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暗了。
月亮早就掛在了天空,清朗的月照在院子裏。
程彎彎坐在椅子上,淡聲開口:“二狗,三牛,你們倆可有什麽要說的?”
趙二狗低著頭:“我們不該去程家村……”
話雖這麽說,但他一點都不後悔,娘因為他和三牛,與程家徹底決裂。
以後,無論家裏有什麽好東西,娘都不會再送去程家,程家人也不可能再欺負到娘頭上。
趙三牛也低下頭:“娘,我錯了……”
“你們確實錯了。”程彎彎緩聲道,“在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之前,在沒有勝算之前,就不該這麽魯莽!二狗,你今年十六人了,我知道你聰明,但隻是一些小聰明,今天我和你大哥若是不去,你和三牛被綁在院子裏一整夜,不吃不喝會去掉半條命!”
“還有三牛,你空有一力氣,做事從不腦子。”沒好氣的說道,“你力氣再大,也才十四歲,十個你捆起來都未必是你大舅的對手,以後不許這麽莽撞了。”
趙二狗和趙三牛都有些愣。
娘竟然沒有怪他們去程家找麻煩,而是怪他們沒有做好準備就去了。
娘這是……真的徹底對程家死心了嗎?
程彎彎繼續開口:“做錯了事,必須罰,就罰你們現在一人去挑兩桶水回來。”
趙二狗抬頭,眼睛裏是錯愕,以前娘懲罰他們,要麽跪一夜,要麽一天不吃飯,挑水本來就是該做的活兒,也能被當做懲罰嗎?
趙三牛已經拎起了水桶:“我們這就去挑水!”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
程彎彎起去灶房,讓吳慧娘燒水:“今天都累了,不管是誰都必須洗澡。”
在原的記憶裏搜尋了一遍,竟然記不起來上一次洗澡是什麽時候,每天就洗個手洗個臉,上天天大汗淋漓,離得近就能聞到臭味……知道現在水資源很稀缺,但依然還是無法忍臭烘烘的自己和家人……
到了晚上,大河村就漸漸安靜下來。
勞作了一天的莊戶人家已經準備休息了,排隊打水的井口一個人都沒有,趙二狗和趙三牛一人挑了兩桶水回來。
家裏有一個大大的木盆,一直放著沒怎麽用,程彎彎將木盆拿出來,倒了點熱水,再倒進去一點冷水,然後將趙四蛋抓過來:“自己洗,還是讓我給你洗?”
趙四蛋臉都紅了:“我、我自己洗……”
印象裏,娘就沒給他洗過澡,哦不,應該說,他從來沒了在家裏洗澡,以前沒有幹旱的時候,都是了在河裏遊個泳就算洗幹淨了……
這孩子上髒兮兮的,一就有泥下來,這麽洗可不行。
程彎彎在商城裏搜尋了許久,最終花三文錢買了一小塊很不起眼的小香皂拿出來:“這是剛剛在你們大舅家裏順出來的,頂好的香皂,洗完澡後香噴噴。”
趙家人本就沒見過香皂,聽都沒聽說過,趙四蛋拿著小小一塊香皂都舍不得用。
程彎彎教他怎麽用,他渾塗滿泡泡,在院子裏高高興興起來。
趙二狗沒好氣的說道:“你能不能快點洗!”
趙四蛋無辜的眨眨眼睛:“娘說一定要洗幹淨,不然不能上床。”
趙二狗勾勾手指:“三牛,我們倆幫他洗!”
“二哥,三哥,不要……大哥快來救我!”趙四蛋連忙躲,“哈哈哈,別胳肢我,好……我洗完啦,不洗了不洗了!”
聽著院子裏傳來的歡聲笑語,程彎彎也笑了起來。
天越來越黑,趙家人一個一個排隊洗澡,院子裏都是香皂的氣味,每個人都白了許多。
這天晚上,程彎彎總算睡了個好覺。
天蒙蒙亮,大河村就蘇醒了。
程彎彎起來時,邊上三個孩子還睡得跟小豬一樣。
輕手輕腳下床,吳慧娘已經在院子裏忙碌了,正在洗昨天晚上一家人換下來的髒服。
趙大山扛起一把鋤頭,準備下地去鋤草。
“大山,你跟我一起去鎮上。”程彎彎轉頭叮囑道,“慧娘,你就在家裏收拾,別去山上。”
昨天去山上,吳慧娘差點摔一跤,可不敢再讓一個孕婦上山冒險。
吳慧娘忙道:“可是娘,不上山去哪挖野菜?”
地裏田野間的野菜都被挖的差不多了,必須要往深山裏走。
“小鵝菜也好吃的。”程彎彎開口,“你和四蛋在自家田地裏多挖點小鵝菜回來,讓老二老三上山找點蘑菇蕨菜啥的,我和大山中午之前回來。”
趙達的牛車在村頭等著,一文錢就能坐一趟車。
程彎彎了兩文錢,和趙大山坐上去,牛車上還有村裏其他人。
母子兩人昨天晚上都洗了澡,看起來幹幹淨淨的,雖然服依舊破爛,但看著還是跟其他人有些不一樣。
程彎彎麵白皙,顯得額頭上的傷更加醒目。
有平時和不對付的婦人譏笑開口:“趙大嫂子這是去哪呢,咋不去程家村?”
全村人都知道趙大嫂子是個啥好東西都往娘家拉的,卻被娘家人打破了頭,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程彎彎的角拉開一抹弧度:“富貴嬸跟你男人還真是一個子呢,總喜歡問我要去哪,我去哪跟你們兩口子有關係嗎?”
富貴嬸的眉立即倒豎起來:“你這話啥意思!”
程彎彎冷哼:“富貴嬸有力盯著別人,還不如多放點心思在自己男人上。”
三言兩語,讓富貴嬸差點炸。
恨不得現在就跳下車,跑回去問問自家男人是不是跟程彎彎有一。
可看程彎彎一臉坦然的樣子,又不太像……那就是男人糾纏程彎彎這個寡婦!
富貴嬸氣的心口都在疼,可又不願在這麽多人落麵子,冷冷道:“都是一個村的,也就隨口問問你去哪,好心當作驢肝肺……”
程彎彎閉目養神。
俗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原守寡分家之後,村裏就有不老男人前來找麻煩。
好在原是個潑辣的,一個一個都罵走了,就剩這個趙富貴還糾纏著,隔三差五就過來,原不勝其煩。
在這裏提一,就是希富貴嬸盯自己丈夫,不然怕自己控製不住,一磚頭砸破趙富貴的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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