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小?”
回答:“我不是小。”
“那你是誰?”
“你又是誰?”這個突如其來衫不整出現在別人家浴室門外的生反倒振振有詞。
肖嶼崇略微到諷刺,他竟然在自己家被人質問是誰,不可理喻,簡直離譜。然而廖茗覺卻大大方方和他對視,好像完全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下一秒,忽然用老實的表看向後麵,順勢發出極迷的單音節:“埃”
以為是誰過來,肖嶼崇條件反想一探究竟,剛回頭,就覺手臂被往外推了一下。
門猛地關上了。
反鎖。
繼續那副打扮和人在門口爭論下去,不管解不解釋得清,廖茗覺覺得肯定是自己吃虧。
快速把服換好,草草扣了,用巾盡量幹頭發,然後才火急火燎出去,劈裏啪啦踩著樓梯下樓。然而已經晚了,肖嶼崇正站在他媽媽邊,仰起頭來看向。很難說那眼神到底是什麽意思。
“來,介紹一下。”肖阿姨笑地拉住廖茗覺,“小覺,這是我兒子嶼崇。嶼崇,這是小覺。你爸爸之前去小莊山回來經常說的。和你要上一個大學了,也是學植保。你們可以做好朋友埃”
憑借以往的經驗,廖茗覺從不覺得朋友是什麽難事。在生活的鎮上,大家都是鄰裏鄰居,大人一塊兒幹活,小夥伴幾個就約著一起上山打草,下河蝦,出生就認識了,之後又上同一所學校,每個年級就兩個班。忽略本沒幾個往對象這點,就沒遇到過什麽人際往上的問題。
然而,廖茗覺還沒開始傻笑,就被肖嶼崇毫不留地打斷。他看著,沒有明確拒絕,但眼神完全談不上友好:“朋友?”
“啊哈哈,小覺你滿十八歲了嗎?幾月份的……啊,幾號……就比嶼崇小一天,真有緣分。不做朋友,就做哥哥妹妹吧1
肖嶼崇顯而易見對這石頭裏蹦出來的妹妹沒興趣,回頭就說:“我約了同學。用下車。”
“欸1肖阿姨卻驚呼起來,“你們去幹什麽呀?”
“不是昨天就說了?一起去看遊戲比賽。”
“那你也可以帶小覺去啊1
肖阿姨不容分說,已經把廖茗覺推到肖嶼崇邊。廖茗覺想退退不得,甚至開始考慮要麽借口自己拉肚子想上廁所。然而肖嶼崇隻稍微停頓了一下,似乎早習慣了他媽媽這種古道熱腸,一言不發就回頭。
廖茗覺本來也不是完全沒餘地,但仔細一想,本來自己也想出門,出去後分開走就好,索不推辭肖阿姨好意。
高考剛結束,肖嶼崇就考了駕照。他是高考失利才調劑到現在的專業,爸爸媽媽無所謂,但他自己心打定主意,學後一定要爭取轉係。開著車出來,就看到新住到他家的生要往反方向。他一腳油門,停到跟前時皺眉:“你跑哪去?”
“啊,沒事的,你去玩吧。我剛好自己轉轉。”笑著說。
這樣也好,倒是順了他的意。但這麽善解人意,讓他也不好意思做壞人:“你先坐上來吧。出小區有點繞。”
恭敬不如從命,廖茗覺高高興興坐上副駕駛座,係好了安全帶——沒有挑位置,肖嶼崇開的是輛沒有後座的車。
“你去哪?我送你。”肖嶼崇說,“開個導航給我。”
從後視鏡看到廖茗覺一臉反應遲緩的樣子,肖嶼崇有些不確定地補充了一句:“……手機地圖導航。”
“我知道,”廖茗覺有種被小看了的覺,忙不迭解釋,“隻是我沒下那個app。”
“……”肖嶼崇把自己手機拿過去,“你定位一下你要去哪吧。”
話音剛落,就有一輛檸檬黃的敞篷車橫衝直撞而來,恰恰好停在旁邊車道,打開車窗向肖嶼崇打招呼。等會兒約好了一起見麵的朋友說:“哦!肖嶼崇,這是你朋友?”
