沒他隨便，果真，在他魯的作下反而流得更多了。

沈皎：「……」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殺敵一百自損三千吧，他不疼的嗎？這小太監好生奇怪。

無意中發現，小太監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眸異常亮，像兩顆熠熠生輝的璀璨明珠，連冷冰冰都語氣都變得鮮活，好似躍躍試的調皮孩。

躍躍試？對割兩刀躍躍試？沈皎臉都綠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剛剛想問的是，為什麼突然要刺殺燕帝？重點是為什麼是我？」

和其他舞姬相比，不管份地位還是信譽度，顯然是最容易跑路的那位。

小太監細作把匕首翻來覆去拭乾凈遞給，在沈皎的刻意強調下他儘管面不耐也施捨了第二個問題的答案，「因為你的膽子很大。」

膽子大？

沈皎微怔，沒聽錯吧？天天除了吃就是睡，屋門都不敢出，這膽子大？可太冤枉了。

「個人認為這個理由與事實明顯不符合，這種為國爭的大好事可不可以換個人？」

「可以。」不近人的宦忽然變得很好說話。

沈皎差點綳不住笑出聲：「真的？」

厭生點頭：「真的，但是你要死，你死了才可以換其他人。」

「……我就單純問問。」何必較真？

沈皎乾笑兩聲掩飾恐懼，不不願的完匕首接儀式，頓覺肩負重任，人在江湖，不由己，哪能不低頭。

魏國一共送來十二名舞姬，前十一位都是魏國大臣打小培養的人胚子，而呢，作為半路被強行湊數的花瓶，全著空有其表，莫說殺人，殺都十分牽強。

不知魏帝是被臣子忽悠傻了，還是腦子不好使，竟讓小太監細作付如此大任給，拜託，刺殺的可是燕帝，是大暴君誒！並非蝦兵蟹將，能不能謹慎些？

為什麼這麼說呢？

只因並非原，是異世穿來的一縷孤魂，原死後便稀里糊塗被吸進這子，還沒來得及慶祝自己還，就被魏國使臣打包塞進舞姬小分隊送來瑯琊關。

沈皎頭都大了，現在一沒原半點記憶，二不知家在何方？認識何人？三沒搞明白為何選去刺殺？在這人生地不的地方，可謂舉步維艱。

還好周圍的人都不認識原，不然，以的演技恐怕會出馬腳。

沈皎掂了掂手中匕首，人焉的跟霜打過後茄子似的。

一路走來，聽過不燕帝姬厭的殘暴事跡，有人說他心狠手辣，一夜之間焚殺了親外祖全府上下兩百零七口人，有人說他嗜如狂，生吃人，就連邊最親的娘也慘遭毒手，還有人說他最砍人頭顱當蹴鞠踢，看不慣的大臣公子說殺就殺……

總之，無數說辭，越說越離譜，總結起來就是燕帝暴戾，殺人如麻，邪惡無，是個病態易怒的神經病。

也許這些理由足夠說服原替天行道，但是，沈皎上輩子死於惡疾，眼下好不容易重活一次，相當惜命，這些仇恨與無關，能遠離就遠離。

這種高大上的刺殺任務，還是給另外的十一位姐姐比較合適，何德何能首當其衝？

思及此，趁宦離開，沈皎隨手將匕首拋出窗外，睡覺去了。

*

大燕是六國之首，國強民富，地域寬廣，珍寶無數，面對戰敗國送來求和的舞姬雖不待見也並不苛待，在塞北這潦倒荒原，十二位舞姬每人都擁有單獨的一間屋子，算得上奢侈和大方。

沈皎好久沒有過這麼好的待遇，一覺睡到暮夜，朦朧中彷彿看見一張妖冶雋秀的臉浮在上空，高的鼻，幽深的眼，黑如濃墨的青，蒼白的過分，紅勝，燭搖曳多姿將他白得病態的皮照得幾近明。

乍一看，像極了地獄深的弒神幽冥。

沈皎被驚得瞳孔微，瞌睡頓時清醒了一半，差點大喊三聲佛祖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