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應該很快就會織繭的。」
蕭如月眨眨眼,從綠手上接過來寒玉匣,平常胖蟲子鬧騰的厲害,一天到晚沒事也要折騰一番顯示自己的存在,可自打自今生吞了那三條胖蟲子之後便安靜了,大氣也不出一個。
要打開寒玉匣的手又頓住了,蕭如月把寒玉匣揣了回去。
「這條胖蟲子若是因為吞了三條銀蠱而吐結繭,會變什麼?」
雅音姐姐張了張,若有所思別有深意地盯著蕭如月。
都被看得脊背發涼皮疙瘩也要爬起來了。
雅音姐姐才說道:「萬蠱之王,金蠶蠱。」
「……」
良久的沉默之後。
唐敬之角了,「……這個運氣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蕭如月一時竟然哭笑不得。
大夏駐軍的燕州城,隔著被蠱蟲佔據的那片山包,對面便是韃靼人駐軍的涼州城。
馮玉婷從城樓上下來,急急忙忙趕往所居住的府邸。
海石口中所說的活人蠱,正是燕絕辛辛苦苦幫從東陵弄到西夏、又在孫駙馬府里培養了好長時間的司徒倩。
海石驟然說的辛苦果不行了,如何能不急?
「到底是怎麼回事?昨晚不是還好好的麼?」
海石也慌了,「就在一個時辰前,突然一直在嚷著疼,之前也有過我們就沒在意,可方才就開始流了……」
不等海石把話說完,馮玉婷臉大變,加快腳步。
迅速閃進府邸,直奔後院關押著的活人蠱的地方,剛進院子便聞見一子難聞的氣味,越走近氣味越重。
急急奔進屋子裏去,床上的司徒倩大喊著疼,痛苦萬分地掙扎著,的眼耳口鼻皆流出青綠不像的來,若是仔細一看,還能看見青綠之中有細小的白的蟲子在蠕!
司徒倩一會兒捧著心,一會兒捂著肚子,口中哀嚎不斷,聞者心驚。
馮玉婷快步走到床前,攤開隨帶著的針包就往上扎。
但是任憑做什麼,都似乎無濟於事了。
一刻鐘之後。
床上的司徒倩已經停止了掙扎,雙眼瞪大,毫無生氣。
馮玉婷氣得把針包甩在地上狠狠踩了幾腳,「該死的梁丘雅音,要不是和司徒敏聯起手來搶走了葉海棠和姚梓妍,我怎麼可能會功虧一簣!」
怎麼可能!
辛苦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找到的這個辦法,怎麼可能就這麼失敗了?
馮玉婷把已經不會彈的司徒倩又拖起來狠狠搖了搖,可是已經是了。
一不會。
上流著青綠的,還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
「說,這個人一直好好的怎麼可能突然間就不行了!到底是為什麼出事的?」
馮玉婷憤怒地揪住了海石的領,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艷面容就像蛇一般,像是要把人給生吞活剝了。
眼看著功在,卻一夕之間這麼多年辛苦付諸東流,如何甘心!
海石被這副模樣嚇著了,冷不丁打了個哆嗦,「樓、樓主……屬下,也不……不知道……」
「不知道?」馮玉婷的聲音比冰還要冷,「你除了說不知道你還會說什麼?本座讓你在這兒看著這個人是白看的麼?有什麼異常你不會第一時間通知本座麼?」
「可之前,也……一直喊疼……」
自從來到涼州城后,樓主便加重了藥量,藥量一日比一日中,那個人日日夜夜不斷地承著蠱毒啃噬和浸泡葯澡的痛苦,一直在喊疼。
可從未說過要暫停,也說過,時間迫放鬆不得,一刻不得停歇。
如今一出事,責任便推到他的頭上來了麼?
