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見幾個孩子作證，便就估著會有休妻一事，所以看到這場面也不覺意外。

堂下無人反駁之后，府尹看著那底下的小姑娘，最終做出了判決。

輕輕，本當為大夫濟世救人，然卻明知其藥不妥卻仍舊找活人試藥，罔顧人命，罪孽深重，絞刑。

待案件上報刑部，核對審議之后，行刑。

府尹也是瞧著年紀輕輕為人繼母，最終卻被繼子背叛，生了幾分憐憫，故留全尸。

一般這等重刑，多會通知其親族，給犯人告別的時間，然輕輕如今被夫家所休，又似是被娘家除族，算是無依無靠，而如今早已過了霜降，到了每年秋罰冬刑之時，待審議一定，幾乎要不了幾天便可直接行刑了。

判決一下，輕輕就有些瘋了。

一時間，看向那顧晉庭還有那七個孩子的眼神，充滿了諷刺和厭惡，那紅的雙眸像是要瞪出來，雙手攥著，渾都繃著一勁兒。

“這便是你說的會救我？！”捕快押著，卻拼命掙著，沖著顧晉庭道：“為了保他們，你要我去死！”

不甘心吶！

“我……我想法子了，你再等等，輕輕，你信我……”顧晉庭心疼又愧疚，這件事太突然了，他對京城一切都不悉，所以很多事沒那麼順利。

“你別騙我了！”輕輕此時真的是哭都哭不出來，“顧晉庭！你不該娶妻的！你無能！什麼用都沒有！”

輕輕是有些瘋了，嗤笑了兩聲，看著顧明依等人，瘋狂道：“你們口口聲聲說只有一個娘，可你們以為你們的娘有多麼幸福嗎？！不是的，你爹說，傻笨呆板！說除了生孩子什麼都不會，哈哈哈哈……你們很高興能著我去死對吧？可是沒了我，你們的爹真那麼可靠嗎？什麼狗屁將軍，我呸！連自己的妻子都護不住！將來也一樣護不住你們！只會說大話！騙子！騙子——”

輕輕猖狂的喊著，聲音都啞了，那樣子是幾人從未見過的癲狂。

從前的輕輕縱使很生氣，也只是輕皺著眉頭抑著緒裝得乖巧，而這一刻，卻沒了從前所有的偽裝和矜持。

夙心不由想起記憶里，才十五六歲的輕輕。

那時候的的確值得被人夸贊，父母疼，祖父教導，自己也爭氣。

“你死后，我會修書一封，告知你父母和弟弟，你若有言，我可代傳。”夙心靜靜的看著，說道。

家那對父母如今在村中過得一般，他們自醫不行，早先又因為輕輕賠了許多銀錢出去，以至于日子過得的。

不過父也認識不藥材，靠采藥和種藥為生，家里人口，也能湊合。

“弟弟？”輕輕恍惚中，突然轉過頭來，然后凄涼一笑：“你特別想笑話我吧？我爹我娘早就把我忘了，現在還再生了個孩子，就算我死了，他們也不會為我掉一滴眼淚。”

“那又如何，你祖父過世之時，你又可曾真心悲傷半分？如今便是旁人冷眼看你，也是你活該。”夙心皺著眉，“既你無話可說，那便罷了。”

夙心冷眼，不再多提。

輕輕被人押著走了兩步，突然回頭，看著道：“你幫我將醫書送還給我爹娘，讓他們……燒了，還給祖父……”

這三年多，沒教別人醫，里頭的東西，也沒有外傳。

顧家幾個孩子便是看也看不懂，這次將東西拿到衙門來，估著也沒多備一份，本想讓顧晉庭去做的，可是……

不信，再不信他了……

還是恨冷夙心骨，可也知道，這些年來，夙心說過的話，從來都是作數的。

輕輕也不是完全絕了，還想著，或許命大能出去呢？

只是……從小預便十分強烈，尤其是在一些好事兒上，幾乎是有求必應，除了在夙心上了一鼻子灰，其他方面，其實都很順利，就算有危險，有時候也能有些許應。

而這一次，似乎也覺到了，恐怕扛不過去。

夙心……特別可笑的是，被夙心害這樣，竟然還要求幫忙。

輕輕又被押回了大牢，只是這一次是死囚的住，沒了之前的單間，也沒有了還算不錯的環境，甚至上的服也被了下來，換上了丑陋的囚服，渾上下所有的首飾和銀錢，都被搜刮的一干二凈。

死牢里頭，抬頭見不到。

心里痛得厲害，腦中幾乎是不控制的胡思想。

當年，娘得知和顧晉庭的事很生氣，給定了一門親，如果按照娘的要求嫁過去，結果會如何？

那個男人什麼名字都不記得了，只記得傻得厲害，幾句話便被忽悠的團團轉。

……

祖父生前與說過，行醫要一步一步來，是不太懂的，明明有藥方為何就不能用，運氣這般好，肯定能將人救活，現在想想，運氣這東西著實縹緲未知，前兩年靠著方子治病救人的時候，每一次都無比忐忑……

不對，也不對。

輕輕搖搖頭，祖父說的是錯的！

是子，行醫本就千難萬難，那些病人哪怕知道有本事都不會找的，如果開不出合適的方子，就更沒有的立足之地，利用牧宗連又怎麼了？如今已經長進許多了啊？像這年紀，能有如此醫的人已經見了，從前那些過錯不過就是長的過程，憑什麼就要來判的罪！

那些病人每日痛不生，就算死那也是解了！

不想再多等十年、二十年，太久了，不想永遠被冷夙心踩在腳底下！

是啊，這次為什麼輸，是因為冷夙心，鎮國公府的姑娘，是上天不公，送給夙心那樣的份！

輕輕在牢里嘀嘀咕咕的發狂，同牢房的也都是最近要行刑的死囚，看到這場面也都沒什麼反應。

周邊都是灰敗之，毫無生機。

而此時，退堂之后，從京兆府一出來，顧晉庭已經瘋了一樣，一腳將顧明邇踹得遠遠的，顧明依幾人嚇得臉發白，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