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兒臣……」魏津心中發寒，他張了張口，發現自己說不出任何辯解的話。

鐵證如山！可恨陳則這個表兄，不僅幫不上自己的忙，還拖自己的後！

魏津裡面發苦。

那些朝臣們落在自己上的眼神，魏津從中到了濃濃的不屑。大概這些人都覺得自己不配為儲君。堂堂太子，竟會被自己的妻兄和奴才矇騙！

「父皇，兒臣讓父皇失了。」魏津甚至不敢去看皇帝的眼神。他怕！怕父皇眼裡的失會讓自己難以承！

魏昭冷笑了一聲。太子行事愈發昏聵，竟選在盤古節上對自己邊的總管太監發難。即使自己有意將此事揭過，可朝臣們都睜眼看著，自己想從輕發落都不行。

魏昭的心思謝晏和如今也看得有幾分明白了。櫻輕抿，主給了魏昭一個臺階。

謝晏和聲說道：「陛下，臣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說。」魏昭的食指挲著大拇指上的龍紋扳指，眼底意味不明。

謝晏和嗓音婉轉，娓娓道來：「陛下，臣管家也有幾年了。這奴僕之間，從來都是欺上不瞞下。主子一個不留神，便會被一些耍的刁奴給矇混了過去。侯府尚且如此，更何況皇宮。」

謝娜和說著，櫻彎起，一張燦若春華的容漾開淺淺的笑意，眼睫輕眨，帶著幾分俏皮地說道：「陛下，非是臣為太子殿下求。只是大好的日子，陛下何必讓所有人都心中不安呢。」

「你這是對朕不滿嗎？」魏昭注視著側的子，一雙墨眸晦暗不明。

謝晏和茫然地睜大桃花眼，似是不明白魏昭為何會說出這種話，聲氣地說道：「我怎麼會對陛下不滿？！陛下待我之心……」

謝晏和咬住紅潤的櫻，往朝中大臣的坐席上瞥了一眼，又很快收回。的目含帶怯，向側的皇帝，一雙眸語還休。

似是熱烈的驕穿了天上的皚皚烏雲，魏昭心中的霾一掃而空。

魏昭執起桌上的酒樽，喝了一口杯中的玉金丹，以往覺得尚可的酒，如今竟變得燒嚨，魏昭只喝了一口，便覺得自己已經微醺了。

「太子，今日之事，於你是個教訓。朕希你日後不要再犯。」

雖然父皇繞過了自己，可那都是因為謝晏和求，自己的父皇這才改變了主意。魏津心中更加難，甚至埋怨起了謝晏和的多事。

太子認錯態度良好，魏昭也只是微微頷首。他目瞥向馮會，吩咐道：「將程吉革職查辦，秋後問斬。酒醋局的監司之位，讓李有福補上缺。」

「奴才謝過陛下。」馮會激涕零。酒醋局的監司換了自己的徒弟來做，馮會哪還有不滿意的。

在皇帝的視線看不到的角度，馮會朝著雍和縣主遞過去一道激的眼神。

如果沒有雍和縣主的神來之筆，自己想有太子在背後為其撐腰的程吉，必然傷筋骨。

雍和縣主送給他一個大人！

場中的竹聲重新響了起來，眾人推杯換盞，彷彿方才尷尬至極的場面不曾發生過。

謝晏和親自為魏昭斟了一杯酒，一雙桃花眼裡充滿了歉疚。甜的嗓音更是帶著濃濃的自責：「陛下，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多，太子殿下也不會到責難了。」

謝晏和的做法非常白蓮花，福慶公主一臉戲謔地勾了勾，自在、安閑的神像是在欣賞一出好戲。太子妃陳蓉卻與福慶公主的神截然相反，目裡面著濃濃的怨毒，恨不得將謝晏和生啖其。

真是蠢貨！這樣的場合，竟然連掩飾都不會。

平安大長公主半闔著眼睛，心中暗想，倒是自己以往小瞧了這個孫。

今日晏和的這一步棋，不僅賣了馮會一個人，讓太子自斷一臂，還讓太子在朝臣面前留下了一個任人唯親、治下不嚴、不辨忠的形象。一箭三雕，真是高明！

平安大長公主拿起桌上的酒樽，喝了一口杯中的烏梅飲。飲子酸中帶甜，清熱解暑，平安大長公主心中卻是滋味難言。

自從長子逝世之後，平安大長公主的神便不好了。

謝家的聲譽一落千丈。

從前車馬絡繹的侯府，如今卻是門可羅雀。子也因為長子了牽連。

以前的宮宴，他們夫妻還能分到一個比較靠前的位置。如今，雖然子上仍有一個伯爺的虛名，卻要和四、五品的員到一起，兄弟之間也因此仇。子恨不得從來沒有過這樣一個兄長！

平安大長公主十分苦的想到：一旦自己去了，只怕長子一家日後連供奉的香火都斷了！

平安大長公主都能夠注意到的細節，自然逃不過魏昭的眼睛。魏昭心底輕嗤了一聲，著謝晏和的墨眸卻宛如湖水一般得幽深與溫。

他溫聲說道：「與你何干！這樣的蠹蟲，絕不可姑息。」

魏昭說完，瞥了一眼馮會，目森然，他淡漠的語氣帶著警告之意：「朕這一回先把你的板子記上。日後若敢知不報……」

魏昭冷哼了一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馮會面一凜，跪地請罪：「陛下寬宏，奴才多謝陛下不罰之恩。」

