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悶熱。

蘭心離開前特地關上的窗子，姜清焰又打開了。

這幾日幾乎沒合眼，但此刻卻毫無睡意。或許是舒太妃的毒解了，太高興的緣故。

姜清焰坐在桌前，藉著燭翻看從博古齋淘來的醫書，這本書有些年頭，帶著些傳奇彩，希能在其中找到雪冬枝的記載。

燭火幾下，察覺後氣流有異。猛地回過頭，就見都雲諫站在後，垂眼淡笑著看。

「為何用這麼暗的，多傷眼睛。」

姜清焰回過頭，目重新投回書上：「太晚了，不想驚們。殿下，巡夜路過？」

「不是，」都雲諫走到邊坐下：「我是來採花的。」

姜清焰面一凜，這玩笑開得有些冒犯了。

可還沒等生氣，就見都雲諫從後拿出一隻淡的垂海棠。

他著花，一臉正經：「駱蓮川非要它葯，這個這個品種的海棠只有榮太妃宮裏有。對這些花寶貝得不行，我若向討，九不肯給，我只好趁夜摘一朵。」

姜清焰面上有些尷尬。

都雲諫餘瞥見，角飛快地掠過一笑紋。

「王府中沒有輕功好的侍衛？」姜清焰語氣有些生：「殿下還需親自跑一趟？」

「有，只是有件事想告訴你，就自己過來了。」

「何事？」

「我查到那件有蠱蟲的盆景是誰送來的。」

姜清焰轉過臉：「是誰？」

「明霞。」都雲諫道：「送矮松盆景來的侍是被買通的。侍的家人得到了五十兩銀子，是一個同鄉給的。這個同鄉和明霞的丫鬟相。我命人抓了他審問，他也全都招供了。」

「原本酬金是一百兩，此人私扣下一半，拿到賭場揮霍。他手上的銀子我檢查過，燙印是宮裏的東西。制銀年月也與丞相的薪俸相符。」

姜清焰臉沉鬱，緩緩點了下頭：「知道了。」

都雲諫凝目將著：「你打算如何對付？」

姜清焰瞟了他一眼，淡淡道：「若殿下是來勸我忍一時之氣的，就請殿下免開尊口。」

知道明霞是丞相嫡孫，若是出事定然會掀起風浪。可是毫不懼，任何風浪都能得下去。

丞相又如何？犯我者，便是太后也不曾手。

都雲諫聲音溫潤：「非也。我來是想對郡主說，你想做什麼只管放手去做，不必有任何顧慮，出了事，我幫你兜底。」

姜清焰驚訝地看向他。

都雲諫眼中淺淺流，溫笑意綿長。

他想將寵得驕縱任，樂見有恃無恐。不管出了什麼事，他都能護住。

才十五歲，本就是最該肆無忌憚的年紀，可眼中的幽沉的心事，讓他心疼。

這三年，他一直忙於平定朝，收攏政權，無暇顧及。沒想到卻置險境，備欺凌。

是他將從南境帶宮中，他還對父親承諾會照顧，可他失言了，他萬分愧疚。

如今，只能儘力彌補一二。

「多謝殿下。」姜清焰注視他片刻，緩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