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大志拋出了一個問題，但卻並沒有直接回答陸臨淵。

他將手邊的杯盞在桌案上磕碎，撿起一枚碎瓷片拈在指尖，而後將其抵在了陸臨淵的手背上。

瓷片微涼，劃過手背的時候帶著微弱的痛，將表皮破開一條長卻淺的傷口來。

鮮溢出，在傷口覆上了薄薄一層。

像是用點了硃砂的筆尖，在手背上畫了一道豎線。

他不解，「岳父此舉何意？」

寧大志看著他手背上的傷口，問道：「覺得痛嗎？」

這種銳傷，傷口不深，只會覺到的刺痛。

陸臨淵如實道：「些許痛，並無大礙。」

「那你覺得，這種狀況的傷，若要你痊癒，需要幾日？」

這樣的傷口，等最多半柱香的功夫過去，覆在上面的跡就會結痂，

過一兩日痂掉了，恐怕連傷痕都不會留下。

「最多兩日。」陸臨淵不解，「岳父問這些與朕的世有何關係？」

「或許，連兩日也不需要。」

寧大志手覆在陸臨淵的手背上，他什麼都沒做，只是輕輕地了，

等他將手拿起來的時候，陸臨淵卻驚訝地發現，手背上的傷，竟然已經痊癒了。

不，不該說是痊癒。

手背上的皮潔細膩，連半點皮被劃破的影子也找不到，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這是為何？」

寧大志：「不單是如此。你再瞧瞧這是什麼。」

他手指輕輕叩擊著桌案，在他的手邊，那個方才被砸碎的杯盞，不知何時竟又完好無損的立在了桌案上。

陸臨淵先是一陣震驚，後來又想，既然寧瀟瀟可以修改一些東西，讓事朝著希的方向去發展，那麼寧大志作為的父親，說不定也有這樣的能力？

於是他問：「難道岳父和瀟瀟一樣，也有異於常人的能力？」

寧大志頷首應下，又反問他，「那麼你覺得，什麼東西會這麼輕而易舉的就被修改了呢？」

這件事已經超出了陸臨淵可以理解的範疇了，他搖頭不語。

寧大志繼續道：「你應當看過話本吧？」

「話本中的人，有他們各自的故事，也有他們各自的生活。」

「雖然結局是既定的，但當你看完了一本話本之後，若是對於其中的某些劇有所憾，你大可以親自筆續寫一個全新的故事。」

「又或者，你也可以將原故事中的一些節刪除掉，加進去你想讓它發生的劇。」

說到這，他忽而停頓了片刻，抬眉凝眸盯著陸臨淵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本就不是一個有有的人？」

陸臨淵呼吸一滯，「此話何意？」

寧大志：「你是不是一直都以為，你所在的朝代是真實存在的？而我們對於你來說，不過就是未來時空的人。所以我們可以穿越到你所在的朝代，跟你有所接？」

這本就是陸臨淵一直以來的揣測，

後來在寧瀟瀟和他坦白來歷的時候，也證實了這一點。

但他並不知道，當日寧瀟瀟對他是有所瞞的。

畢竟如果寧瀟瀟直接告訴他，他就不存在，只是書中的一個紙片人，是由一行行冷冰冰的文字堆砌起來的幻象，任誰也不可能接這個事實吧？

而寧大志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將這個冰冷的事實，打在陸臨淵的臉上。

「我的意思是，其實你，不過是活在話本中，被虛構出來的人而已。」

「不僅僅是你，你所見到的一切人與，都是旁人筆下構造出來的世界。除了瀟瀟。」

「瀟瀟因為一場意外，穿進了話本里。所以才可以隨意改變這個世界的劇。」

「或許我這麼說你還是聽不明白，有些東西，你得親眼看見過，才會容易接。」

寧大志從懷中取出了一沓A4紙，上面麻麻打印著的，都是《無歸》的劇。

他將這些紙張遞給陸臨淵，「你自己看看，這上面記載的，可是你們所經歷過的一切？」

陸臨淵快速翻閱著面前的話本，

之前發生過的事，寧大志可以造假記錄下來，這並不難。

可是還沒有發生過的事，寧大志是無法未卜先知的。

就比如，話本裏面寫到，明天顧似錦會宮，並給寧瀟瀟帶一份親手做的桂花糖糕。

這個時節桂花不常有，要做出那樣的甜品，是需要費些心思的。

所以要驗證面前這話本的真偽，其實並不難。

他只需要看明天顧似錦宮給寧瀟瀟送的糕點，是不是桂花糖糕即可。

不僅如此，陸臨淵還發現這個話本雖然很厚，但是絕大部分的容，都是他已經經歷過的。

而剩下的他沒有經歷過的，只有了了十頁紙而已。

他問：「若如你所言，朕從始至終都生活在話本中，而瀟瀟卻是有有的人，那話本到了結局，會怎樣？」

寧大志：「不如你先看看，你的結局是什麼？」

陸臨淵快速將最後一頁紙出來，飛速瀏覽著後面的劇。

故事的結局，以寧瀟瀟親手殺死他為結點......

全書完。

「不可能的。」他木訥地搖頭，「瀟瀟無緣無故，為什麼會......」

「不是無緣無故，這是原本定好的結局。只是因為你們彼此真心相，所以才讓本來應該合合理的結局，變得荒誕起來。」寧大志無奈嘆了口氣，解釋道：

「按照劇的發展，瀟瀟必須親手殺了你，才能達話本的結局。而話本只有徹底結束了，才會回到現實生活中去。」

「可如果最終，沒有對你下手，那麼話本的結局就會徹底被改變。到時候你自然你不會死，瀟瀟也會一輩子都留在你邊。」

「可是，就再也沒有辦法回到現代，回到原本屬於的世界。當然，我們也沒有辦法，再進到一本已經完結的書裏面。」

陸臨淵目落定在寫著大結局的那張紙上，反覆將結局閱讀了多次，而後沉聲問道：

「所以，如果我沒有被親手殺死，那麼在現實生活中的，就相當於已經死了，是不是？」

寧大志沉默了片刻后，點頭應下：

「你可以這麼理解。但你大可以自私一點，讓留在書中，陪你一輩子。」

「畢竟你們現在子雙全，在你邊，也是真的快樂。」

說著，又出了無奈的笑意，

「我們做父母的，最希看見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能一生平安喜樂。」

「即便不在我們邊，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