謝晏和著魏昭森寒的面，輕輕搖了一下魏昭的袖子。

「陛下，分出勝負了！」

魏昭聞言，順著謝晏和的目去，只見穿著藍的那支隊伍已經功拿到了繡球。

這繡球被懸掛在玉帶河對岸的架子上，湖裡不衛士落了水，可見方才河上的幾支隊伍經歷了一場怎樣激烈的廝殺！

只是太子殿下鬧出的靜太大，參宴的員和眷都被宴會上的變故所吸引，一時間忘記了龍舟賽。等到再看，五支隊伍已然分出了勝負。

「馮會，賞！」魏昭的墨眸染上一愉悅，顯然對金吾衛的驍勇十分滿意。

每一年龍舟賽的魁首都是二百兩白銀，並一個六品的蔭封。銀子倒是小事，這六品的蔭封便是這些侍衛競爭的如此激烈的原因。

謝晏和的一雙眸閃閃發亮，指著領獎的那人說道：「陛下，此人有些眼，是不是蔣大人的兒子？」

魏昭向正遙遙往這邊走來的男子，只見男子著一襲藍的隊服，胳膊上面綁著一條藍的緞帶，材魁梧，濃眉大眼，生的和蔣六曲有七分相似。

魏昭點了點頭，側首跟謝晏和耳語：「眠眠好眼力，此人是蔣六曲的長子，是個有出息的。」

謝晏和的桃花眼閃了閃。能得皇帝一句誇讚，日後蔣六曲便不必為自己兒子的前程犯愁了。

謝晏和目流轉，正準備多問魏昭幾句，眼角的餘掃過昏昏睡的平安大長公主，眉尖蹙了蹙。

「祖母，祖母……」耳畔似乎傳來一道的低喚。平安大長公主瞬間回神，渾濁的目順著聲源去，不期然與自己的孫撞上。

謝晏和的目裡頭似乎含著濃濃的擔憂，像是一個孝順的好孫。平安大長公主卻已經看了這層皮囊下面暗藏著的獠牙，不敢掉以輕心，溫聲說道：「晏和，怎麼了？」

謝晏和咬了咬，神里的擔憂不似作偽，聲道：「祖母神有些不濟，不如去大殿里休息一會兒。」

平安大長公主勾了勾，這段時日蒼老的厲害，笑容非但不顯得親切，臉上高高的顴骨更凸顯了笑容里的冷漠和刻薄。

平安大長公主拒絕了謝晏和的關懷，的語氣淡淡的：「不必為本宮費心，本宮還撐得住。」

平安大長公主驕傲了一輩子，這個答案早在謝晏和的意料之中。橫豎已經盡到了一個晚輩的本分，既然祖母不願，又何必強求。

謝晏和臉上的笑容毫無破綻，婉聲道：「祖母若是撐不下去了，一定要告訴我。陛下敬重您，您的才是最重要的。」

謝晏和說完，朝著魏昭甜甜一笑，語氣滴滴的：「陛下，我說的對不對。」

魏昭借著袍袖的掩飾，放在桌子上的手指輕輕掐了一把謝晏和的掌心。

謝晏和心頭微驚，剛要出自己的手臂，卻被魏昭一把捉住了荑。

魏昭不聲地掀了掀，對著平安大長公主溫聲說道：「眠眠說的是。姑母若是不適，不必強撐。」

魏昭的這聲「姑母」傳到平安大長公主耳中，讓大長公主覺得十分可笑。

眼前的男子，是這天下至尊的帝王。既是嫡親的侄兒，又是未來的孫婿。若是二人日後有了孩子，該一聲姑祖母，還是曾外祖母？

平安大長公主微垂目，語氣淡淡的：「多謝陛下。」

魏昭並未將平安大長公主的冷淡放在心上。漫說平安大長公主還是他的姑母，便是為了表兄和眠眠，魏昭也會敬著平安大長公主。

「都是自家人，姑母不必客氣。」魏昭朝著平安大長公主舉了舉杯。「朕敬姑母一杯。」

平安大長公主心裏面就算對皇帝再不滿，也不敢當眾落皇帝的面子。端起案上的酒樽，將杯里的烏梅飲一飲而盡。

就在這時，耳畔傳來一聲「哎呀」。

謝晏和桌上的酒壺不小心被宮給倒，壺裡的酒全部灌在的袖子里，此刻正「滴答、滴答」的往下滴著水。

宮見自己闖了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上冷汗直流。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雍和縣主饒命！」因為太過恐懼，宮將自己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語無倫次地跟謝晏和請罪。

「起來吧，你也是無心之失。」謝晏和、甜的嗓音宛如春風拂面，瞬間化解了宮心頭的恐懼。

宮見並無追究之意，重重地給謝晏和磕了一個頭，千恩萬謝地退下了。

謝晏和起，微笑著說道：「陛下，容我退席換件。」

魏昭頷首，目向馮英。

馮英瞬間領會了皇帝的意思，連忙將手邊的事務移給了自己的徒弟，小跑著跟上雍和縣主，在後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