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大齡男青年的家長,籌備婚事的潛力是無限的,盛維和康家趕慢趕將一切籌備妥當,婚事就定在秋高氣爽的九月末,好讓新媳婦年底上祠堂給祖宗進年香;盛紘得了信,便這日早上晚些上衙,把兒齊聚一堂說話。
明蘭強忍著哈欠,被丹橘拖著進屋時,瞧見盛紘和王氏已坐在堂上的兩把桐木高腳椅上,一坐東首一坐西首,下首兩邊各按齒序站了兄姐,隻見站在左邊最末的長棟悄悄朝自己拋了個寬的眼,明蘭知道無妨,輕巧的走到如蘭旁邊,規規矩矩的站好。
盛紘呷了口熱茶,王氏看著他放下茶碗,才道:“你們都坐下罷,老爺有話要說。”
明蘭坐下,抬眼看了看盛紘,隻見他神愉悅道:“你們大伯父家要辦喜事了,說起來是親上加親的好事。”說著便捋著胡子笑了起來。
沒人敢追問盛紘,便一齊拿眼睛去看明蘭,明蘭很配合的笑道:“是梧二哥哥和允兒表姐,大伯母相看後很喜歡表姐,說貞靜嫻雅,大老太太來信說這都是咱們老太太保的好,爹爹,大伯父可有送人紅包來?”
盛紘指著明蘭大笑道:“你這孩子!都大姑娘了,還這般淘氣!”
王氏得意道:“要說允兒的人品家世,真是沒得挑,大伯家能得了這樣一個兒媳婦也是有福的,這事能真是緣分!”
墨蘭嫣然一笑:“緣分是緣分,但細論起來,大伯家有這般福分福分也有爹爹的麵子呢。”
這句話說的很晦,康家這樣的世家肯把嫡嫁商賈的盛維家,多也是衝著盛紘的麵子,墨藍的暗示正中盛紘,果然,盛紘聽了並不說話,臉卻更愉悅了些,朝著墨蘭連連點頭,目中滿是賞悅。
明蘭低頭,看著旁邊在袖子著拳頭的如蘭,暗暗歎氣:若說墨蘭以前是偶像派,這幾年已經轉實力派了,無論在如蘭明蘭麵前是個什麽德,但隻要盛紘在場,就是溫細致的好兒,關心長輩,妹妹。
盛紘笑道:“大老太太來信說,這次婚事定要老太太去吃酒,若是不去便要親自來請,昨日我與老太太商議過了,月底便啟程去宥,我有公事在去不了,十月底我這知州任期即滿,長柏近日便要去京城整理宅邸,長楓要備考秋闈,長棟還太小,明蘭是定要陪著老太太去的,墨兒,如兒,你們可願意去?”
如蘭轉頭看了明蘭一眼,其實明蘭也很意外,依著老太太一貫冷清厭事的子,明蘭以為這次定不肯去,正想著幫忙尋借口,沒想到這次老太太卻一口應下了。
墨蘭瞟了明蘭一眼,笑道:“這樣的喜事,原本我是極願意去的,隻是咱們全家要搬去京城,太太家事繁雜,忙都忙不過來,這整理行囊收拾箱籠我們當得自己手,五妹妹和三哥哥的我也都得幫著料理一二,如此便不去了,請六妹妹替我向梧二哥哥道個喜了。”
明蘭笑著答應。
比起京城那個花花世界,宥自然差遠了,何況那裏還有齊衡!如蘭也想到了,便冷聲道:“誰要你幫著料理?四姐姐不想去便不去好了,別拿我作伐!”
王氏眉頭一皺,去看盛紘,果然他已沉聲喝道:“你怎麽說話的?你自小便心大意,你姐姐好心幫你,怎如此不知好歹?這般沒規矩也不要去了,沒的丟人現眼!”
如蘭憋紅了臉,卻不敢還,王氏怕又罵起來,連忙勸道:“小孩子不懂事,姐妹拌也是有的,老爺有話趕說吧,時辰不早了,您還得上衙呢。”
盛紘瞪了王氏一眼,轉頭溫言道:“明蘭,這次便你一人陪著老太太去宥了,老太太年紀大了,你一路上多看著些!”
出去玩明蘭是願意的,自來了古代就沒出過門,可是一想到又要坐馬車,便愁眉苦臉道:“爹爹您說反了,就我這塊料,見了馬車就暈,別累著老太太看著我就不錯了,要不我走著去?”盛紘瞧明蘭一臉憂愁狀,覺著好笑,板著臉道:“就你那小短,跑斷了也隻能趕上滿月酒!”
屋氣氛一鬆,眾人都笑了起來,明蘭更加擔心:“要不我也別去了?”
