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就是俗稱的鬼剃頭嗎？

嬤嬤一時驚駭到說不出話來。

皇後面目猙獰，手上抓著一大把頭髮，嚨里發出滿帶著恨意的尖聲：「本宮的頭髮！還本宮的頭髮！」

「皇後娘娘……」

嬤嬤張想要勸，卻又說不出話來。

這可怎麼辦？

一國之母，天下子的表率。

本該母儀天下，尊貴非凡。

在人前顯貴，鮮亮麗，供世人敬仰。

可是現在呢？

頭皮禿了這麼大一塊，就算是想要蓋住都很艱難，皇后以後還怎麼見人？

更何況，時間漸漸到了下半年，會有更多的節慶活，尤其是一月之後的收節。

帝后本該同時出現，前往宿京郊外祈福。

這是尊崇，也是帝后對於百姓的重視和祝福。

皇后這中間出大片頭皮的形象，如果被外人瞧見了，豈不是要惹得百姓們笑話？

更何況，這世上的人睡不？

為後宮之中的子，就算皇后已經過了以侍人的年紀，難道就願意看著那些妃子們鶯鶯燕燕、千百，而自己活像是個丑角？

越想越是荒唐，饒是一向足智多謀，在皇後邊充當智囊角的嬤嬤，這一刻也只覺得頭皮發麻，毫無辦法。

皇后在慘嚎之後，歇斯底里。

抓起手邊的一切東西開始打砸起來。

眼見著更加癲狂的模樣，嬤嬤只能著頭皮上前，恭聲道：「皇後娘娘，事已至此，您千萬冷靜啊！」

「嬤嬤，本宮的頭髮，你看本宮的頭髮！」

皇后已經語無倫次，手指都在抖。

抬起手上攥著的長發，的眼前就是一黑。

尤其一抬手，手上發頂。

本該是茂頭髮的位置，兩塊髮中間是清晰的頭皮質，一把下去，簡直讓人發瘋。

皇后的眼眶赤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地抓住嬤嬤的手，嗓音急切：「你說，本宮該怎麼辦？一個月後的收節，本宮該怎麼見人？」

「皇後娘娘，頭髮還是會長出來的……」

嬤嬤的聲音乾。

這種時候，哪有什麼法子？

只能勉強安道：「您別急，大不了收節的時候，您就抱病不出，等頭髮養好就好了……您千萬別急。」

「本宮怎麼可能不急！」

皇后猛地抓過瓷枕，狠狠地砸在地上，高聲道：「收節是一年一度的大事，本宮為一國之母，怎麼可以不參加？本宮不急，本宮不急，是不是這個皇后的位置也要換個人來做？」

「皇後娘娘慎言！」

嬤嬤悚然一驚，不料在憤怒之下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忙不迭跪倒在地上，眼中也閃過幾分驚駭：「皇後娘娘，依奴婢來看，這事實在是……著詭異……」

外面還有嘈雜聲，西側宮殿燃燒的火映在天空上，似乎要將天空都燒紅。

一時之間，甘泉宮裡一片象，哪裡還是平日里規矩嚴明、端莊大氣的皇後宮殿？

用力閉了閉眼睛，皇后的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冰涼，冷聲道：「詭異？怎麼說？」

這一刻，似乎已經恢復了理智。

嬤嬤卻察覺到，平靜下面掩藏著即將發的火山，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徹底炸出來。

就算是皇後邊伺候的老人，這會兒也忍不住生出懼意。

磕頭將今天發生的怪事全都說了一遍。

「嬤嬤的意思是，今夜這一切，都是香雪的冤魂作祟？」

之前還很害怕的皇后，這會兒卻驀得勾起角，出幾分諷刺。

目如電一般刺在嬤嬤的上，冷聲問道：「嬤嬤之前不還說，本宮有氣護，又有陛下的龍氣保護，不管什麼孤魂野鬼，都不敢冒犯到本宮面前嗎？」

「怎麼？如今本宮的頭髮被剃了，宮殿也被燒了，嬤嬤倒是要推倒鬼作祟了？」

「老奴不敢！」

嬤嬤顧不上許多，「砰砰砰」開始磕頭。

一下接著一下，磕得真心實意，很快額頭就沁出了。

知道，皇后這是不滿的答案。

也是，皇后出本來就富貴，一路順風順水長大。

後面嫁給皇帝之後，也沒吃多苦頭，就功坐穩了皇后的位置。

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

今晚的事，推到鬼上，明顯是不能讓出氣的。

不管是有人裝神弄鬼，還是真的有什麼冤魂作祟，如今皇后最需要的，是找個人來出了這口惡氣。

想清楚這些，嬤嬤不敢遲疑，磕頭道：「是老奴糊塗了！定然是有人對皇後娘娘心懷怨恨，故意鬧出這樣的靜。實在是罪該萬死！@」

冰涼的目看了半響，皇后的眼神翳，好一會兒才嗤笑一聲。

「嬤嬤這是做什麼？你是本宮的心腹，本宮難道還能治你的罪不？」

炎炎夏夜，皇后的手卻是冰涼的。

紆尊降貴，微微彎腰抬手親自扶起嬤嬤，角帶著淺淺笑意，道：「嬤嬤年紀大了，怎麼還好行這樣的大禮？傳出去，別人該說本宮嚴苛了。」

「是老奴犯糊塗做錯了事，自己心中悔改，怎麼能怪到皇後娘娘上？」

嬤嬤的臉上滿是愧疚。

站起，寵若驚，險些垂下眼淚：「多謝皇後娘娘寬宏，老奴何德何能，能在娘娘這樣的主子邊伺候……」

好一出主僕深。

只是襯著皇后那詭異的髮型，和微微扭曲的面，總是增添了幾分不真實。

嬤嬤不敢多看，老老實實地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生怕自己哪裡不如皇后的意。

「啟稟皇後娘娘……」

就在這時，一個小宮急匆匆進門。

一邊行禮，一邊道：「西殿的火已經熄滅，並無人員損傷，只是……啊！」

不經意一抬眼，看到皇后如今的形象，震驚之下，控制不住地尖出聲。

「大膽賤婢！」

好不容易面恢復正常的皇后，見狀順便變了眼，咬牙道：「膽敢在本宮面前喧嘩，怎麼學的規矩？！來人，拖下去杖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