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擔子。

風點了點頭,有些苦笑。所謂當今的太皇太後還有先帝,竟是一個蛇蠍婦人，一個任人擺布的庸碌之徒罷了。

為了帝王寶座，的至親至，盡數遭人殘害……命如草芥。

可以活得昏碌,即便沒有歸塵,也沒有親人，就像是此前的那半生般艱難乏味度日。

畢竟在這飄搖的世道裏,誰還能奢求些什麽？

隻不過，如果李歸塵還在的話，會有人握住冰冷而輕雙手，可現在它們隻能藏在袖子裏。風知道，麵前的路將會是怎樣地難走。

段明空僵在那，有些失神道：“了錦衛，殺害了你的母親……這些事是我做下的，如果你想報仇殺了我，請便。”

風站起來一把出了段明空的佩劍，狠狠劈進了桌角裏，深吸了口氣，卻也隻是淡淡道：“死了就一了百了是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必親手斬殺你……可惜，不是。”

“你想怎麽辦？”

風盯著段明空，“你告訴我，歸塵是不是沒有死？一定是聖上的計謀對不對，對不對？”

段明空不願直視，隻是搖頭道：“你也看到了，這一次，他大概是真的去了……”

“死人怎麽可能會流下淚呢？現在還在伏天裏，又不是寒冬凍死，他若是真的死了，怎麽可能會流淚……”

“是聖上親賜的毒酒。”段明空垂眸無奈地看著。

風的淚決堤而下，可隻是攥著拳頭，草草將淚抹淨了，仰頭瞪著段明空詰問道：“景王已經從屬地發兵了嗎？”

段明空不底了聲音：“反叛發兵的報正通傳往大，今日午時之前，京城各門戒嚴，你要出京避避風頭嗎？”

“不是，我要去見景王。”

段明空猛地盯住了，卻說不出話來，而風繼續道：“景王驍勇，又經戰多年，若是勢如破竹的話，攻至城門下隻需一月景。若是我比聖喻提早半日出發，便可趕在各城門封鎖前與景王麵。”

“你知道你是在說什麽？”段明空的眼睛裏滿是，“這是……謀逆！”

風隻是平靜道：“你若是不幫我，我便會向聖上檢舉你是景王同黨應之事，你臂上的墨蓮紋遠勝千言萬語。即便，我知道你已經和景王沒關係了。”

“也罷，也罷……”段明空輕歎了口氣，“不過，不是因為你要挾我，而是為了楊焰。”

風點點頭沒說話。

…………

轉眼，日子過得飛快。

“風雲起，諸時變，雙日淩空把天轉；

貴妃歿，楊焰死，借喻煬帝金鑾；

攻城池，將掠地，染順天終又現；

今且問，各神佛，誰人一臂定河山？”

縱然是國難在即，勾欄裏依舊聽得到有老者敲著破盆唱著一套新填的打油說詞。

今兒是八月十四，景王打著“正君風”的旗號已經從山東的宣平府打到了京城的外城腳下，僅用了短短一月餘。

兩地相隔本就近，景王又兼收買了中途的員，行軍可謂是不費吹灰之力。可初兵行至濟南府的時候，本來有一場大戰，總兵劉平曾討伐過倭寇，是塊骨頭，一旦這初戰大敗，必然折了軍中的銳氣，景王之前所做的一切準備算是皆付之東流了。

兩軍戰在即，可劉平卻延戰多日，景王正憂心忡忡的時候，有人通傳說有一著素白羅頭戴玉蘭花簪的子正立在軍前，自稱是王爺的同道故人，要送一萬兵來。

子在軍中本就是大忌，景王一時氣急便打算讓人將這子棒趕出去，可林篆立在一旁卻說見一見這子也未嚐不可。

景王負手立在地勢圖前點了點頭，頃後，帳中果然進來一子，並不行禮，也不喚尊號，就這麽昂首站在了他的麵前。

林篆有些發愣，而景王仔細端詳著麵前之人，隻覺得生得雖單薄，但雙眸難得炯炯有神，眉眼間有幾分英氣，細看起來絕不同於他所見的任何子——而且有些眼的樣子。

那也端詳著他，直到他皺起了眉頭，這才以男子的禮儀拱手行禮道：“在下先大理寺卿風，見過景王叔。”

風？王叔？便是所謂的同道故人？

一個子曾坐到大理寺卿的位子，無論如何也是有些本事的。

可景王有些無話可說，父皇駕崩後，他離皇位本就僅有一步之遙罷了，而那個攔住前路的人，正是他眼前的這個風。

那時他恨不得將這個風千刀萬剮，卻一時間查不到此人的蹤跡了，就像是平地消失了一般，如今看來，原來這風是個人，也難怪找不到人影兒。

景王掃了林篆一眼，林篆便從善如流地走了過來，風並未以正眼看他，甚至不等他問話便開門見山道：“風此來為助王叔正君風，誅逆皇，一來是為還王叔不計前嫌之恩；二來是為報弒父殺母之仇；最後，是為了一些私怨。”

風不卑不，景王忽然覺得有點意思，便問此話怎講。

“先帝昭宗在病重之時，曾私詔李歸塵和我宮，王叔如何不知？而皇爺爺正是將這兩件事送給了我，”風自袖中掏出了那方玉印和本冊，有些憤懣的樣子，“端懷王是我父王，而死家父、害我母親正氏全家的，是先帝……如今我要他父債子償，可不為過？”

