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順找到謝勳時,發現謝勳喝得酩酊大醉,連人都辨不清。
鎮國公府的人給謝勳灌下一碗醒酒湯後,倒是能認出安順了,卻還是滿口醉話,勾著安順的脖子,問,“你有兒嗎?你長的好,兒肯定漂亮,把你兒給本世子做外室唄?”
安順差點兒口,娘的,謝世子這是殺人誅心啊!
咱家要是有能力生兒育,兒全他娘的給你做外室都行!
“你們世子怎麽喝這樣?”安順責問九碗。
“世子爺說他心裏苦,隻有用烈酒麻醉自己,才能忘記自己馬上就要經曆人生中最大的慘敗。”
額,安順滿臉黑線。
謝世子這是認定會輸給北戎人了?
九碗看了看趴在桌案上,胡言語的謝勳,衝安順拱手,“安公會公,您能否幫世子爺向皇上求求,撤了世子爺總隊長的職務?世子爺說了,要什麽,您隨便提!”
這話安順哪兒敢應啊?連連擺手,“金口玉言,聖旨都下了,怎麽可能撤?你別說這些沒用的,快找轎子來抬你們世子爺,進宮麵聖!”
因為謝勳酒醉,安順特準兩個鎮國公府的侍衛跟隨。
他這是為了避嫌,萬一酒醉的謝世子途中出什麽意外,他可擔待不起。
皇帝的意思,是要謝勳當眾死在戎人手上,否則今晚倒是個好機會。隨便製造個意外,雖然事後可能會有些麻煩,到底是幫皇帝除去了一大禍患。
皇帝見到喝醉的謝勳,當即氣衝腦,砰砰砰拍桌,“他還有臉喝酒!”
安順隻能把九碗那番話跟皇帝說了。
皇帝沉眉,看了眼有涯先生。
有涯先生布滿皺紋的眼睛裏全是疑和不信,比狐貍還狡猾的謝勳,會就這樣輕易認輸?
怎麽可能!
有涯先生走上去,輕搖謝勳,“謝世子,和北戎人的大比,你是怎麽打算的?”
“什麽打算?”謝勳睜著朦朧醉眼歪頭看有涯先生,“嘿嘿,本世子認得你,你就是那個表麵道貌岸然,實際險狡詐,醉心名利的有涯老賊,嗝……”
有涯先生登時老臉臊紅。他還從未被人當眾這樣揭穿過,恨不得給謝勳一掌。
安順趕上去打圓場。
別看謝世子醉了,有涯先生要真敢打謝世子,到時候,記仇又睚眥必報的謝世子,說不定會連他們這些伺候的奴才都記恨上,統統沒好果子吃。
“謝世子,皇上問您,究竟為什麽選那麽多紈絝公子哥兒進象棋隊?這不等於直接認輸嗎?”
嗝,謝勳連打了兩個酒嗝,才醉眼朦朧地看向皇帝,“皇上,不是臣想認輸,嗝,實在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混賬!”皇帝怒叱,“朕給了你那麽多武藝高強的人,你敢說無米?”
“高手確實有,可高手不是皇上您的人,就是四皇子的,哦,還有太子的人,本不會聽臣的話啊?臣這個總隊長,當著實在無趣!”
“大膽!”皇帝抓起硯臺就砸向謝勳。
也不知道是下意識的反應,還是湊巧,謝勳明明醉得腳都站不穩了,卻在硯臺砸過去的時候,側躲開了。
皇帝目眥裂,“你裝醉?”
“什麽裝醉?臣本來就沒醉啊,臣清醒的很,嘿嘿……”
皇帝的神這才緩和了稍許。喝醉的人都不肯承認自己醉了。
“來人,用冰水潑醒!”
這樣的醉鬼,實在沒辦法問話。
再任由謝勳醉言醉語下去,他和謝氏的君臣不和以及他的那些齷齪心思都要被擺到臺麵上了。
噗,一桶冰水潑出,謝勳媽呀一聲大,跳開了,冰水隻沾了他的袍角一小塊兒,他卻哇哇大,“好冷啊,誰他娘的潑本世子冰水?不想活了!”
奉命潑冰水的小太監瑟瑟發抖。
“謝世子醒了?”安順湊上去,笑問。
謝勳拍了拍袍子上的水珠,點頭,“被那冰水嚇醒了!本世子長那麽大,還從沒人敢用冰水潑本世子……”
“行了!”皇帝不耐煩地喝斥,心口像被了塊兒大石頭,堵得難。
該死的紈絝,果然裝醉!
皇帝恨不得立即命人將謝勳拖出去砍頭,一了百了。
“皇上,臣不想做勞什子的總隊長,你貶臣的吧!”謝勳躬請命。
“為何?”皇帝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
他娘的,你可別再跟朕說剛才那些派係的話,否則朕真地要憋不住了!
“臣沒能力打贏一場必輸的仗,太丟人。還不如一開始就不接手。”
“混賬!朕聖旨都下了,你現在才來辭,當初你就別接聖旨啊!”皇帝啪啪啪地拍桌,原本是想砸硯臺的,可惜已經砸完了。
“臣接後悔了。求皇上收回命。”
“不行。聖旨絕無可能收回!”皇帝吐出一口氣,“最多朕給一支金牌令箭,若有人敢不聽你調遣,要殺要剮,隨你置。”
“臣生病了!病得要死了……”
“不準病!”皇帝揮手,“安順,把金牌令箭給他,讓他滾蛋!”
再跟這死紈絝聊下去,他隻怕又要吐了。
艸,竟然站著跟他說病得要死了,這個欺君的混賬!
要不是還有一理智提醒他,讓謝勳死在戎人的手上,對他才最有力,他真地會控製不住想要拔刀砍了那個明目張膽欺君的混賬。
安順見皇帝被氣得肚子都脹大了一圈,膛不停起伏,把金牌令箭塞進謝勳的手裏,就將謝勳拽出了書房。
站在書房外,謝勳高高地拋玩兩下金牌令箭,吹了聲口哨,歪頭衝安順笑,“公公,一會兒記得幫本世子向皇上謝恩。有了這令牌,本世子就可以隨意置那些不聽話的家夥了。”
“人生本來就是一出戲,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名和利呀什麽東西……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
謝勳哼著小曲漸行漸遠。
安順暗暗抹了把額上的冷汗:娘啊,謝世子剛才那樣借酒撒瘋,莫非就是為了騙皇帝給他金牌令箭?
知道實的皇帝,嚨一甜,噗的噴出一大口鮮。
好個謝勳,又欺君!
書房頓時作一團。
有涯先生滿麵愁緒地出了皇宮,上了馬車就下令,“去驛館。”
京城之中隻有一座驛館,分屬鴻臚寺監管,專供番邦使者暫住,如今北戎使團住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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