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燃此行從崇海趕回京都，即便是日夜兼程，也得在路上耗費三兩日的景。

而此時的京都，已然有所異。

之前祝曦嬅在宮中傳出家書一封，送到了爹祝震山手中。

家書報信簡短：【父親，宮外事督察院已有所察覺，還請父親早做決斷。若此番被攀咬出來，郭家為求自保定會反咬一口，禍患良多。】

祝震山這些年所經營的全部心，都在崇海城。

這也是他唯一的把柄。

他自詡自己的計劃天無，一開始他是不相信顧延川可以將他的把戲識破的。

但凡事無風不起浪，太后肯定是聽見了什麼風聲，才會讓兒提醒自己。

故而他還是長了個心眼，讓手底下的人留意督察院的向。

督察院副史是個好酒財氣的俗人，他的長子喜歡賭博，是京都是出了名紈絝子弟。

祝震山無法攻破顧延川，便只能從副史上下手。

他讓人做局誆騙，使得副史的兒子在賭場上輸下巨額賭債，而後以自己肯出面替他擺平這件事為由，看似幫襯，實為要挾，迫副史叛變。

被祝震山收買了的副史，一直暗中留意顧延川的向。

終於在一次聽顧延川與親信會談的時候，聽見了關於崇海城的。

這日，他從督察院離去后換了一服，去了祝府。

「祝大人，顧大人果然在暗中調查崇海城的事。並且現如今手上似乎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就等著皇上出巡迴來將證據給皇上。」

是什麼證據，副史也說不清楚，只道：「那證據並不存放在督察院。茲事大，故而顧大人都是將那證據隨攜帶的。」

祝震山和顧延川同僚一場，他最知道顧延川是個怎樣的人。

他心細如塵，嫉惡如仇，剛正不阿，且他屬於那種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會在前狀告自己這個正一品的朝廷要員的。

崇海城的事，一旦讓陸臨淵知曉，那麼整個祝家都會落得比之昔日佟家還要凄慘的下場。

顧延川為人古板，絕對不會被財收買。

對於這樣子的人，想要徹底消除他的威脅，就只有讓他永遠的閉上。

祝震山行至床前，舉頭遙被雲遮蔽了一角的月，泠然道：

「先帝說他衷心不二，是為滿朝文武的典範。」

「如今先帝去世五載，皇帝治理天下太平，大啟也不再需要他了。」

「他也是時候，該下去向先帝繼續盡忠了。」

*

顧府。

彼時顧延川正在替臥在床上的妻子氏著小。

氏有寒癥，前幾日京都雨連綿，的小骨便總覺得陣陣刺痛，夜也睡不安穩。

這病瞧過許多郎中，甚至連宮裏的太醫也出來替診治過。

但也只能緩解，不能治。每每雨天犯起病來，更是疼得整宿整宿都睡不著覺。

不過好在，顧延川待極好。

氏牽起顧延川落在自己小上的手，極力忍著不適，沖他揚起一記笑容來，

「老爺，我好些了。你這兩日忙東忙西的，我總見不上你人。我想跟你說會兒話。」

顧延川坐在床沿，手攬著氏的肩膀。

便順勢靠在了心上人的懷中。

「老爺，那日皇上來尋咱們，說要讓似錦假死離宮嫁給楚大人，我那時聽了都一時沒反應過來，可你卻一口就應下了。」

顧延川淡然發笑，眼角堆起了褶子，

「咱們的兒，咱們還不了解嗎？」

「當初宮是為了顧家，即便你我極力勸，還是執意要去。」

「孝順，可做父母的怎會不心疼？如今皇上能如此慷慨大度，是咱們兒的福氣，也是咱們顧家的福氣。」

九門提督的府邸距離顧府僅有一牆之隔。

若顧似錦當真假死離宮嫁給了楚星燃，那麼日後將後院的牆打通，兩家便是一家。

唯一的兒可以日日相伴邊，日後生下孫兒還能幫襯著帶一帶，這可不就是惹人艷羨的天倫之樂？

氏想到這些，心裏歡喜，上的痛楚也減輕了許多。

暢著好的未來：

「到時候等皇後娘娘平安誕下皇嗣，似錦和楚大人完婚後，咱們便將兩府中間隔開的那堵牆破開。」

「到時候合起家門，自家發生什麼事外人也不會知道，咱們只管過好咱們的小日子就是了。」

顧延川輕著的額發，聲音溫極了，「自是如此。」

「砰砰砰」

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有家丁在外喚道：

「老爺，夫人的葯熬好了。」

「呈進來吧。」

家丁奉了溫熱的湯藥步寢殿，顧延川將其接過來，用湯匙攪拌降溫，而後盛出一匙來對著它吹了吹，這才送到氏邊。

氏蹙起眉頭，在懷裏像個撒的小生一樣，「這葯日日喝了用也不大，我不想喝。」

「聽話，不喝葯子如何能好？」

顧延川哄了好一陣子，氏才勉強將葯喝完。

喝完葯漱了口，沒多久就來了困意，在顧延川懷裏睡著了。

不知道，剛才喝下去的那一碗是安神葯。

顧延川見好幾日夜裏都沒睡踏實，滿面的憔悴，十分心疼。

故而詢問過太醫之後，想出了這麼個法子。

最起碼能保證不到疼痛，好好睡上一覺。

他作十分輕緩的讓氏平躺在榻上，細心替掖好被角，而後轉去了書房。

關於祝震山在崇海城所犯下的累累罪跡，顧延川需要重新梳理一遍。

如此才好在陸臨淵出巡迴來時，沒有任何紕的呈上前，讓祝震山永無翻之日。

為此事他熬了好幾個通宵，今日實在倦怠，不知不覺便趴在書桌上睡去。

「來人吶！救火！」

不知睡了多久，顧延川猛然被庭院的驚醒聲吵醒。

抬眼看出去，這才發現窗外火已經燒紅了半邊天，恰如夕沉之。

而大火燃燒最盛之地，便是他和氏的寢殿。

霎時間，他大腦一片空白，只想著快些將妻子救出來

他幾乎是條件反般奪門而出，一路不顧家丁的阻攔直奔寢殿，隻沖了熊熊烈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