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包是極好的
回家的路上,戚氏讓薑宛卿與同乘一車。
“今日這一沉吧?頸子酸不酸?”戚氏聲道,“回去讓人好好一。”
薑宛卿恭敬地答應。
戚氏又說了幾句席上的話,然後問道:“你以前可見過國師?”
薑宛卿搖了搖頭。
不知道命理之事是真是假,但迷信如皇帝,事事必先問諸於命理,上一世被送去“侍藥”,這一世卻是命格相衝,應該是風昭然那塊玉沒有白送。
甚至還特意把拉過去求什麼安神助眠的方子,倒像是讓在清虛那兒過一個臉。
可風昭然為什麼會為做這些?
吃錯藥了嗎?
戚氏拉著的手歎息道:“今日著實是有些險了,幸虧國師說你命格與陛下相衝,不然……”
薑宛卿打了個冷戰。
今日的宴席上勇毅侯夫人再也沒有出現,數日後就傳出了勇毅侯夫人暴病而亡的消息。
勇毅侯扶靈回自己的故鄉。
等勇毅侯再次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風昭然手下攻城的一員大將。
這些消息傳到薑宛卿的耳朵裏已經比外頭晚了幾天,對戚氏隻說專心備嫁,沒有時間出門,一應大小筵席再也沒有去過。
太子大婚,並非等閑,禮部的人開始一樣樣同薑家走流程。
柳嬤嬤和蘇嬤嬤出事之後,薑宛卿自己提拔了兩個院子裏的使嬤嬤管事。
戚氏也沒有太理論,反正薑宛卿的使命直到嫁進東宮便結束,真有點本事的嬤嬤也不願意跟著共沉淪。
這兩位嬤嬤幹幹雜活可以,管事其實是一頭,事大小都是薑宛卿自己在拿主意。
太子妃可以帶自己的嬤嬤和侍宮,宮中會相應給職份,作為封賞。
禮部的封賞單子送到戚氏,戚氏拿給薑宛卿過目。
這原是走個過場,薑宛卿卻道:“母親,能將結香的名字除去嗎?”
戚氏訝然:“可是你從小使到大的。”
薑宛卿道:“正因從小使到大,兒深知結香沒心沒肺,口無遮攔,在家裏陪著我逗逗悶子還好,真帶進宮裏去,怕闖禍。”
戚氏點點頭:“也是,在宮裏自然要小心謹慎些,畢竟不比在家裏。”便問薑宛卿可有看中的,可以代替結香。
薑宛卿道:“東宮原有使喚的人,兒此時挑新的,一樣是不悉,不如直接用宮裏的好了。”
戚氏笑道:“難為你,這樣也好,這麼著你與殿下便更親近了。”
結香知道了這事,不敢相信:“姑娘,你真的不要奴婢了?”
薑宛卿歎氣:“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結香如重擊,“不是的,姑娘你一定有法子的,當初是你選中奴婢的,你說過,在那麼多個小丫環裏麵,你最喜歡的就是奴婢……”
一麵說,眼淚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薑宛卿掏出一樣東西遞給結香:“先別哭,看看這是什麼?”
結香一麵噎,一麵接過去瞅了瞅:“這是什麼?”
“你的賣契和奴籍契。”薑宛卿道,“隻要燒了它,你便是自由之,不再是奴婢了。”
這是為結香求來的,理由是結香好歹服侍這麼多年,說不帶就不帶,說不過去,就給結香一個自由吧。
薑家奴仆如雲,結香並不出挑,薑宛卿又都順著戚氏的意思,到目前為止戚氏都很滿意,想也沒想便同意了。
拿回自己自由的結香愣了一下,接著哭道:“奴婢不要,奴婢要一直跟著姑娘……”
真是傻啊。
薑宛卿眼角有點酸脹。
想起了上一世,把結香找回來的時候,結香已經瘦得一把皮包骨頭,見的第一麵,就是“哇”一聲哭出來:“奴婢終於又可以跟著姑娘了……”
“話都沒說清楚呢,哭什麼?”薑宛卿道,“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不帶你進宮,反為你籍,是有絕頂要的事要你去做,除了你給旁人我不放心。”
結香立馬神一振,眼淚也不流了,也不噎了,兩眼炯炯發亮:“什麼事?姑娘直管吩咐!”
薑宛卿讓把那個描金螺鈿匣子拿來。
薑家的姑娘每月各有十兩銀子的月錢,年節還有一些賞賜,薑宛卿深居簡出的沒什麼應酬花銷,這些年也攢下了一點己。
還有小娘的陪嫁,以及莊子上每年的出息——雖然被兩位嬤嬤盤剝克扣去不,但這麼多年也有一點盈餘。
薑宛卿已經把銀子換了銀票,給結香:“你拿去盤一鋪麵,做點買賣。”
眼睛一亮。大戶人家的眷不方便拋頭麵,確實會讓信得過的下人出麵做些生意。
太子妃自然更不方便,更需要下人出麵。
結香此重任,又興又有點張:“可、可奴奴婢不會做買賣。”
“你會的。”
人不被一都不知道自己有多能幹,上一世傻乎乎的結香能在世活下來,多虧了一手好廚藝,蒸包子做麵點尤其是一絕。
“學學就會了。”看著結香一臉呆滯,薑宛卿道,“沒地方住可以先在我小娘留下的莊子上安,有什麼不懂的可以找阿虎。”
阿虎是外院的家丁,和結香一樣是家生子,從小兒在一玩大的。
阿虎為人話不多,有主見,在上一世結香那酗酒的丈夫死於戰,是阿虎不時照拂結香,待結香也頗有意。
隻是結香自慚形穢,拒絕了阿虎。
此時結香還是沒心沒肺的,隻拿阿虎當玩伴,聞言道:“可是他也不會做買賣啊!”
