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寧靠著墻,頭盔被削掉一塊兒，破碎的屏幕遮擋了部分的視線，導致看到的黎欣并不完整,無法看到全貌。

“你是蟻蛛？”祝寧問。

黎欣了下自己的臉，雀斑和浮的蟻蛛相互融合,讓人很難分辨。

黎欣說：“應該？”

不太確定自己是什麼，只是存在于紅房子部，吃掉一個個獵。

祝寧沉默了，非自然人類早就存在于人類社會中,黎欣和“江平”是同一種況。

黎欣蹲下，和八歲的祝寧平視：“你又在套我的話嗎？”

就像祝寧剛進來，隔著一堵墻,用一個稚的匯報形式套黎欣的話。

很狡猾。

祝寧：“我忘了。”

黎欣笑了下，祝寧這麼多年基本都沒變化，還是跟以前一樣。

黎欣歪了歪頭,天真的眼睛著祝寧，語氣很平靜：“我有幫他們實現愿。”

“江平”也這麼說,在幫人類實現愿。

這個世界的底是神力,神決定一切。

機械媽媽怎麼也無法完程序的指定任務,已經知道了死期的孤兒只能得過且過。

紅房子被棄了,如同一只滾進床底的蘋果，在慢慢腐爛。

如果有所謂的怨氣，紅房子的怨氣積著,像是高鍋里不斷繼續的力，卻堵住了放氣孔，馬上就要炸崩潰。

不只是機械媽媽想讓自己的孩子變完，是所有人都期待一個完的自己。

此時一只蟻蛛潛人群,以人的神為食，以幫助他們完愿為由，悄無聲息完了替換。

蠶食同類后，將他們掛在墻壁，刻上墓碑。

當年的祝寧誤蟻，錯把一只蟻蛛當螞蟻。

黎欣問：“這樣想起來了？”

祝寧腦海里有什麼東西在翻涌，無數畫面正在融，讓分不清那是幻想還是現實。

明白普羅米修斯紅房子的意義了，不，應該說是自己安排終點站在這兒的目的。

系統的任務是找到另一個自己的。

不是要解決這兒，是要找回自己的記憶。

十一年前。

祝寧被老楊和劉勝送進紅房子，他們是想給祝寧更好的生活，沒想到是將祝寧送深淵。

進來第一天，祝寧就覺這地兒很不正常。

站在宣傳欄下看著上面的宣傳語，機械媽媽把玻璃得太明亮了，那簡直是整個紅房子里最干凈的地方。

“放心吧，我們接不到訂單的。”祝寧正在看資料，突然聽到旁邊有人說話。

那是個小孩兒，跟自己同齡，臉上長滿了雀斑，看上去可的。

悄無聲息的，祝寧剛才明明看了這附近沒人啊，怎麼走路沒聲音？

黎欣說：“紅房子很久不來人了。”

其實包括祝寧進來都是見的，這里吸納的新人越來越，理應會被外界完全忘。

祝寧則默默想著，有點難辦了，本來想著找個謀生的本事，不至于一輩子這麼窮。

祝寧那時候第一次遇到黎欣，一直以來都很喜歡朋友，人有點自來，問：“附近有擊俱樂部之類的嗎？”

“擊俱樂部？”黎欣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問：“這是什麼？”

“比賽啊。”祝寧比了個手勢，發出砰的一聲，“很賺錢的。”

黎欣睜大眼睛，覺得很新奇。

祝寧嘖了一聲，說：“不過應該沒有吧。”

就算有怎麼接？紅房子看上去像是鬧鬼，說實話老覺得周圍人都是鬼。

黎欣：“查查不就知道了？”

“嗯？”祝寧覺得這小姑娘真的不錯，好熱心啊。

黎欣帶著祝寧溜進機械媽媽的房間，房間里有個老舊的電腦。

黎欣帶著祝寧干壞事兒，祝寧反而有點擔心，剛來的時候不懂規矩，老被機械媽媽關閉，別連累人。

但黎欣看上去特別自如，好像本不怕被機械媽媽發現。

黎欣輸了擊俱樂部，彈出來很多消息，很多擊俱樂部都會砸錢公關。

搜索頁面第一條都是明星選手的資料。

祝寧第一次看，覺眼花繚的，不同俱樂部有不同的比賽，每家都有自己的明星選手。

頁面往下劃，看到這次聯賽的頭獎。

“個十百千萬，”祝寧數著后面的零，“三百萬獎金！”

黎欣發出哇哦一聲的贊嘆，對于紅房子的孩子來說，這三百萬絕對是天價。

祝寧：“快看招生資料。”

祝寧催促黎欣，黎欣第一次被什麼人催著，好像被祝寧染了。

頁面顯示真的有招生，但也要通過考核，大多數俱樂部都從訓練基地篩選苗子。

祝寧看著看著眼神暗淡了，想加俱樂部還需要去訓練基地，可沒錢去基地。

這條路從一開始就對窮人封閉了。

祝寧看著覺得沒意思，在這個世界里去學個機械學差不多了，更實用，還是新時代碼農，非常保底的專業。

這時候黎欣突然說，“看這個，他家有公益活誒。”

