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有一就有二,夏侯虞能殺崔浩,就能殺其他家族的家主。
鄭家出了這樣一個外甥,怎能不令人心寒和忌憚。
鄭芬的擔憂不無道理。
但鄭芬的模樣落在夏侯虞的眼,不免有些傷心。
舅父,還是更仕途,更鄭家。
可這不是應該的嗎
于的舅父而言,鄭家才是他的歸宿和源,畢竟姓夏侯。
夏侯虞自嘲地撇了撇角,雖然心中不舒服,但還是盡量語氣溫和地道:“舅父放心,別人不會懷疑到我上來的。那目的舞姬是胡人,我已安排在市井中放出話去,說崔浩勾結胡人,如今為利益反目仇,胡人要置他于死地。”
而且并不是盲目地安排了一場刺殺。
那舞姬的退路也早已安排好了。
如今正由尹平的得力手下護送著前往北雍州,從此改名換姓,重新開始。
這才是最好的安排。
死士縱然好用,可也讓人寒心。
但這些都不必跟的舅父講。
的舅父更喜歡用死士,覺得是婦人之仁。
鄭芬沉默下來。
他不得不說,夏侯虞的這番安排還真有可能把從刺殺崔浩的這場旋渦中給摘出來夏侯虞之前和崔浩的矛盾就涉及到胡人,如今崔浩又被胡人刺殺,夏侯虞給編的理由完全說得通。
就算盧淵等人懷疑崔浩是夏侯虞殺的,也得拿出證據來才。
鄭芬不由長嘆了口氣,無奈地道:“那你以后可不能再犯了,否則誰也保不住你的。”說完,又怕鎮不住夏侯虞似的,繼續道,“還會連累蕭家和鄭家。”
夏侯虞笑著應了一聲“我曉得了”,心里卻酸酸楚楚的。
舅父都能猜到是人是殺的,更何況是蕭桓。
他們恐怕都會覺得太多事了吧
“舅父,您今天還往建康去嗎”夏侯虞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后,笑道,“要不要再選個黃道吉日再啟程”
“不”在這些事上鄭芬是有點固執的,道,“就今天離開襄。我算過了,今天是這一年里最好的日子。”
夏侯虞笑道:“那我就送舅父出門吧”
鄭芬搖了搖頭,左右看看,只有鄭多一個人,像三魂六魄都丟了似的站在那里,也就沒有了顧忌,低聲問夏侯虞:“派去建康的人你都理干凈了沒有千萬不要留活口,只有死人才會真正的閉。”
“我知道”夏侯虞安著鄭芬。
鄭芬想著連崔浩都敢殺,這種事肯定手腳很干凈。遂不再問,反而拍了拍鄭多的肩膀,叮囑他道:“崔家雖然是你外家,可也是我們家的對頭。你要記住,你是鄭氏的子孫,不是崔氏的子弟。今天的的,你給我爛到肚子里去,就是你母親,你阿弟也不應該說。你明白嗎”
鄭多回過神來,忙道:“我明白”
鄭芬看著神好了很多,對夏侯虞和鄭多道:“你們不必送我出門。就當是我已經走了,走錯了路。你們再送我出門,我就是第二次從襄到建康了,易數就會變,吉時吉日也會變”
夏侯虞和鄭多頗為無語,恭聲應“是”,看著鄭芬由他仆從扶著,重新坐上了犢車,重新算時辰,出了襄城。
沒
有了鄭芬,鄭多頓時活潑了很多。
他沖著夏侯虞了大拇指,嘆息道:“長公主,佩服佩服”
崔家雖然是他的外家,但因為崔氏只是崔浩的出了三服的侄,加之鄭芬又不愿意為崔家鞍前馬后,崔氏并不得崔浩的看重。鄭多也很隨著崔氏回娘家,與崔家的并不十分的親近。
夏侯虞之前還擔心鄭多心存罅隙,見狀不由放下心來,笑道:“你胡說什麼我可是什麼也沒有做”
鄭多笑笑沒再說什麼。
可沒有證據,并不明顯夏侯虞就沒有嫌疑,并不表示像盧家、韋家這樣的閥門世家會保持沉默。
等到這個消息傳到蕭桓的耳朵里,已經三月十五。
蕭桓剛攻下長安,正在清肅城廓。
“真的是長公主做的。”他已經有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人明顯的清瘦了不,原本溫潤的眉眼也變得銳利起來,像一柄出了鞘的劍,英武拔之外,還寒四。
宋潛比他熬得還厲害,但長安城已破,他昨天睡了一晚,看上要比蕭桓神。
“建康那邊傳來的消息是這樣的。”宋潛不知道蕭桓的態度,面無表地低聲道,“而且我也問過黃復,他說長公主很喜歡那舞姬,他第二天就把那舞姬的賣契送給了長公主。”
蕭桓了疲憊的眼,低低地笑了幾聲,道:“崔家那麼多部曲,建康城那麼多士卒,居然沒有捉到行刺的人我是要夸贊長公主幾句厲害呢還是佩服初生牛犢不知道怕呢”
長安城打得很艱難。
自朝廷南遷,胡人就沒有把漢人看在眼里。
而漢人的記憶還停留在和胡人作戰十爭九輸的恐懼中,本不敢和胡人正面鋒,要不是那些曾經跟蕭桓伐過蜀的部曲不怕死地攻城,蕭桓也親自上陣擊鼓,鼓舞了士氣,這仗肯定是要輸的。
胡人的五萬兵馬全部被殲,只有幾個所謂的統帥各帶了幾百人逃了出去。
盡管如此,蕭桓的死傷也非常的慘重,五萬人馬,只活下了二萬,能戰的不足八千。
襄太守覺得蕭桓此次用兵不對。
他之前建議利用幾位統帥各屬于不同的皇子麾下,用離間計先分化這些統帥,再逐個擊破,但蕭桓非要正面鋒,說什麼朝廷太需要一場的勝利,活下來的才是真正的銳云云。
如今可好,他們只有八千人馬了。而北涼皇城那里還囤著他們的二十萬雄兵。
攻城之后,他和蕭桓幾乎談了一夜,想說服蕭桓立刻退兵。
否則北涼繼續援兵,他們后路無人防守,很有可能會被北涼像包包子似的圍剿。
蕭桓不同意。
他覺得現在北涼皇城所謂的二十萬雄兵實際上是皇子最后的銳了,為了奪取皇位,他們是絕對不會同意分出一兵一卒來收復長安城的。他們完全可以先把長安城瓜分一空,等到收了夏糧,再滿車財,浩浩地回到襄城去。
兩人都沒能說服對方,不歡而散。
蕭桓心比更累。
他覺得借兵畢竟不是長遠之計,而且這能再戰的八千人馬之中,雖然有六千是蕭家的,可還有一千多人是襄太守的,一千多人是鄭家的。
他一個也舍不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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