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是不是又做錯了?」謝晏和絞著手指,發現自己好像幫了倒忙,極其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你呀!」魏昭輕點了一下謝晏和潔白如玉的額頭,輕斥道:「朕跟你說過,朝堂之上風雲詭譎,似你這些宅手段,平白惹人發笑。」
謝晏和幾次被魏昭訓誡,耳朵都要漲繭子了,不服氣地反駁道:「那陛下您裝重傷不愈,難道就比我高明嗎?」
魏昭輕笑了一聲,冷厲的墨眸進了點點暖,他了謝晏和的發心,語帶戲謔地說道:「自然不夠高明,就連眠眠都能將我識破。」
謝晏和可不覺得魏昭是在誇,睫羽撲閃,看起來乖巧至極:「陛下您有什麼計劃就不能跟我一下嗎,這樣我就不會鬧笑話了呀。」
魏昭抬了抬胳膊,慢條斯理地斜睨了謝晏和一眼:「我要換服,你確定要在這裡?」
謝晏和的臉蛋刷地一下紅了。
孔四全一直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他雖然早就見識到了陛下對雍和縣主的若珍寶,但堂堂天子,在雍和縣主的面前卻以「你我」相稱,孔四全的心中仍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聽到陛下的話,低眉斂目的孔四全連忙上前了一步。
謝晏和雖然不高興魏昭的避而不談,奈何臉皮太薄,魏昭這樣說了,一個未出閣的子,哪裡好意思大刺刺地留下來看男人換服,只能忍著怒躲到屏風後面去。
雍和縣主退出去之後,孔四全微弓著腰,低眉斂目地來到龍榻前:「陛下。」
魏昭坐到床邊,微微舉了下雙臂。
男人雖然負了傷,但他刀削斧鑿的五冷峻剛毅,森冷的眉宇、抿的線看不出一脆弱的痕跡,脊背直,雙臂繃,淵渟岳峙的影更是充滿了無聲的迫。
孔四全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避開魏昭上的傷口,等到幫魏昭把寢換下,已經出了一頭一臉的薄汗。
他懷裡抱著魏昭換下的舊服,匆匆扔到銅盆里,抬袖了額頭上的冷汗,去將乾淨的寢拿來。
魏昭抬起手臂,在孔四全近前時,濃長的眉宇挑了挑。
孔四全其貌不揚,能到前伺候,甚至和馮會分庭抗禮,靠的不僅是個人的能力,還有他察言觀的本事。
魏昭雖然只是了眉宇,但孔四全不必皇帝吩咐,便已經心領神會。
他暗暗掃了一眼將寢室與殿隔開的紫檀木雕龍髹金十二扇折屏,不聲地收回目后,孔四全無聲地了:「陛下?」
魏昭的視線落在室擺著的一張黃花梨木鏤空雕雲龍紋的翹頭案上。
孔四全見狀,連忙放輕了腳步,小跑著到案上取來了紙筆,恭敬地遞到魏昭的面前。
謝晏和躲在屏風後面,只聽到室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枯等許久,都不見魏昭進去。
「陛下,您換好寢了嗎?」清甜的嗓音帶著一糯的餘韻,宛如枝頭上歡鳴的黃鶯兒。
室里,聽到雍和縣主的問話之後,孔四全嚇的連大氣兒都不敢,他不錯眼珠地盯著當今陛下筆走龍蛇,直到皇帝將最後一個字寫完,他暗暗鬆了口氣。
「眠眠難道是想看朕換服嗎?」魏昭收了筆墨,語帶調侃地說道。果然,屏風後面很快沒了聲音。
孔四全眼疾手快地將現場收拾好,他吹乾明黃的聖旨,藏到自己的袖筒裡面,確認沒出什麼紕之後,一路小跑著去請雍和縣主進來。
謝晏和剛走到龍床邊便聞到了一極淺極淺的筆墨香。目狐疑的在魏昭的面龐上打量。
只見男人微闔著雙目,墨黑的眼睫覆在有著淡淡青影的眼瞼下面,俊毅的面龐微疲態,就連高的鼻樑上面都沁著一層薄汗,可見是剛剛來回換服的時候累著了。
謝晏和一陣疚,如果不是自己自作聰明,魏昭也不必為了掩人耳目折騰著換服。他了傷,又虛弱,換服的時間長了一些並不奇怪,自己怎麼能懷疑他呢!