海石哆嗦著道,心裏對馮玉婷剩下的最後一點敬意,也徹底消失了。
餘下的只有恐懼,和不服。
「怎麼,你是在質疑本座的話是麼?」馮玉婷怒不可遏,抬起一掌便要往他的天靈蓋上打去。
海石認命地閉了上眼……
「阿嗤!」
梁丘雅音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了鼻子,一臉不悅道,「是誰這麼沒品會在背地裏罵我。」
唐敬之斜睨了一眼,正要發表高見,梁丘雅音便先聲奪人搶先道:「天底下最恨我的人也就那麼一個,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誰。」
唐敬之聳了聳眉,攤手。
表達的大意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梁丘雅音嫌棄地白了他一眼:「你有事沒事?沒事就走啊,在我跟前晃來晃去礙本姑的眼了。」
唐敬之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行行行,好男不跟斗,算我怕了你了。梁丘姑娘什麼時候有事召喚,我再出現。您有事隨時打招呼,區區在下定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說完便瀟灑地出去了。
這還真的不太像他平常非要死活賴在雅音姐姐邊找存在的格。
蕭如月如是想著。
但也的確是有事要問的,於是也給了綠一個眼神。
「奴婢去帳外等候。」綠說著也退下去了。
帳便只餘下蕭如月與梁丘雅音兩個人了。
「月丫頭,你有什麼話是不能當著唐敬之的面說的?」見這陣勢,梁丘雅音大抵也就明白想做什麼了。
蕭如月知道自己的心思瞞不過,也就開門見山地問道,「雅音姐姐,你是不是有一隻很特別的蠱蟲?」
「我養的蠱蟲可多了,你問哪一隻?」有些不明所以。
蕭如月頓了頓,斟酌著用詞,「它、天心。」
「你……怎麼知道天心的?」梁丘雅音臉都變了。
蕭如月心裏頭「咯噔」一下,「……當真有?」
「……」
梁丘雅音臉微微有些白。
帳隨即陷良久的沉默。
好一會兒。
梁丘雅音才緩慢地點了點頭,「是,我是有這麼一條蠱蟲。」
「它真的稀有到可以稱之為百年不遇的稀罕,比什麼黃金什麼和田玉都稀罕,而且……」
「而且……用在將死之人上,可以替人續命?」
越問,梁丘雅音的臉越難看。
「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看著蕭如月,無力地扯了扯角,不等蕭如月說話,又自嘲似的自己答道,「是馮玉婷吧。」
「天底下會對你說這些話的,也就只有馮玉婷了。」
只有馮玉婷最恨不得去死。
蕭如月一怔,「是,這些話的確是馮玉婷說的。」
梁丘雅音眼中閃過失落,但什麼都沒說。
蕭如月已經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
千防萬防,還是被馮玉婷給算計了。
人一旦有了弱點,就會為眾矢之的。
一直不明白馮玉婷那個人與雅音姐姐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但如今這麼一看,有些人要恨你,本不需要理由。
因為會把自己上的所有不幸都歸咎到你的上,甚至於把仇恨轉嫁到無關者的上,只為了讓自己把傷天害理的事做得更理所當然一些。
「雅音姐姐,今日的話,你就當我沒問過。從今往後月兒絕不會再提起。」蕭如月站起來,鄭重其事道。
梁丘雅音扯了扯角,甚至都沒有看一眼。
蕭如月只覺得心口一陣鈍痛,「……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再我。」
「嗯。」
梁丘雅音只從鼻腔里發出這麼一個音,便不再言語了。
蕭如月攥了攥拳頭,忍住要說的那些話,腳步緩慢地向門口走去。
臨出去前回眸看,雅音姐姐一直那麼坐著,連也沒一下。
若非說了什麼絕不能的忌,雅音姐姐絕不會如此的。
那條名為天心的稀罕蠱蟲,究竟是關係著什麼?
海石等了好一會兒,那一掌也沒有落下來。
他壯著膽子睜開眼。
卻見馮玉婷剛打出去的手,被另外一隻包裹在黑袍里的手給攔住了。
馮玉婷出師未捷,一強勁的力道擋住的手,滿臉怒容地瞪過去。
「玉兒這麼生氣做什麼?打了他豈不是髒了自己的手。」
見到悉的金面,馮玉婷的怒容不自覺繃,但隨之又迅速換上笑,「絕哥哥,你怎麼來了?」
「怕你被一個不中用的奴才氣出病了,特意來給你送順氣丸的。」這話聽不出喜怒,依稀是有一哄人的意味的,但被嘶啞難聽的嗓音磨礪著,那點溫也然無存了。
海石心裏直暗自發慌。
馮玉婷這人已經是毒辣險,可是這個一直戴著面在外人面前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男人更是毒辣險到了極致,他渾都散發出一氣,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厲鬼一般。
令人不寒而慄!
「你,你想做什麼?」海石心裏很慌。
他戒備地盯著戴了金面渾包裹在黑袍之中的流沙閣主燕絕。
這個男人靠近一步,他就似乎看見屠刀懸在頭頂上又靠近他一寸。
「你以為本座想做什麼。」燕絕在他面前站住腳,把馮玉婷的子往他自己懷中扯去。
兩個人就這麼旁若無人地抱在了一起。
但即便這樣,海石也不敢有毫的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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