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

吳州寅愣了一下，連帶著心都提了起來，“你還看見了什麼？”

顧念的笑意微斂，視線卻看向不遠的畫架上，神卻格外的悲傷。

“是一個三歲的小孩兒，穿著紅，在笑……”

吳州寅的子不由得了一下，他像是終于忍不住了，掩面痛哭了起來。

一時間，整個大廳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人一臉震驚的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事。

這……這什麼況？

怎麼好好的突然哭了？

而且——

顧念方才說在畫里看見了一個穿著紅的三歲孩兒？

所有人茫然地看向自己面前的畫，不由得面面相覷。

不是印象派作品嗎？

這些象的線條鬼斧神工的，就看不出畫的是什麼……

只不過，但凡來參加畫展都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半吊子，知道有一種人，在他們的眼里的畫，跟大部分人眼里的不同。

可那是得有絕對的天賦才行。

也就只有季仁里季先生能達到這樣的地步……

還從來沒聽說過旁人能做到的。

可是這個顧念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能力？

除非是個跟季先生一樣的天才！

……

沒過一會兒，吳州寅便笑著了眼淚，“不好意思，讓大家見笑了。”

眾人哪里敢承他的這一波歉意，忙不迭地擺手。

只不過，此時的謝瑤瑤卻是滿臉得意的勾了勾，只當是顧念說錯話了，才惹得吳州寅失態痛哭。

而且，在書畫方面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門外漢，自然不懂其中的彎彎繞，見顧念得罪了大佬，更是興得兩眼放。

——這會兒不上去踩死顧念，簡直都對不起這麼好的機會！

想到這里，謝瑤瑤當即擰著眉看向顧念，一臉的痛心疾首，“顧小姐，還不趕給三師伯道歉！你看你把他老人家都氣哭了！”

“瑤瑤！”季仁里忍不住地皺眉，想要阻止再丟人現眼下去。

只不過，在謝瑤瑤看來，季仁里這副急切的模樣明顯胳膊肘往外拐，想是護著顧念。

“我又沒有說錯……”謝瑤瑤撅了撅，一副委屈的模樣，“就是氣哭了三師伯嘛……”

這話一出，眾人皆是有些傻眼。

之前謝瑤瑤說這話的時候，眾人都只是一笑了之，還以為是在調節氣氛。

而且，紛紛在心里夸贊識大局，商高，一句玩笑話就給吳州寅先生解了圍。

可是——

后來這句話，卻是直接推翻了眾人的想法。

合著……

是真的這麼想的？

一時間，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懵。

就算是有點兒書畫常識的人，也該知道在書畫界里，能一眼看畫中真意的人，都是個中翹楚。

更何況，吳州寅先生的失態，恰恰說明顧念沒有說錯。

是真的從那幅畫中看到了他們看不到的東西。

而這樣一來，眾人突然想到謝瑤瑤方才說了一大通的所謂‘完’之說。

這種說法，他們一開始聽聽還覺得有些道理。

畢竟，他們不是什麼書畫大家，也沒到那個超然的境界。

可是，方才聽了顧念的一番話，他們反應過來，謝瑤瑤方才說的那些話有多淺。

那可是吳州寅先生的畫！

怎麼可能用普通人的思維去看！

而且，這謝瑤瑤甚至連最基本的‘境界’都不知道……

眾人這會兒怎麼看都覺得有跳梁小丑的覺。

……

而此時的謝瑤瑤眼見著眾人的視線紛紛落在自己的上，不有些得意忘形。

心說這‘天才’還真是好當。

隨便演一演，他們就信了！

那這樣的話，今天這人設就算是立住了。

就算以后跟季仁里一刀兩斷，也大可以借著他的名頭給自己臉上鑲金。

然后再說一句話自己是季先生收的干兒，就立馬提升了好幾個檔次！

左右不會真的有人跑去跟季仁里核實的。

謝瑤瑤越想越是得意，忍不住的揚了揚下看向顧念，“怎麼？還不道歉嗎？“

只不過，還沒等顧念開口，一旁的吳州寅卻沉著臉說道，“小師弟，你這個兒不是親生的吧？這是真傻還是假傻？”

這話一出，謝瑤瑤就直接愣在了原地。

一臉懵地眨了眨眼，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明明是在給吳州寅討公道的啊？

怎麼他還罵自己？

而此時，季仁里眉頭微皺地抿了抿，“應該是真傻。”

一句話就讓謝瑤瑤的臉一陣青一陣白，那一個好看。

好好的天才名頭沒搞到手，卻被季仁里這個‘親爹’扣了個‘真傻’的帽子！

那以后還怎麼出去混啊？！

“爸，你怎麼老是偏袒顧念啊，到底是你兒，還是我是你兒啊？”

季仁里聞言，臉頓時沉了下來。

他方才的那一句話，明明是在替圓場。

可是，這丫頭卻不領，甚至還反咬他一口！

季仁里覺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去做一下dna親子鑒定。

他不信自己能生出這麼蠢的孩子！

……

“瑤瑤，別鬧！”

就在這時，許云菲眼見著事態不對勁兒，便連忙跑了過來，當即一臉歉意的沖著吳州寅和傅溫朝兩人說道，“瑤瑤方才喝酒喝多了，正在說醉話呢……”

“媽，我……”

可是還沒等謝瑤瑤說話，就被許云菲捂著不由分說的拉走了。

季仁里見狀，臉不由得沉了沉，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當即提步跟了上去。

眼見著出了大廳，許云菲這才看見季仁里跟在后，連忙一臉歉意的說道，“仁里，真不好意思，瑤瑤不懂事，給你丟人了……”

季仁里抿著看向面前的謝瑤瑤，好大一會兒才抬手拍了拍的肩膀，“行了，你們兩個也累了，趕回去吧。”

許云菲忙不迭地點頭，“好，好，那我們就先走了，你趕回去吧。”

“嗯。”

季仁里當即轉朝著大廳走去。

而就在轉的剎那，他下意識的垂眸掃了一眼指間夾著的一頭發，然后不聲地將手揣進了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