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有人來了。”一個四歲的小男孩走到小柱旁邊。

小柱抬起頭，看到了凌風和牟麗麗。他連忙放下手中的籃子，再跑過來。

小柱稍稍有一點不好意思，頭低頭：“老師，你們怎麼來了？”

凌風問：“你下午怎麼不來上課呀？下午我們教了數學呢。”

小柱仍然有些愧疚，他用手指了指后面：“要照顧弟弟妹妹。”

“那你家人呢？”

“去鎮上搬磚了。”是真的搬磚，搬一車磚有10塊錢。

凌風看著院子的小孩，一共三個，5歲多，4歲多，還有一個2歲多。

再看小柱的手，才7歲的小男孩，一雙手就因為干活變得糙干了。

凌風看了一眼牟麗麗，牟麗麗微微地聳了聳肩，這種況，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辦。

“老師，你們進來坐呀。”小柱待人還是客氣禮貌的。

凌風和牟麗麗走進去，小柱就給他們搬了兩張竹子做的矮凳。

凌風從兜里拿出一把巧克力，讓小柱分給弟弟妹妹吃。

幾個小孩非常高興，咬著巧克力，又忐忑地看著凌風。

掃了一眼這屋子，沒來這里之前，他不敢相信還有人住在這麼差的環境里，這簡直沒有生活質量可言，頂多就生存而已。

“小柱，你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牟麗麗問。

“天黑了就回來。”山里人沒有時間概念，都是看天。

“行，那我們在這里等一會兒，你忙你的事去吧。”

小柱繼續去剝豆子，剝完豆子就去燒飯。

小小的，端著一只大鍋淘米、燒柴，添火。

燒著飯，又去起鍋炒豆子，炒青菜。雖然炒得一般，但放油放鹽，有模有樣，而且炒出來是可以吃的。

凌風看得十分不是滋味。

7歲的孩子，在北市可是什麼都不會，走個路還要纏著爸爸媽媽抱一抱的。

可山里的孩子卻已經用稚的軀扛起了一個家。

凌風倒是想幫忙，不過他啥都不會，農村的土灶還是在金叔家才第一次見。

牟麗麗去幫忙燒火，但也就是坐在灶臺前往里面添柴而已。

天快黑的時候，小柱的爸爸媽媽果然回來了，他們穿著當地的服飾，上很臟，肩膀還能看到搬磚后留下的灰。

“爹，媽，他們是老師。”小柱出來介紹道。

柱爸柱媽見狀，連忙進來，說歡迎老師來，請老師坐下。

他們說不習慣普通話，凌風聽得很費勁，不過大概意思是懂的。

凌風跟柱爸商量：“我們來，是想讓小柱繼續上學，這個上學嘛，最好是堅持，不可以來一天，不來一天的，而且小柱也喜歡上學。”

柱爸為難：“可是小柱上學了，弟弟妹妹沒人管啊。早上就是沒有人管，一個滾下山了。”

柱爸抓起那個兩歲多的小孩：“你看，頭都磕腫了。”

“不能克服一下嗎？由大人看孩子呢？”凌風問。

柱爸更為難了：“不能啊，我和他媽都要去搬磚，不去莫得錢啊。”

牟麗麗問：“那爺爺，或者外公外婆呢？”

柱爸道：“爺爺在城里，跟我大哥福去嘍。外公外婆就算了，哪有外公外婆過來帶外孫的，又不隨他們的姓。”

凌風：“……”

凌風不能理解，但牟麗麗卻是理解，小地方很多地方都有這種觀念的。

牟麗麗問：“能不能再想想別的法子？現在全國的孩子，沒有不讀書的，讀書才能改變出路，才能走出這大山，讓孩子有個更好的前程。”

凌風點頭：“我給你看一些視頻吧，都是讀書改變出路的例子。”

他想打開手機，結果沒有網絡。

好在他下載了一些視頻在手機里。

柱爸看得津津有味，看完后，凌風問：“那你覺得呢？”

柱爸故意左右而言他：“你這視頻很好看啊，我看鎮上很多人也在刷視頻，但是沒有像你這種視頻那麼好看的。”

凌風：“……”

柱爸柱媽很熱地邀請凌風和牟麗麗留下來吃飯，但是凌風和牟麗麗都客氣地拒絕了。

且不說他們家的飯菜夠不夠這麼多人吃，就說那些臟兮兮的鍋，凌風就半點都吃不下去。

……

兩人下山的時候，天已經全暗了。

兩人走在山路上，只覺得山間太可怕了。

樹影如同幽靈一般，還有呼呼的山風，山路又窄，只能過一個人。

凌風想拉牟麗麗的手，但是牟麗麗避開了。

也是，如果一起手拉手走路的話，還不知道是以什麼份。

太親了，就顯得太過曖昧。

凌風就把手電筒的另一頭遞給牟麗麗：“你握著這一頭，這樣可以了吧。”

牟麗麗握著那一端，道：“可以。”

“我怎麼覺我們像山楂樹之一樣呀，你看過那部電影嗎？”凌風問。

“沒看過。”牟麗麗撒謊。

“那就沒得聊了，你抓了啊。”凌風道。

“好。”牟麗麗這次沒有跟他斗了。

其實知道《山楂樹之》這部電影，還記得主角靜秋，和男主角之間也是隔著千重山萬重水的份，可他們就是相遇了，還相了。

可和凌風呢？

兩人除了有過水的緣，其實并不相。

只是他無聊時候的一個伴而已。

……

金叔一家都在等他們吃飯，見他們回來了，這才松了一口氣。

金叔問：“你們兩個去哪了啊？”

凌風道：“去了小柱家，他家在山后背。”

“哦，你說那個小柱啊，他們家窮得咧，是不是他們兩口子不讓小柱念書啊？”

“是，說是要讓小柱在家里照顧弟弟妹妹。”

金叔搖搖頭：“那就沒辦法了，我那天去也是說破了皮子，他們才肯讓小柱報名的。”

凌風道：“可這樣不是辦法，小柱是必須上學的。”

“那人家爸媽都不讓，你有什麼辦法啊？”

凌風道：“我再想想，總歸是要想出辦法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