「陛下,您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謝晏和的桃花眼裡蓄了淚,方才那引起懷疑的筆墨香早就被拋到了腦後面。
此刻,清澄的眼波之中滿滿都是魏昭的影,一張絕、出塵的容更是充滿了擔憂和自責的神。
魏昭聞言,輕輕了一下眼皮,他牽了牽,微笑著安謝晏和:「眠眠,不必擔憂,朕無事。」只是魏昭低沉的嗓音卻要比平時虛弱上幾分,不難聽出他這是在勉力支撐。
謝晏和快被疚的緒淹沒了,忍不住伏到魏昭的膝頭,雙眸染上淚意,語帶哽咽地說道:「都是我不懂事……」
謝晏和並不知道,孔四全就在自責之時,已經趁勢退出了殿,跑到殿外去尹院正。
這一路上,孔四全心有餘悸地了額頭的冷汗。以陛下的心智,完全就是將雍和縣主玩弄在鼓掌之中,可憐雍和縣主不更事,被陛下騙得死死的。
就連孔四全也不知道是該羨慕雍和縣主的好命還是該為嘆息了。
「眠眠乖,朕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魏昭溫言安著膝上的小姑娘,溫暖的大掌一下、一下地挲著謝晏和的後背。
魏昭越是這樣說,謝晏和越是難過和自責,特別是在看到男人腹部洇出來的跡之後,謝晏和心痛極了。
手指抖著上魏昭的傷口,糯的語調帶著一啜泣:「陛下換服時是不是牽傷口了,是不是很痛……」
從孔四全告知陛下醒來之後,尹院正連忙背上藥箱,六十歲的人幾乎是一路小跑著進了殿。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繞過屏風之後,自己看到的會是這樣一副曖昧的狀。
只見當今陛下穿著一月白的寢,領口微松,出壯的膛。些許長發用一枚青玉簪挽起,餘下的髮則是散落在寬闊的肩膀上,長長的發尾垂墜在膛,整個人充滿了一慵倦的味道。
就連陛下平日里威嚴、冷峻的面龐也因此添上了一縷脈脈的溫,冷厲的眉宇更是染上了一旖旎的綺。
而雍和縣主就伏在當今陛下的膝頭,纖纖細指隔著一層寢,擱在陛下的小腹。
用來綰髮的簪子不知落在了何。三千青從孱弱的削肩上落,與陛下的髮糾葛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雍和縣主似是有些難過,此刻陛下正在哄。
英、俊毅的男人目微垂,手指溫地挲著纖細的玉背,墨眸里的溫和寵就連尹院正這個局外人都能到。只是男人無論眼神還是作,都帶著幾分克制與自持。
這樣的畫面,稱的上好,尹院正卻嚇出了一的冷汗。
魏昭耳力過人,尹卷柏踏進殿的那一刻他便察覺到了。
此刻看著鬍鬚花白的老頭略有失態,他終於捨得從謝晏和上分出來一道眼神。男人鋒銳的目冰冷骨,其中的警告之意不言自喻。
尹院正剛要給皇帝請安,見狀,聲音一下子卡在了嚨里。
在太醫院當值的四十年,尹院正不是沒有見識過宮中的私之事,但當今陛下竟跟被太子殿下退過婚的子產生了糾葛,傳出去仍是駭人聽聞。
魏昭在警告過尹卷柏之後,很快收回了視線。他溫的目全部膠著在膝頭的上,聲哄道:「乖眠眠,你給朕吹吹,就不痛了。」
仍舊沉浸在自責和悲傷之中的謝晏和並不知道,魏昭已經不聲不響地給挖好了陷阱。
謝晏和雖然知道魏昭不過是在安自己,但仍舊嘟起了,在魏昭震驚的眼神里,在男人腹部上的傷口輕輕親了親。
的紅像是蝴蝶在掌中收攏了翅膀,又麻又的覺順著傷口傳到魏昭的四肢百骸里,他一瞬間繃了,渾鼓漲,全部朝著「縱橫不可描述的地方」涌去。
魏昭的額頭已經沁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他現在才知道什麼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陛下,是不是很疼?」謝晏和的嗓音裡帶了哭腔,沒有錯過男人瞬間僵的。
不懂請滋味的小孩完全想歪了。
「是不是毒又發作了?您才會這麼難熬?」謝晏和惶急地抬起頭,眼角的餘突然映出了一道有些陌生的影。
謝晏和不由了眼睛,微微撇過頭去,在看到不知何時出現在大殿的尹卷柏后,孩的雙眸頓時睜圓,猶如一隻到驚嚇后突然炸了的喵咪。
「陛、陛下……」謝晏和的手指瞬間揪了自己的擺,整個人已經慌到失了聲。
尹卷柏卻比雍和縣主還要尷尬。
年逾花甲的老頭子戰戰兢兢地站在殿的中央,努力控制著自己瑟瑟發抖的雙。在皇帝勸哄雍和縣主的這段時間裡,尹卷柏甚至就連自己的後事都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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