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梔的話落下。

側面的椅子忽然被猛地一拉，面前的線暗了暗，坐下來一個人。

是周歲淮。

扁梔不解地看向他，今天這人似乎還有一場戲拍完才殺青吧。

“你怎麼在這里？”扁梔問他。

周歲淮對著扁梔的視線，淡淡地勾起笑意，他的坐姿懶散上下都著要來給撐腰的架勢。

“聽說有人，不知廉恥地來你這里要東西，我過來看看。”

周歲淮說著，將視線移到歐老太太這邊，語調秒沉，“哦，看來這個不知廉恥的人，是歐老太太。”

周歲淮用的是肯定句式。

歐老太太仗著年紀大，又因為歐氏這些年發展得還不錯，已經許久沒有人敢這麼對不客氣，直接當面說“不知廉恥”了。

前頭原本想順勢應承下扁梔的話。

給扁梔發的短信容是：歐皓10歲被從福利院帶回歐家，這些年，吃歐家的，用歐家的話，歐家上下對他極盡培養與護，現如今歐皓如果想要離歐家，那麼就希邊扁院長拿出足夠的籌碼來換。

信息里說得并不直白。

一向會給自己的談判留退路。

也因為，實在是沒有把握扁梔會因為歐皓這個低賤的賤種而妥協。

之前托了多人去跟扁梔說項，段楓，仁心醫院里的醫生，還有跟林家多多有些關系的人。

可一一都被不留面的駁回。

扁梔如今的出現，都完全無法理解。

不理解，歐皓只是一個助理，僅僅只是一個助理，且歐皓如今后也并沒有家族依仗。

扁梔對他好，到底圖什麼？

歐老太太掃了眼一側的歐皓，又看了看周歲淮，覺得自己心里的猜測，不太可能。

歐老太太手里握著刀叉，躊躇著言語邏輯。

如果只有扁梔在場，既然來了，那麼說明在意歐皓，且愿意幫助他離歐家，但是現在周歲淮出現了，要是發言過分，周歲淮許是會替扁梔出頭。

從長遠上看，歐家也完全沒有資格去得罪周家。

故而，歐老太太的話變得謹慎且稍稍客氣起來。

微微一笑，似是不跟周歲淮計較，只笑，“傳聞都說，梔梔你跟周家小公子走的近，卻不曾想，關系確實親厚，今天沒有別的意思，也真的是走投無路，短信里的意思，我想我說的也很明白。”

一側的歐皓攥著手里的筷子，渾都在抖。

他低低的沉著音調，看都沒看老太太一眼，陳述道：“可我已經離開歐家很久了！而且，從我離開歐家起，我沒有花歐家的一分一毫。”

“當初，你們把我驅離歐家時，”歐皓抬起眼眸，直直的看著歐老太太，跟對峙道：“瓢潑大雨下，你親口說的，以后我再不是歐家人！”

“走的時候，你甚至我把屬于歐家給的一切盡數歸還，連同當時上的！”

歐皓想到當時的自己，只覺得洶涌的悲憤跟恥辱涌上心頭。

他一直以為，是疼自己的，是真心的想要養育自己，卻不想一朝變臉，他猝不及防，毫不防備之下，就被趕出了歐家。

周圍人群的指指點點，議論聲言猶在耳，令他牢記一輩子。

如今，卻居然信誓旦旦地要他歸還恩？！

歐皓渾僵，因為憤怒周脈噴張，呼吸都跟著急促。

歐老太太看著歐皓的反應，輕描淡寫地笑了笑，口吻勤快又愉悅，像是很自己縱了別人的人生。

搖了搖頭，并沒有看歐皓，而是將視線對上扁梔。

“扁梔，無論歐皓現在說什麼，今天又站在什麼位置上，心里有多麼的不愿，可容易我提醒一句，他姓歐，他的名字在歐家的戶口本上的一天，他就是我的養子，將來，他就對我有贍養的義務，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雖然分開的時候，是不太愉快，但是曾經我給過的疼，在他上耗費的金錢，也是確確實實存在的，扁梔，我今天來，就是跟你談一筆易。”

不知不覺間，歐老太太的言語逐漸霸道。

因為覺得自己手里的籌碼足夠厚重，而扁梔來了，就說明愿意妥協。

扁梔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你說說看。”

歐老太太笑了，扁梔果然足夠聰明，面對劣勢也足夠淡定，毫不怯。

第一次后悔，從前扁梔在歐家的時候，沒有認真看清楚，否則，即便沒有林氏家，或許也能讓穩坐歐墨淵妻子的位置。

歐老太太沒有即刻回答扁梔的問題。

，想試試看。

試試看，歐皓在扁梔心里的地位。

如果歐皓真的那麼有價值，不可能只利用一次。

歐老太太明的眼睛垂在眼前的咖啡上，想著開口讓扁梔先把歐墨淵救了再說，總之，不能隨意將歐皓的名字從戶口本劃去。

剛要開口。

桌面上，一只骨節修長的手屈起，閑閑在桌面敲打兩下。

周歲淮：“歐老太太，說話之前，麻煩要過點大腦，”他懶散一笑，“歐皓什麼地位我不管，但是，有人要是獅子大開口，我不答應，屆時魚死網不破，就笑話了，是吧？”

歐老太太剛要說出口的話滯在邊，的臉青一陣白一陣，頓了許久，才裂，出沒有門牙的牙槽，尷尬點頭。

“對，周爺說得對，咱們都是面人。”

周歲淮哼哼著垂眼，將視線投放回手機上。

歐老太太囂張氣焰了，重新揚起笑，對扁梔笑道：“梔梔啊，你如今是歐皓的領導，歐皓是我的養子，那咱們日后就是一家人，你說對吧？”

“既然咱們是一家人，你要不就先救救墨淵吧，怎麼說你跟墨淵也是有過一段緣分的，況且未來的事不好說，或許你們日后投緣，再續前緣也未可說？”

周歲淮越聽眉頭皺得越深刻。

剛要說話，便聽見扁梔點頭，說：“這樣啊。”

這三個字，讓跟隨扁梔的一行人都震驚得齊齊起。

而周歲淮握著手機的手狠狠一頓。

幾人剛要說話，就聽見扁梔說：“要是有再續前緣的可能的話，那他還是死了吧。”

歐老太太臉一滯，完全沒有想到扁梔會直白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歐老太太反應了好久，才憋出這麼一句話來。

而跟隨扁梔來的幾人，又齊刷刷地坐了回去，垂頭吃飯。

周歲淮的視線又重新落回手機上。

像是剛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唯有歐老太太算盤打錯了，這會兒臉變得極其難看，“那，那也是一條人命，扁梔你做人不能太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