旁人不知道這段辛，景王在其中，自然是比誰都清楚。細看起來，風的五倒和他那個不著調的端王兄大有幾分相似，故而景王笑了笑又問道：“你著孝，可是與那私怨有關？朱伯鑒害死了你的什麽人？”

“我夫君是楊焰。”

景王一挑眉：這就對了。若說這二人之間有什麽貓膩，倒是再正常不過了，那時卻不想風是個子，這二人正是一對伉儷深的。

他埋在宮裏的探子說楊焰和朱伯鑒因為弒父案鬧翻了，朱伯鑒一氣之下便賜死了楊焰。如此一來，難怪風倒戈要殺朱伯鑒。

他便順水推舟道：“本王知道朱伯鑒發的‘討賊檄文’裏將這髒水潑到了本王上，是非黑白，你合該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王叔又可知楊焰為何而死？”風垂眸挑起了角，冷聲道，“先皇是被當今聖上害死的，就連懷有先皇骨的德妃因為知道其中也被絞殺了。如果王叔苦於這嫡長正統之說，那麽，謀殺手足的先皇又將立於什麽位置？孝悌不存，仁義何存？”

景王心中一驚，忙問道：“你可能證實這兩事？”

“楊焰的案卷手劄一直都被我好生藏著，任誰也搜不到的，這裏麵寫的，正是弒父和德妃之事；而若是想要證實端懷王的事，我需要一個遲來的公正——”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你要郡主之位？今日本王之兵力足以和朱伯鑒一決勝負，你以為自己說的這些，本王便會放在心上？”

風搖了搖頭：“以我夫君在京中的聲，還有端懷王的這一層關係，送朱伯鑒一個罔顧孝悌、殘害忠良的名頭難道不是更好嗎？王叔是太皇太後的親生嫡子，為救母而痛心謀求皇位，可謂出師有名。單是這四個字，便是比一萬兵更為重要。”

景王聽了風的一番話，深以為然，就連林篆也沒聽出有什麽疑點，畢竟先皇當年一念之差死了端王是真。昭宗皇帝雖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最為寵的皇子是被以仁善著稱的太子死的，可到底也是多有些疑心。

時隔二十年，這世上哪裏還是沒有不風的牆。

自此，風被好生養在了景王邊，隨軍一路自宣平到京城。風很佩服景王麾下的文人，能將當年端王被害的事寫得如此詳實人，真意切。他們第一路軍還沒到外城腳下，那些故事已經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裏落地生了。

自然是萬人暗地唾罵。

都察院史臺的史大人們一向不會對任何人手下留的，包括聖上。這些大人們都是正經八百的儒生，學得滿腹都是仁義道德，孝悌忠良的，抓著此事一定會將朱伯鑒鬧得心俱疲。

這還不算，即便是百年後，千年後，世人再談起流徽升平二帝，無論其功績如何，這弒父殺弟的惡名也休想得去了。某人看聲譽重於夫君的命，那如此還擊，也無非隻是以牙還牙罷了。

可，他們以為單單這樣就完了嗎？那也未免太小看風了。朱伯鑒，景王，誰也別想舒服。

景王一路暢通無阻，他隻道是節打得充分，再者自己是民心所向雲雲，可他不知道，自己的軍心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風清楚了這景王的軍中僅有不足三千鐵騎是當年自宣大帶來的經百戰的老兵，而其餘的所謂五十萬大軍實則最多也就隻有二十萬罷了。

而段明空發來的信說朱伯鑒在京中和保定真定等一帶備下的外守軍大抵有三十萬上下，不過都沒什麽實戰經驗，很多都是混糧餉的老兵弱兵，與景王的軍隊正麵鋒未必能占得了上風。

景王誠然治軍有方，且征兵多從原屬地西北災區和山東臨海等地。西北民風曠達，作戰驍勇不失樸實；臨海的漁民農民因堅毅且深諳當地氣候地理，可為軍中向導。單是這樣看，隻覺得景王善用人，可行軍途中，風敏銳地發現了這裏麵其實也是有大問題的——因著景王原在西北就藩，西北兵便形了一個集團，在其他地區的士兵上，最重卻勢力頗大，可本土的沿海兵未免心生不服，聯合其他散在地區的兵時常與西北兵發生攃，最後多是不了了之。

離間景王的軍隊並非是一件難事，更別提風幹脆讓段明空上報聖上，籌人去西北將當年景王魚百姓之事全部起底，並以聖上名義廣發糧米賑災，又派大批書生無償幫駐留的父老鄉親給景王麾下的西北軍寫家書，尤其是大書特書翻案賑災此事。可想而知，當這些書信在半月後遞到士兵手裏的時候，必然搖軍心。

可風什麽都沒有做，隻是守在帳中時常發著呆，不得詩文，也無人可以談，隻是一個附庸之罷了。景王還是怕有什麽詭計。

因著景王得知朱伯鑒的名聲變得極差，便大喜過，越發自大了起來，林篆多次勸阻他謹慎行事，他也從不放在心上。

眼瞧著兵圍城下之日越來越近了，風知道景王軍隊不攻自破之時，便是被景王五馬分之日。

近來所作的這一切，其實都隻是為了歸塵的心願罷了。若是景王攻京城，未必能活，可以複仇為借口深景王軍中，無論事事敗，幾乎是一定會死。

單憑向景王投誠的那一段話，朱伯鑒必然不會留全。

就像歸塵說的，是個傻子，權衡利弊的問題，從來都答不對。縱然這一次，還堵上了他們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