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乞巧節,暮四合。
冷泉山莊位於郊外竹林深,無人知曉此主人姓甚名誰,只知莊有山有水,樓臺亭閣錯落有致,還有罕見的天然冷泉——莊名由此而來。
據說主人常年不在,只十來僕人維繫莊整潔,白日能窺見裊裊炊煙,了夜便只能聽見蟲鳴鳥,可謂是地廣人稀,景宜人,嫻靜好,宛若世外桃源,無法不令人神往。
不過今晚除外,此時的冷泉山莊張燈結綵,一改往日冷清,車水馬龍,門庭若市,客人盛裝出席,歡聲笑語不斷,竟比臨安城的集市還要熱鬧。
不達貴人但凡有盛事都想借用冷泉山莊設宴,只是如願者甚,畢竟這是私宅,也不是酒樓祠堂,外借與否全看主人的心。
於是當得知紅袖閣的乞巧盛筵設在冷泉山莊時,收到請帖的客人不無欣然嚮往——好不容易有個機會進莊觀賞一番,機不可失啊!就是不知這紅袖閣究竟用了什麼法子,竟能讓主人點頭?
臨安城裏沒幾個人知道這景緻如畫與玩樂並存的冷泉山莊主人,就是聚鳶臺的現任掌門人——君子箋。
月九齡也是在昨日才得知這個事實,當即便覺得借不到山莊辦宴席實屬正常,畢竟要隨時隨地都能風的君子箋的眼,簡直比登天還難。
不過這也難怪君子箋高冷,這可是聚鳶臺的發源地,雖說這裏早已棄用,但到底是涉及聚鳶臺部機,借給那些財大氣一心之人也罷,若是讓有心人趁虛而,那聚鳶臺天下第一報網的地位恐怕就岌岌可危了。
今日之前,或者說夜之前,「引蛇出」計劃都沒能找到比月九齡更合適的人選充當嫣然的侍,顧墨玧與君子箋一方面不得不鬆口讓月九齡親自參與其中,一方面加派人手,無數次檢驗冷泉山莊各部署。
酉時三刻,賓客陸續抵達,月九齡在下人休息之的一間小屋子裏換裝。
待換下男裝穿上侍服飾后,小蓁擔憂之餘不由嘆:
「小姐,您穿布裳都這麼好看!」
低頭整理角的月九齡聞言抬眸,看了一眼銅鏡,微微蹙眉,「是麼?」好些時日沒穿裝,尤其是古代子服飾繁複,看著梳了髮髻的自己,覺得有些彆扭。
雖然這副面容談不上「驚艷」,但卻比剛穿越過來時好看多了——醜陋的印記消除,加上這段時日在小莊子吃得好睡得足,氣好了不,細皮的,確實不像個下人。
月九齡看了一眼梳妝臺上的描眉用的炭條,眸里閃過一亮。
臨近戌時,作為宴席客人的顧墨玧與宴席東家君子箋避開耳目,先後來到月九齡所在之。
一進門,兩人不約而同地在看到月九齡時頓了一下——穿著一淺丫鬟服飾,梳的也是丫鬟頭,這都算正常,只是臉上那麼大一塊黑印記是怎麼回事?
顧墨玧幾乎是下意識地皺起眉頭,還是君子箋先開口打破這份寧靜:
「我該說九公子喬裝手法太差了還是太好了呢?」
那印記實在太丑了,一下就把能讓人眼前一亮的臉龐變得平平無奇,毫不起眼,讓人見過就忘。
月九齡假裝沒聽到君子箋的調侃,只是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臉沉的顧墨玧,按理說他應該沒見過自己有印記時的模樣——原主參加大將軍府春日宴時矇著面紗,而且兩人離得很遠,顧墨玧也不曾正眼看過原主。
難道是擔心在行中無法自保而擾計劃?
不等月九齡想出個所以然,顧墨玧開口沉聲提醒:
「時辰差不多了,該開宴了。」
月九齡按照原計劃去嫣然房裏,與一同出席。
紅袖閣舉辦乞巧盛筵的初衷就是為了謝的一直以來慷慨解囊恩客,所以在場除了紅袖閣的姑娘們以及侍,並沒有其他子,參加宴席的賓客也都不會沒眼力見到自己帶眷前來。
宴席開始后,臺上有擅音律的姑娘彈奏曲目助興,臺下賓客與姑娘們端坐談笑,或是詩書或是琴棋,也有聊趣聞軼事的,場面並不混——畢竟紅袖閣的規矩在那,客人也都習慣了,於是推杯換盞談的場面更像清談會。
嫣然作為紅袖閣頭牌,今晚並未接待客人,先是一一拜會識的恩客,隨後便登臺舞一曲,全程陪同的月九齡大部分都是垂首斂眸,站在枱子旁邊,不聲地沖不遠的君子箋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君子箋收到之後便將這個消息悄無聲息地傳達給客座上的顧墨玧,顧墨玧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臺上嫣然輕盈的舞姿,目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一旁的月九齡上。
若不是他見過月九齡落水后臉上印記猶存的模樣,就要懷疑一直都在醜化自己藏拙了。可是短短幾月,又是如何消除了那看似深固的印記呢?
還有,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何會有不同的覺?
曲子接近尾聲,緋刀上前附在顧墨玧耳邊低聲道:
「侯爺,陳員外所在住所走水了!」
宴席開始后,客人不一定要待在此,只要姑娘願意,便可一同在客人的房泡冷泉,每間客房都有一汪小冷泉——這也是冷泉山莊的特別之。
陳員外就是陳元浩,洗嫌疑后他又開始了荒無度的日子,作為臨安首富他自然也收到了紅袖閣的請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尋歡作樂的機會。
顧墨玧聞言深眸一沉,眉頭微蹙。
與此同時,君子箋也收到了小廝來報:
「主,北邊有一房屋起火了!」
平日不大對付的兩個男子隔空對視了一眼,突然有了默契,
顧墨玧不聲地起離席,去了解況,君子箋則留在席上,穩定局面。
看似低眉順眼的月九齡其實一直都在留意現場況,敏銳地發現了顧墨玧與君子箋同時接收到了某種消息,隨後又見顧墨玧離開,正想用眼神詢問君子箋發生何事,曲子卻在這時落下了最後一個音。
月九齡只好收回注意力,扶著嫣然離開舞臺,兩人狀似無意地經過君子箋,沒等月九齡開口,就看到有一小廝匆忙而來,低聲音向君子箋彙報:
「主,陳員外被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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