才瞥一眼,眼尖的又發現手裏握著肖嶼崇的手機,一下炸開了鍋:“喲謔!真是?嫂子查崗呢?別擔心!我們真是一幫兄弟,就去看星際比賽。”
肖嶼崇本來是要反駁的,一聽後麵這滔滔不絕一大串,直截了當關了車窗。
廖茗覺覺自己還是不說話為好,正猶豫著怎麽解決,就聽到同樣尷尬的肖嶼崇鎮定自若轉移話題:“你是小莊山人?”
“啊,是呀,”廖茗覺也樂於換氣氛,連忙說,“你好像沒跟肖叔叔一起去過。”
結果沒想到,肖嶼崇一下又把天聊死了:“嗯,我不喜歡山裏。”
其實,他沒有讓誰難堪的意思。肖嶼崇認為爸爸或許是個好人,但絕對不是一個好父親。
等他從思緒中回過神時,稍微也覺察到了異樣。安靜的時間長過頭了,他反省起自己措辭的不恰當,隨口想要補充,卻聽到廖茗覺的回複。
側過頭,出檸檬片浸泡到碳酸飲料中一般的笑容。“好巧啊,”廖茗覺清清爽爽地回答他,“我也不喜歡城裏。”
過紅綠燈就該下車了,廖茗覺背好那隻品店五塊買來的斜挎包,肖嶼崇沒忘詢問一句“你知道怎麽回去嗎”,也相當篤定地點了頭。
廖茗覺暗暗冷笑。
雖然績很好,但可不是書呆子。
上能割豬草掏鳥蛋,下能燒螞蝗生柴火,就連之前沒用過的智能手機,也在等待高考出分的一個月裏鑽研了個七七八八,如今已經能輕車路給電商件解綁銀行卡。
不管怎麽說,想要接更好的教育出人頭地,背井離鄉也是不得已。的確是頭一次來這樣的大城市,不怎麽習慣,也沒有特別喜歡,但憑自己的實力,適應並融其中肯定不是什麽難事。
廖茗覺的計劃可不僅僅是適應。
盡管家裏不算貧寒,學費還是付得起的,但也滿十八歲了,心安理得找家裏要錢不是不行,不過還是想嚐試一下——
廖茗覺在網上填寫了快餐店的應聘信息,預約好了下午過去麵試。因為不想讓肖叔叔一家知道,所以沒讓肖嶼崇送得太近。離定好的時間還早,在周圍轉轉也好。
隨便找了一件便利店借用wifi。
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飲料,一瓶就要二十多塊錢,心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不解,廖茗覺坐下,剛好就收到新的消息提醒。
是媽媽。
媽媽發來消息說:“寶寶,怎麽樣啊?已經到了嗎?”
剛剛的疲憊頓時煙消雲散,廖茗覺高興地發了自己拍的照片過去。裏麵有機場停機坪的照片,地鐵站高峰期滿滿當當全是人的照片,還有肖阿姨給收拾的房間的照片。廖茗覺說:“到了,都好的。媽媽你下班了嗎?我等會兒可以跟你打電話嗎?”
