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和自然知道盛兮一旦知曉，定會刨問底，所以從一開始他便沒打算讓盛兮知道。只是這人實在太聰明，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了餡兒，還是讓看了出來。

可在這個問題上，他不想松口。

他重新勾起了笑，安盛兮道：“沒有的事兒，別胡思想。好了，睡吧，你這幾日的又腫了，盡量走些路。”

他一如往常，盛兮見他就是不說，也沒再繼續問，任由他伺候。

沈安和見不再問，以為終于聽了自己話，心上稍松。結果，這松快不過轉熄燈的功夫，便再次被盛兮一句話吹散，連帶回旋的余地都沒有了。

“便是你不說，我也可以直接問皇上的，這件事瞞不住。”盛兮直接道，頓了一下又說，“我知道你打算，也相信你定能想出其他辦法。我也清楚你的擔心。只是相公，哪怕你拒絕了皇上，你也不能否認，眼下確實有條可以更快速解決麻煩的路擺著，不是嗎？我跟孩子好，相信皇上也不會讓我著大肚子上戰場。所以不必杞人憂天，既然這路送了過來，那我們為何要舍近求遠呢？你說是不是，相公？”

沈安和于黑暗中注視著盛兮，那雙即便沒了燭，卻也依舊著彩的眼睛，就這樣直直地看著自己。

沒有任何驚訝，里面盛滿了篤定。

“相公。”盛兮又喊了一聲。

沉默持續，就在盛兮以為沈安和依舊不松口再絞盡腦想要勸說之際，忽聽他輕輕一聲嘆息，原本看向的眼眸垂下，過了一會兒后方才道：“先躺下，我告訴你。”

終還是阻止不了啊，他就知道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隨后，沈安和便將今日騏文帝找他所說之事說與了盛兮，最后直言：“這條路雖好，但誰也不能保證它真的安全。便是皇上亦如此。所以盛兮，你還想要去嗎？”

盛兮只問他：“那你還管沿海那些百姓嗎？”

沈安和想都沒想地回：“定然要管，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將來戰波及，那些失蹤的將士也不可能就這樣平白消失。只是事還未到最后一刻，事在人為，總會有其他解決辦法。”

“盛兮，”黑暗中沈安和看向盛兮，話音輕道，“沒人比你更重要！”

盛兮本想說準備要說服沈安和的話，因為這一句，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兒。

屋外月進來，碎在那雙如墨一樣的眸子里，那星星點點上皆是的影子。

眼睫輕輕眨了眨，沉默半晌，盛兮無聲勾，子側過去，狠狠在沈安和臉上蓋了個章。

沈安和被親的一愣，以為盛兮不再問了，卻聽道：“所以，那條路是什麼？”

沈安和：“……”

這人學會了人計。

沈安和無奈，最終告知。

“竟然是苦月。”盛兮意外，隨即又再次同沈安和確認，“你確定那是個白瓷瓶上畫了個‘福’？”

沈安和不確定：“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個福字。”

盛兮：“……”

深吸一口氣，瞪了眼沈安和：“瞧不起誰？等我有時間，我給你寫上一萬個福字，看你認不認得出！”

沈安和失笑，握著盛兮的手了，問：“這個苦月可信嗎？”

盛兮沉稍許搖頭：“不能百分百保證。先前在裕州，我們也算是合作，當初他離開時說要去完一份約定，我只是沒想到他與人的約定竟然會在小川島。”

沈安和蹙眉沒說話，心考量著。

盛兮抬眸看了他一眼，瞳眸微轉，道：“明日你便同皇上說我答應了，放心，便是這苦月真的居心不良，那麼多人看著呢，我也不會吃虧。”頓了一下強調，“而且，我也沒吃過虧！”

沈安和注視著，笑容里滿是無奈，他忽然問盛兮：“盛兮，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自私？我為一朝首輔，本該全心全意為民，可我……”

盛兮豈能看不出他糾結，笑著問他：“我是民嗎？”

“啊，是，可……”

“沒有可是，我不管何種份首先都是民。你為民考慮沒有什麼不對，別人更無法指摘。”指了指自己肚子，“更何況我懷六甲，便是皇上也知道這個決定在為難你。要不然，皇上豈能輕易放你離開？”

沈安和微微垂眸。

“而且啊，”盛兮手將他的下抬了起來，目灼灼道，“相公，我喜歡你這份自私！”

正是這份自私，讓我知道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也是這份自私，讓我到那份被包裹的關懷。

誰還不是自私的呢？便是大義在前，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無私。更別說還有那麼多的牽絆。

只不過，懂他的糾結，也不會讓他糾結。他珍重，而何嘗又不是護著他呢？

而且，經歷過前一次戰爭過后，也有心的驕傲，若是可以，也希能在這里留下些什麼。

騏文帝苦惱了一晚上，可惜也就沒能想出任何辦法，那幾個被招來的閣大臣，直到天被扯開一角，方才一個個頂著黑眼圈從書房里出來。

皇上今日不早朝，實在沒心。

而后，沒心早朝的皇上剛往肚子里墊補了幾塊點心，便聽蔡讓來報，說沈安和求見。

騏文帝嘆了口氣，說實話他有些不好意思再見沈安和，因為他將盛兮想了金剛不壞，潛意識里將要生這件事排除在外，自然也沒有去考慮這一路上會不會出危險，見到了苦月會不會有危險，之后再會不會遇到危險。

那丫頭懷的是雙胎，本就是生產前的最關鍵時候，誰家這個時候不是跟寶貝疙瘩一樣護著，不能他兒子是寶貝，別人家的就不是，可他愣是……且那苦月所說究竟是真是假尚未核實，他這般開口委實著急了些。

“唉！”騏文帝深深地嘆了口氣，何止沈安和呢，就是沈榷他此刻也不好意思再見。

只是該見還是要見，便是不能直接道歉，也要想辦法同他這位首輔大人緩和一下氣氛。

于是，在沈安和進來后，不能他開口，騏文帝便道：“安和啊，朕昨晚又想了想，要不還……”

“皇上，”沈安和朝他拜了下去，“盛兮答應去了。”

“什……”

“只是，希皇上能答應臣一個要求。”

“什，什麼要求？”騏文帝有點懵，隨后他便聽沈安和無比冷靜地開口，“臣希能陪同盛兮一同前往，還皇上準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