薑宛卿:“……”
算了,反正結香出門總會找阿虎帶路的,就算不待,結香也會去找阿虎幫忙。
了個懶腰:“好累,梳洗吧。”
“現在?”結香一臉恨鐵不鋼,“姑娘,你的嫁都沒繡好啊!”
“幹嘛非得自己繡?姐姐那套不是早就準備好了嗎?”
“可是……”結香語氣不確定,“那到底是別人的嫁吧?”
上輩子薑宛卿就是這樣想的,覺得自己的婚姻應該穿上自己繡的嫁吉服,所以挑燈戰日夜趕工,眼睛都快熬瞎了,到婚禮前一天才完工。
現在想想都有現的,何必費那老鼻子勁?
再說薑元齡的嫁,金線為繡,金玉珍珠為綴,輝煌華豔,三十個繡娘一起趕製了一整年才做出來,比自己後來做的那一不知好多。
結香:“那、那給太子的呢?裏鞋總要做一套吧?再不然,繡個荷包也好啊……”
薑宛卿隨手拿起一隻荷包扔給結香:“喏,收著,換禮的時候就用這個。”
“……”結香拿著荷包,“……姑娘你不喜歡太子嗎?”
薑宛卿:“……”
薑宛卿:“沒有,隻是今天太累了,手酸得抬不起來。”
這不是借口,的劍舞一直沒有停,還跟柳夫子說好,以後每三日宮一回,繼續教練舞。
結香覺得姑娘變心了,比起太子,好像更喜歡跳舞。
薑宛卿已經度過了最初一練舞就渾散架的階段,之前拎著劍都覺得手腕疼,到現在揮舞雙劍作已經很穩,拎起木凳子砸人想來也不在話下了。
柳夫子曾笑言:“五姑娘這狠勁兒,不像是練舞,倒像是練兵。”
其實說對了。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薑宛卿太苦了,這一世的薑宛卿發誓不再讓自己那些罪。
*
九月初七,太子大婚。
催妝的宮人拿著聖諭恭請薑宛卿登轎。
結香對著鏡子最後一遍給薑宛卿理妝,張得不行。
薑宛卿低聲問:“包子呢?”
結香忙從暖籃裏掏出來。
這是薑宛卿吩咐結香親手蒸的,點名要包。
結香雖不知親為什麼要包,但這是最後一次近服侍,姑娘哪怕吩咐蒸月亮也一定會好好蒸。
然後就見薑宛卿接過來,塞進嫁寬大的袖子裏。
“……”結香,“……姑娘,這是什麼習俗嗎?”
薑宛卿想了想:“嗯,取包治百病之意,意謂嫁人之後夫婿百病全消。”
結香恍然大悟。
那姑娘確實是需要。
*
婚禮的流程薑宛卿爛於。
上一世全程坐得端正筆,不敢有毫鬆懈,唯恐惹出笑話,墮了天家威名。
這一回,轎簾一放下便往後一靠,一大早就起來梳洗打扮,困得要命,轎輦晃晃悠悠的,正好補眠。
一覺睡醒,轎子就到皇宮了。
薑宛卿連忙蓋好蓋頭,轎簾便被掀開。
秋已漸深,秋風吹散了轎子裏融融的暖意。
薑宛卿差點兒打了個噴嚏,好歹忍住了。
一隻手到麵前。
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上麵的青筋與脈絡的走向薑宛卿都異常清晰。
上一回,這是第一次將手放進風昭然的手心,心頭砰砰跳。
薑宛卿還記得那種雀躍的覺,膛裏當真像是關了一隻小雀兒,撲騰著想往外飛。
那時的一路都在擔心自己的手心一直在發燙,萬一出了汗被他發現怎麼辦。
這一回心中全無波瀾,隻在想皇宮大門到太安殿怎麼這麼長的距離。
太子大婚僅次於皇帝,新人先去太安殿行禮,給帝後磕頭奉茶,然後帝後領著太子與太子妃去太廟敬香,算是將這件婚事回明了祖宗。
然後太子去前頭赴筵席,太子妃被送東宮。
在東宮床榻上坐定,薑宛卿便讓人退下,在外麵候著太子殿下。
尚宮讚歎道:“娘娘真是。”
薑宛卿聽著關門聲,再細聽了聽殿沒有靜了,才慢慢掀開蓋頭。
上一世一直僵坐到半夜,整個人都快坐一石雕。
而且得前後背,肚子咕咕。
這一回有備而來,出了隨帶的大包。
包鬆暄和,餡多飽滿,一口下去水橫流,差點兒滴到嫁上。
薑宛卿連忙拿蓋頭去擋。
就在這外時候,殿門微微發出“吱呀”一聲,被推開。
薑宛卿以為是哪個宮人進來,抬眼去,竟是風昭然。
新婚之夜,太子妃一手舉著包,一手拿著鮮紅蓋頭,角流油。
薑宛卿:“!!!”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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