幾條氣泡接二連三發出去,但媽媽那邊又不回複了。
媽媽要工作,這也沒辦法。環顧一周,廖茗覺忽然發現便利店環境還不錯。功能有點像老家的小賣部,但完全不是一個規格。老家的超市暗得像蜘蛛的老巢,沒有奧利奧隻有“粵利粵”,冰箱裏沒幾種冰淇淋,還總跟魚和之類的生鮮食品直接凍在一起,以至於雪糕都臭臭的。而這裏則大相徑庭,燈很亮,地板很幹淨,還有音樂。貨架上的商品很多,食品有拆袋即食的零,也有現做的主食。日用品一應俱全,靠近收銀的地方甚至還有閃亮亮的外國雜誌。
好時髦埃
暗自腹誹。
好有都市人的覺。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那麽鄉佬,廖茗覺慢慢回過頭。便利店的玻璃櫥窗上了一張海報,在店看不清楚。
外麵熱得要命,店裏卻很涼快。休息的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就該走了。自門打開,高溫的盛夏如熱浪般噴湧,迎麵撲來,廖茗覺咽了口唾沫。
完全沒有撐傘的概念,也沒有戴帽子,暴曬下走出去。
廖茗覺看到了便利店外的招聘兼職工的海報。
-
店長在這間便利店已經幹了有兩年。比起其他分店,這裏來麵試的人很多,卻又總是缺人。原因無他,都是這特殊地理位置惹的禍。
看著眼前的應征者,店長來回比對簡曆,慢條斯理地開口:“你是剛高考完?”
“嗯!是的1廖茗覺太迫切了,以至於兩眼閃閃發卻毫不自知。
“你不是本地人啊,來這裏是上大學?”
“是啊,錄取通知書的照片我也有,要看嗎?”廖茗覺已經側過去掏手機。
怎麽說呢。
店長對這生的第一印象隻有一個,那就是“土”。
土得掉渣。
皮被曬黑了,沒有化妝,頭發未經燙染,甚至連專業tony修剪過的痕跡都沒有,穿著一件背帶,腳下是沒有品牌可言的運鞋。
猶豫一陣,他還是問了:“你是來追星的嗎?”
廖茗覺一時半會沒聽懂,但還是勉勉強強地回答:“我是來找兼職的。”
“不是,”店長換了一個提問方式,“你知道j3是什麽嗎?”
這就是這間便利店的特殊所在。
就在距離不到500米的地方,以培養偶像聞名的“造星工廠”j3娛樂公司總部就在那裏。連帶著公司藝人的教室與練習場所一起,為諸多記者及的朝聖之地。其中不乏有些失去分寸的狂熱分子,為了接近偶像無所不用其極。
這家便利店說深影響,倒沒那麽嚴重,但也不是完全沒波及。
這是麵試測題嗎?
廖茗覺認真地琢磨起來。
“zhei三”?這種有點中外結合的名字,能是什麽呢?
“你說,”目睹生流困,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店長忍不住鼓勵道,“沒關係。你覺得是什麽?”
廖茗覺回答:“衛生巾?”
店長在憋笑,下一秒,便利店的門就開了。
看到來人,店長右眼微跳。雖然這三四個人裏大多都戴了帽子或口罩,但顯然是已出道的偶像組合員。大概是被來開會或為演唱會排練。店長隻默默掃碼,分心一看,坐在位置上的廖茗覺無於衷。
隻覺得他們香水味很刺鼻。
男人也噴這麽重香水的嗎?
心裏正納悶,廖茗覺轉過頭,就看到一個男人在用服做掩護,、鬼鬼祟祟拿出相機來。十分疑,試探地將上半往左側挪。
拍男也轉移鏡頭。
廖茗覺沒注意到,背後那幾名客人剛好去左邊的冰櫃挑咖啡。
又向右側移。
幾名藝人正回到右邊收銀臺去,拍男理所當然地轉換拍攝角度。
廖茗覺確定了狀況,無語頂地冷笑一聲——嗬,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當機立斷,毅然決然,起出去,順手抄起門邊的旋轉拖把。
私生大叔專注於捕捉獵,做夢都想不到會有拖布從天而降。他摔了個屁蹲,頭頂巾拖布,就像戴了頂假發,瞠目結舌地抬起頭。
“竟敢拍我……爺爺果然沒說錯,”廖茗覺心滿意足地拍了拍手,仿佛武俠片裏仗劍走天涯的俠,“城裏到都是變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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