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俊材,天生我材必有用的俊材。
嬤嬤說我的名字是阿娘起的,希我能為像父皇一樣有用的人。
嗯,但其實,在我看來,父皇沒用的。
滿朝文武也這麽覺得。
做皇上做我父皇這個樣子,可能從古至今,天上地下,橫觀縱觀,也僅此一家了。
沒人見過後宮佳麗隻一個皇後的九五之尊吧。
我朝就有。
公主生病,九五之尊要親自守著有人見過嗎?
我朝就有。
公主說月亮彎彎真好看,是的,九五之尊也不知想了個什麽招數,讓人連夜製出來一個巨大的月亮,現還掛在公主的寢臥裏。
……
為同父皇一樣有用的人?
算了吧。
當個平庸的帝王好。
(二)
今天是我十歲的生辰,舅舅舅母領著小表弟來了宮裏,我很高興,阿娘也很高興,除了父皇。
父皇盯著舅舅側的青男子眼裏簡直噴了火。
我十分不解。
不就是一個著與其他隨侍不一樣的隨侍嗎?有必要這般投眼箭嗎?
“你母後就是險些被這小子拐走——你可警醒著些!”
父皇突然微斜了半個子小聲的同我說著,仿佛試圖拉我夥——不得不說,父皇在找同盟這件事上還是獨慧眼的,我們很快統一了戰線,與那青男開始針鋒相對。
我正想拉玖齡一起仇視,不想卻在阿娘的引導下,小屁一扭一扭的跑到那男子前甜甜的了聲“楚淮叔父!”
青男子角的笑幾乎裂到了耳邊,他單手將四歲的玖齡抱了起來,塞了個玉佩到手裏,裏誇讚道,“多年不見,玖齡出落的越發好看了!”
“朕的公主,集天地華,自然有沉魚落雁之貌——”
父皇大步過去,一邊大放厥詞一邊將玖齡“搶”了過來。
這楚淮叔父並不氣惱,也不與父皇爭論,隻搖搖頭慢慢轉過,一雙眼睛溫的向了阿娘,“瞧你氣紅潤,便知這些年過得不錯,如此,我也放心了。”
“笑話!貴為皇後,要你擔心做甚?”
父皇哄著玖齡玩,也不閑著。
父皇太失禮了,我都覺得丟人,更何況阿娘呢?
所以阿娘狠狠的剮了父皇好幾眼。
但這本擋不住父皇來勢洶洶的無禮,這一天,他憑一己之力,數次讓楚淮叔父下不來臺,我從一開始的同盟,到後來的中立,到最後開始同敵方,隻用了兩個時辰。
……
不過所幸,楚淮叔父表現出了一個人應有的良好教養,因為喝了幾杯酒,走的時候還紅著臉,但笑意在他臉上從不減半分。
被人針對這樣還能這麽開心,真樂觀。
有的人卻不容樂觀。
是的,當天晚上,父皇被阿娘扔出了寢殿,鋪蓋跟枕頭一起。
唉,我為父皇祈禱。
希他下個月被扔出來幾回吧。
(三)
最近又有人開始給父皇張羅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了。
前年,去年,父皇的借口都是為故去不久的我祖母守孝,今年第三年,臣子們終於坐不住啦,大家紛紛上書,說皇上子嗣單薄何統,千秋萬載的江山,人丁興旺才撐得起啊。
其實,我知道大家在怕什麽,大家都怕我這個太子哪天不小心溺了水,摔了頭,國之本就沒了。
可僅為這個嗎?
實則不然,話說出來倒正義凜然,是為皇族,為天下著想,其實私心不過是想塞個人到宮裏來給自己的家族掙榮耀罷了。
我可是門清。
父皇也門清兒。但這宮裏的“榮耀”他隻想給阿娘——盡管一年前阿娘再次有孕後,不幸小產,再沒了生育的可能,可這獨一份的恩寵,他仍隻給阿娘。
後來誰再提起讓他納妃,他馬上就給人家家的閨指婚,還都是低嫁,一連指了幾個後,再也沒人來當出頭鳥了。
有一回聽到阿娘跟父皇在葡萄樹下閑聊,又聊到了這件事。
阿娘:子嗣之事,前朝說的也不無道理,不如……
父皇:不如什麽!?俊材一人足矣!千秋萬載由他替他老子去撐起!
阿娘:……
父皇:更何況,他已然是太子,再有兩年,也該學著朝了,天下也很快是他的天下了!
……
我聽了兩句默默走了——再多耳幾句,隻怕我這五兩重的肩膀非折在這裏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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