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不著痕跡地跟衛清籮對視一眼，心中同時警鈴大作。

只見皇后緩緩展開一點笑意，將手中的茶盞微微向前一送。

「恭親王妃做得不錯。」

啟，像是在說什麼再尋常不過的話，淡聲道：「學規矩累了好一會兒了，恭親王妃苦了。不如喝口茶緩一緩，這杯茶就賜給你了。」

好毒！

這杯令人作嘔的「茶湯」，從始至終就是為了青梧準備的。

所以才那麼輕易就放棄，所以常嬤嬤從始至終沒有挑刺。

都在這裡等著呢！

青梧的眸微暗。

偏偏皇后笑容更甚，毫不遮掩眼中的惡毒和得意，保養良好的手指托著茶盞，復又笑地催促道：「恭親王妃？」

「恭親王妃，皇後娘娘的賞賜不能推辭。」

常嬤嬤垂著眼，繼續用那不溫不火的聲音淡淡道：「您快接了吧。」

這七八糟的一碗「茶湯」，在這些錦玉食的貴人面前，跟投毒無異。

古代本來就醫藥落後，說不定喝下去一著不慎，輕則腹瀉，重則喪命。

皇后只需要滿臉驚訝，說自己不小心忘記了這不是真正的茶，而是隨手舀來的湖水。

是一國之母，害死一個傻子算什麼？

在這個時代，明明和平，卻依舊危機四伏，視人命為草芥。

「皇後娘娘！」

衛清籮的心裡忍不住大急。

知道，皇后既然這樣催促，就是就是了心思一定要讓青梧喝下去。

可是青梧屢次救過的命，救命之恩，讓怎麼能夠親眼看著出事？

更何況……

微微一頓，還是上前一步，試圖阻攔：「皇後娘娘，這不妥吧，這碗茶湯……」

「德妃！」

皇后雙目陡然一厲，冷然地朝著看過去，帶著無盡的力。

這一瞬間，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不容面。

衛清籮一頓。

而皇后冷厲地睥睨著，寒聲道：「你今日幾次三番忤逆本宮，到底是什麼意思？德妃可是對本宮有所不滿？」

這話，怎麼敢接？

「臣妾不敢……」

可是就算這樣，也不該讓青梧喝這樣一盞茶。

「既然不敢，就不要多多舌！」

然而皇后不給繼續說出口的機會，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後續的話，沉聲道：「德妃，本宮教導恭親王妃規矩，你還是安靜些好。」

眼中似乎帶著幾分不屑，皇后掃了兩眼，冷笑道：「畢竟，本宮才是陛下明正娶的中宮，而德妃說起來份倒是貴重……」

「妃子妃子，再貴重，放在尋常人家，不也是個妾嗎？」

未盡的意思很明顯。

一個妾，怎麼有資格多說什麼？

丈夫的弟妹和正宮怎麼相，可不到妾來指手畫腳。

衛清籮的臉瞬間慘白。

好歹也出高貴，宮已經已經是心不甘不願。

如今被人指著鼻子說是妾，心頭一痛，卻連怒意都升不起來，只剩下悲哀。

如果可能，誰願意做別人的妾？

如果不是……

死死地咬住。

可恨這就是天家威嚴，甚至不能多說什麼，不敢抱怨一句。

只能接自己的命運，任由自己的青春，在這虛偽的宮廷中逐漸消散。

見臉灰白，皇后的心中卻越發得意。

不過是個寵妃，也敢跟作對？

「恭親王妃愣著幹什麼？」

皇后地盯著青梧，催促道：「還不快些謝恩？本宮的手都要舉累了。」

「皇後娘娘，不可！」

衛清籮心一橫，上前一步就要打翻茶盞。

絕不能允許青梧就在自己的眼前被人欺負。

然而才抬起手，一雙略顯的大掌死死地住的手腕，讓彈不得。

頓時驚怒不已，呵斥道：「大膽，誰給你的膽子本宮？！」

「德妃娘娘見諒。」

常嬤嬤垂眉斂目，古板的臉上皺紋都紋不，淡聲道：「皇後娘娘垂憐，賞賜恭親王妃。德妃娘娘何必打擾？」

是習過武的，衛清籮咬碎一口銀牙都掙不得。

別說打翻茶盞了，上前一步都不行。

而皇后略帶冷的目，本沒分給分毫，悉數落在青梧的臉上。

「本王妃才不要喝茶茶。」

青梧滿臉不高興，噘著甩甩胳膊，像是真的有點累了，小聲嘀咕：「本王妃要喝天天的蜂水……茶，不好喝，苦苦。」

說著，包子似的皺起臉，像是對喝茶打從心底里排斥。

嘲諷地看，皇后輕笑一聲，道：「本宮說錯了，這本來就是蜂水。不信恭親王妃嘗嘗。」

「真的？」

青梧頓時出滿臉垂涎。

像是饞的直流口水，咽了口唾沫，盯著茶盞直勾勾地道：「給，給本王妃喝？」

一副生怕皇后後悔的樣子。

「全都給你喝。」

皇后得意無比，笑容擴大，將手上的茶盞往前遞了遞，道：「本宮人多放了蜂，特別甜。你嘗嘗。」

「本王妃最喜歡超多蜂了！」

青梧一聽，頓時歡呼一聲。

也顧不得許多，三兩步湊過來，一把抓過茶盞，怕別人搶走似的護在邊：「本王妃的，誰也不給！」

「當然都是你的，放心。」

皇后臉上的笑容擴大，催促道：「還不快嘗嘗？」

嘗嘗？

心底里冷笑一聲，青梧卻略帶迷茫地看著，喃喃道：「老，老巫婆……？」

饒是正等著喝下污水，皇后的臉也忍不住沉一瞬，險些綳不住。

青梧可不管怎麼想，張大眼睛像是想起了什麼。

如玉的兩手端住茶盞，舉過頭頂，就是一個奉茶禮：「老巫婆請喝茶！」

聲音別提多清脆悅耳了，還狡黠地抬眼看皇后，得意洋洋：「本王妃做得好不好？要，要給本王妃點心噢！」

皇後有些不耐煩，張就要呵斥。

然而才剛抬起眼，驟然對上一雙清亮的黑眸。

黑眸乾淨徹，細看卻猶如深邃的漩渦，彷彿懾人魂魄似的。

引得越發看下去，只覺意識像是陷了粘稠，轉得格外緩慢，思考起來分外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