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遮了視線倒也罷了，偏偏夙心還在坐在那里，看著雕花石桌上放著的花茶點心，頗有興致的拿起了一塊，慢悠悠吃著。

好像是在等著霖王手，替解決麻煩一樣。

“既是得罪了大皇妹，本王怎好越俎代庖？”霖王笑了笑，“皇妹為公主，這兩個賤民竟然敢胡編，如果讓外人聽見，豈不會有損皇妹清譽？皇妹也該立立威，免得讓這些個下作之人看輕了你。”

霖王的態度很是溫和，像是真心實意為夙心著想一般。

夙心靜靜聽他說完，該吃的吃了，了手，緩緩說道：“有大皇兄庇護，我還需立威麼？大皇兄既會上天摘星星，又會派人捉小民，我呢，便呆在這里看著就行了，大皇兄一定能做得極好，讓所有人都滿意，且我也沒見過世面，不知如何罰人，正好，就跟著皇兄好好學一學。”

夙心端坐在那里，表十分認真，甚至還出幾分期待。

霖王心有些詫異。

他將這二人帶來，也是想試探一下，自家這大皇妹究竟是何等心。

若為其求，那便是心怕事、底氣不足，若是真的罰了，那就是跋扈眼里容不得沙子。

“不過就是兩個孩子，年紀尚小，怎好因私怨重罰？大皇兄雖是為了皇姐，可也不該如此心狠毒辣，而且今日咱們初見皇姐，怎能將這樣的人帶出來污了皇姐的眼，平白壞了好心？”老四看著夙心，笑著說道。

四王乃貴妃所出，渾自有一氣度。

“話是這麼說，可大皇兄好意，也不好糟蹋，我沒見過世面，覺得大皇兄說得對、四皇弟說的也對，不知該聽誰的。”夙心嘆了口氣，然后喝了口茶。

就是，誰也不聽。

霖王看著老四，想吃人的心都有了。

皮笑不笑的說道：“莫非四皇弟是覺得，大皇妹活該在這等賤民手里委屈？你我為兄弟，不可為其討公道？”

“我可沒這麼說，只是覺得皇兄欺，我聽聞皇姐從前的夫君姓顧，皇兄若真有意為皇姐做主，怎麼不將那姓顧的找來，反倒只抓了兩個小不點？”老四頗有風度的說著，但卻也步步不讓。

夙心裝作沒聽見。

“那是父皇親封的明威將軍，皇弟如此有本事，不如你去將人請來？本王想替皇妹出氣，卻也不想為皇妹惹麻煩，否則傳出去旁人只道皇妹欺有功之將，對皇妹不利！”霖王又道。

夙心微微點了點頭：“可不就是麼，你們說的都對。”

“……”霖王氣結，一時怔在原地。

老四也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夙心一下，但相對于夙心的墻頭草，他顯然更在意霖王這個長兄。

“皇妹，你究竟想不想出氣？本王也不希如此用心反倒讓皇妹為難。”霖王看著和稀泥的樣子，有些生氣道。

而此時，顧明路和顧明棋跪在地上，臉上早已沒有了。

他們真的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的命會像是一葉小舟一樣搖搖擺擺，眼前這些，都是他們得罪不起的狂風巨浪，只要對方翻臉，等待他們的便是徹底覆滅。

怪不得、怪不得大姐昨天哭得那麼傷心。

他們完了，得罪了夙心，如今一點生路都沒有。

“大皇兄都不能替我做主嗎？”夙心眉心一皺，“你都能幫皇妹我將人捉來，這其他事，皇兄肯定心里有數了，你是兄長，父皇的長子，定然是不論做什麼都早有算的，我可不想在皇兄面前賣弄。”

說完，隨心微微活了一下，略帶幾分慵懶與不耐：“這晚宴要什麼時候開始？一直聽著皇兄與皇弟吵吵嚷嚷的，腦仁都要裂開了。”

霖王一聽這話，真的是氣笑了。

夙心這話一說，竟了他沒事兒找事兒了？

而且，人都弄來了，他若不罰，那就是等于故意為難，若是罰了，像是他多管閑事。

“皇妹……可真是……”霖王話憋著嗓子眼，愣是不知用什麼話來形容。

狡猾。

“皇兄可不要嚇著皇姐了。”老四又道。

霖王吐了口氣，眉頭一挑，道：“說的也是，不過是罰兩個賤民而已，的確用不著皇妹親自開口，這二人敢冒攀皇親，當凌遲死才對，但看在他們年的份上，便從輕罰，來人！掌。”

霖王一開口，很快便有幾個太監過來，直接將二人押住了。

接著，便有人拿著竹條沖著顧明路和顧明棋的拍打起來。

一開始尚且還好，然而過了片刻，那便紅腫破了皮，可霖王仍舊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反而還一直盯著夙心，等著看的反應。

霖王平靜，夙心便比更平靜。

二人瘋狂的想要掙，可什麼也做不了，很快下半張臉都模糊起來，滿的沫子看著無比嚇人，幾個年紀小些的皇子公主，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眉頭直皺，看向夙心。

“大皇姐……不如就這麼算了吧，怪可怕的……”說話的是年紀最小的老九，也才只有十二。

夙心卻并沒有任何容：“不如你去求求大皇兄？”

求，不過是因為瞧著好說話些。

今日霖王這一舉，要麼是想讓留個殘忍名聲，要麼就是想讓其他人明白，哪怕是嫡公主，但見了這個長兄也得低頭臣服。

夙心這一言之后，老九立馬就安靜了，也沒對著霖王開口。

昨日夏侯淮信離宮之時，曾與說過，父皇這幾個兒子，霖王呼聲最高，許多老臣都想遵循無嫡立長得說法，而父皇雖沒點頭立太子，但對霖王確實也是十分看重，以至于霖王在眾兄弟之中，頗有威信。

今日一見，與表兄說的差別不大。

只是霖王這人……心著實小了點。

這份，便是想清高的說一句自己不摻和立儲之事也不可能，故而這一刻，心里明白，其他人做太子好不好不確定，但霖王，絕對不行。

此時沒人開口，這人都被打暈了。

小小的子在花園里頭如同凋零的荷葉，枯萎無力，瞧上去真的是可憐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