盛紘看著明蘭白淨漂亮的小臉,心裏喜歡,道:“去!趁這個機會你也見見家裏的親戚,再去祖廟上注香,你哥哥姐姐有什麽賀禮要送去的,你就給捎上帶去。”
話說完,盛紘便站了起來,兩邊眾兒也都跟著站起來,王氏站過去幫他整了整上紫的雲鶴花錦綬,盛紘走過明蘭邊時,又叮囑道:“明蘭,趕收拾了,莫要讓老太太為你心,去外頭要規矩禮,等回了京城剛好過年,爹爹帶你上街去看年燈。”
明蘭立刻點頭如搗蒜,盛紘笑著了明蘭的頭,轉朝長柏招了招手,然後大步出門去,長柏隨後跟上,長楓若有所失的看著他們父子倆的背影。
“爹爹大哥哥去,也不知什麽事?”墨蘭看出長楓心事,便故作不在意的隨口問道。
如蘭不屑的瞄了一眼:“想知道,去問爹爹唄。”然後甩著帕子,隨王氏進裏屋去了,明蘭最怕這個,忙不迭的溜出門去了。
一進裏屋,如蘭就被王氏劈頭一陣數落:“你真是越大越回去了,即便學不了四丫頭的心機,也學學六丫頭的乖巧討喜,這幾年你爹爹多喜歡呀,在我跟前沒誇溫雅善,心地淳厚,還常對我叨叨著,日常一應嚼用決不能委屈了!”
如蘭冷哼一聲:“不過會做幾雙鞋子幾個荷包討好罷了!”
王氏更怒:“鞋子雖是小事,卻是一片孝心,便是我穿著送來的鞋子,也覺著是用了心的,你怎麽不做?就知道一味和四丫頭鬥氣胡鬧!你爹這回明蘭去祖廟祠堂進香,便是招呼老家的叔伯親戚們知道,這孩子就要記到我名下了!”
如蘭大驚失:“真的?那四姐姐呢,早年也是去過祖廟的,難道也……?”
“不知道,見招拆招吧。”王氏疲憊的坐倒在炕上。
這邊母倆頭痛不已,那邊,發招的盛紘正沿著花園子,和長柏說話:“那幾箱子賀禮我已來福規製了,走前你母親會再點一點;我寫了封信給你柳世叔,若無意外,他這回大理寺任滿後將調任戶部侍郎,你也寫封信給梧哥兒,與他說些柳大人的喜好為人和家眷底細,讓他早早備好了,回京後好上門拜訪。”
長柏點頭,過了會兒,忽道:“大伯父很有本事。”
短短七個字,盛紘猛的轉頭看兒子,目中大是讚賞:“你能想到這點便很好,這世上即使是親戚,也是人經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說起來你大伯父最像你曾祖父,不過憑著我的些許助力,便一雙空手打拚下偌大家業。一雙兒子,大的承襲家業,小的便了仕途,將來他家必然敗不了;柏兒,我隻盼著將來你和楓兒能在場上互相有個照應,棟兒瞧著沒有書,倒還算機靈周全,等大些了便讓他經商置產,這樣你們兄弟三人便富貴俱全了!”
長柏看著父親意氣風發的側臉,輕輕咳了咳:“老太太這次去宥,怕是又要遇上三老太爺了,大老太太……也很了得。”
盛紘有些幽怨的看著一臉正經的大兒子,若是長楓在,必然會對他剛才的規劃大聲喝彩積極響應,沒準還會拍上兩掌,可長柏卻這般全無趣,不過偏偏他最倚重的也是這個長子,想著便歎氣道:“三老太爺家近年愈發敗落了,見天兒的去你大伯父打秋風,他見鬆哥兒夫婦無子,還攛掇著族老要把自己孫子過繼過去,這回見梧哥兒親,他定然又要鬧騰。大老太太礙著族人的麵子,總不好太過,隻有你祖母,位份高脾氣大,的住這位三老太爺!”
盛紘說著連連苦笑,長柏挑了挑眉,不再接話。
明蘭的箱籠早收拾的差不多了,想著得給平日要好的閨道別,旁人傳個信也就罷了,那洪青玉比自己還小兩歲,最是淘氣調皮,是堅定的釣友,便特特寫了封信去說明,再請示過老太太後要去給嫣然親去道別,老太太知道明蘭暈車,便吩咐房媽媽去備下自己用的青呢四抬帷轎,親去給嫣然道個別。
剛到餘府五十米,明蘭便覺著不對勁兒了,稍稍掀開轎簾一,隻見餘府大門閉,門口圍了不人在指指點點,明蘭依稀聽見幾句‘……陳世……拋妻棄子……仗勢欺人……’什麽的,明蘭立刻吩咐外頭侍立的崔媽媽,車轎繞到後門進去。
餘府看門的婆子對盛家車轎是早了的,可今日卻一臉尷尬神,不知是不是該放明蘭進去,正僵持著,嫣然邊的母急急趕來,把明蘭迎了進去,一路聲在明蘭耳邊輕聲道:“……明姑娘待咱們姑娘比親姊妹還親,老婆子就不瞞著您了,今日一早便有個子,也不知什麽?帶著一雙兒跪在我們家大門口磕頭,說要見姑娘和老太爺老夫人,若不讓見便一頭撞死在門上!……喔唷,這可怎生是好?咱們姑娘怎這般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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