電腦頁面上顯示著一個俱樂部，名字火種，lg是一個燃燒的火把。

祝寧來了興致，資料顯示他們會定期去孤兒院舉行公益活，其實這個行為很難篩選出什麼好苗子，有點像是社區送溫暖，主要是讓小孩兒開心。

畢竟都是殘次品，沒有什麼滄海珠。

黎欣看著看著有點失，“他們不會來紅房子的。”

紅房子實在是過分不起眼了，就算火種俱樂部舉行公益活也都是挑選那些大型孤兒院。

也就是機械媽媽的那種，可以接大公司訂單的機構。

黎欣：“我們從來沒有公益活。”

本沒人在意紅房子，如果有人在意，這地方的端倪早就被人發現了。

越糟糕的地方越被人忘，他們像是一個城市的膿瘡。

祝寧對此毫不在意，問：“他們接下來要去的是哪兒？”

黎欣干說：“103區明孤兒院。”

祝寧：“離我們遠嗎？”

黎欣瞪大眼睛，“你要去？”

祝寧：“我當然要去啊，離我們遠嗎？”

黎欣查了下，對于年人來說不遠，對小孩兒來說就遠了。

而且這件事如果告訴機械媽媽本不可能同意。

祝寧記下確切的地址，那時候還沒配備副腦，只能用腦子記得怎麼走。

黎欣覺得祝寧很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紅房子的殘次品都在趁著還有時間生活。

祝寧的舉在黎欣看來像是瞎折騰，毫無意義的那種。

祝寧計劃好了，必須抓住這次機會，在火種俱樂部做公益活的當天，可以嶄頭角，只要功了，就有一條路可走。

黎欣：“你怎麼知道一定會功？”

祝寧：“因為我厲害。”

不信自己打不過兒組。

黎欣啊了一聲，覺得祝寧特別自。

黎欣撐著下問：“你功了又怎麼樣？”

功了不會改變壽命即將終結的現實，這是不可逆轉的。

祝寧倒是想了想，“不能怎麼樣。”

這個舉有什麼意義嗎？拿了獎進俱樂部又不會增加壽命。

祝寧又說：“賺點錢，接下來再躺著也行。”

躺著跟躺著之間也有差距嘛，起碼自己死之前先好生活。

黎欣沉默，沒有再問出問題了。

祝寧計劃好了，腦子里都在過流程，要一個人穿越大半個103區，要混進另外一家孤兒院，還要在那幫人面前展示。

這工程量還大的。

機械媽媽那天在九樓打掃房間，祝寧溜下去，突然回頭，問：“你要去嗎？”

黎欣明顯沒想到祝寧還會問，祝寧的神特別自然，簡直像是在邀請一個朋友。

但黎欣無法離開紅房子。

黎欣搖了搖頭，說：“我怕被機械媽媽罵。”

祝寧覺得很有道理，祝寧回來一定會被關閉，背上書包，說：“那你等我回來。”

祝寧走了。

黎欣不知道祝寧發生了什麼，晚飯時間祝寧也沒回來，機械媽媽大發雷霆，一直在樓下等待祝寧。

半夜的時候祝寧才回來，那時候都已經熄燈了。

黎欣看到機械媽媽怒不可遏，一直在搖著祝寧的手臂問為什麼不聽話，把祝寧關進了閉室。

足足關了24個小時，在很狹窄的空間里，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戶，一個小孩兒呆著很容易幽閉恐懼。

黎欣想過祝寧這次被關就老實了，以后應該不會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

時間到了，祝寧被放出閉室，第二天們聽著起床鈴聲醒來，祝寧在邊刷牙。

黎欣當時看著，祝寧沒變，但覺到變了。

整個人神清氣爽的，好像煥然一新。

吃過早飯，祝寧悄悄遞給黎欣一張證書，祝寧揚了揚眉，整個人像是在發。

黎欣打開，那是一張獎狀，上面的字特別簡單：

擊比賽子組第一名，祝寧。

紅房子的殘次品也會參加各種比賽，很取得好名次，但這也是黎欣第一次看到擊比賽的獎狀。

祝寧給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真的做到了。

祝寧找到了生存的法則，按理說只要繼續走這條路，就能賺到錢，改善自己的生活。

但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小園失蹤了。

分神去關注這件事，紅房子里真的有什麼事兒？祝寧一直覺得奇怪，但又說不上來。

祝寧問：“你有沒有覺這里很奇怪啊？”

黎欣當時在吃飯，抬起頭看祝寧，臉上的雀斑就像是一雙雙眼睛。

祝寧問：“你覺得世界有鬼嗎？”

黎欣一愣，覺祝寧又可又愚蠢，怎麼這麼有趣。

沒有鬼的，但有污染。

祝寧在這個世界上，到的第一個朋友就是非自然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