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雙腳來看，換算地球的鞋碼，起碼有五六十碼，甚至更長。

而這條看起來也極長。

就像是……巨人一般！

啪！

腳落地了。

隻聽轟隆一聲，搖地！

程雲覺整個節點空間都在抖，讓他也隨之到極為難，像是要從部炸開、四分五裂了般。

而從節點球那方，他到了一極為強大的迫力，那是能夠和整個節點空間，乃至整個外部宇宙的意誌對抗的力。

這種覺……

如同一頭巨象要進一個房間，不止狹窄的門無法容巨象通過，就是整個房間的容積也容納不了這頭巨象。

“嘶！”

程雲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震驚的看著前方踏出的那隻腳。

似乎對方也覺到了這方的況，那隻腳落地後，就再沒有後續作了。

約莫停頓了兩秒，那隻腳又收了回去。

在程雲印象中，幾乎所有異界來客在進行時空穿梭時都是‘半被’的，就算是他們主開啟時空穿梭，但時空穿梭一旦啟，這個過程就不可終止，他們也無法違逆這帶他們橫多個宇宙的力量。哪怕雪地之王統領的祭壇並非由節點空間製造的時空道，它也無法隨心所的掌控祭壇。

而這人，竟是踏出一隻腳，還收了回去。

並且……節點球仍在閃爍。

這位還打算再一次嗎？

程雲立馬意識到，兩個宇宙的距離，於絕大多數人而言近乎於不可打破的宇宙壁壘，在這位眼中似乎不值一提。

殷俠也深深吸了口氣，轉頭看向程雲：“站長，這是咋回事，他怎麽又回去了呢？”

“不清楚。”

“站長，你剛才有沒有覺到……一種覺，像是呼吸不過來了一樣？”

“嗯。”

程雲十分凝重。

殷俠見狀深深皺起了眉，沒再多問，繼續和程雲並肩站著，盯著節點球。

大約又過了三分鍾，那隻腳再次了過來。

這次節點空間的反應依然劇烈，殷俠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程雲也依舊難得很，但終究比剛才要好了一些。

這次，‘那位’能過來了。

程雲看了眼殷俠，提醒道：“這位很厲害，你待會兒不要話。”

殷俠點頭。

看這陣勢，也知道對方不好惹。

是要比鷹神更不好惹的那種。

一隻腳落地，節點空間仿佛又有一陣轟鳴，如同上古洪鍾敲響，程雲覺像是有一個人掄著大錘在自己口狠狠捶了一下，讓他當場悶哼了一聲。

隨即，一個子佝著探了過來。

穿著很普通的布，樣式有點像角扮演遊戲中的新手布，有點尖的一張臉，是個男。

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

高……怕是在三米左右。

他立馬朝程雲和殷俠看了過來，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可這卻是來自一個龐然大不知道橫了多個宇宙的注視。

他還雙手撐著節點球，像是生怕球關閉一樣。

下一秒，他已從球中走了出來。

程雲沒有輕舉妄，而是默默盯著他。

他長得和地球人差不多，黑發，但眼睛有點偏黃，隻是高有些誇張了。

忽然，他瞳孔焦點微有變化，從程雲上轉變到了他和程雲之間的虛空中——那裏看起來空無一，卻是程雲設置的空間隔層所在之。

於是他又笑了笑，看向程雲，語氣中有些調笑：“你還怕有人對你不利嗎？”

標準的中文！

程雲已經不再震驚了，低頭很謙恭的答道：“以防萬一而已。”

同時他目微微往上瞥了眼——

如他所料，沒有時空道。

這位是自己走過來的！

驟然間，程雲瞳孔一。

對方隻是踏前一步，平常至極，卻已到了程雲前三米。

程雲不覺意外。

既然宇宙壁壘都能過，一道空間隔層又算得了什麽呢？

可就在這時，殷俠卻踏前一步，的擋在了程雲前邊，高高抬起頭向這人。

……隻和他的差不多高！

對方再次笑了笑：“我沒有惡意，就算有惡意也奈何不了你。”

程雲扯著殷俠的服把拉了回來，又看向這人，問道：“你是什麽人？”

“你的鄰居。”

完他又補充了句：“隻是可能隔得沒你想象中那麽近。”

“……”程雲愣愣的看著他。

“很吃驚麽？”對方笑容越發燦爛，一邊轉頭四打量著空無一的節點空間，一邊，“我早就注意到你的出現了，算著時間，你也差不多該接這件事了，就過來看看你。”

“串門嗎？”程雲道。

“嗯？很有意思。”他再一次將目聚集在程雲上，頓了頓才又，“過來看看你會變什麽樣。”

“變什麽樣？”

“你知道的，一個生靈忽然擁有了整個宇宙，很可能……”他微笑著。

程雲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可以我uyin……”他完，眼睛又瞇了起來。

“穆音？木？牧英……”程雲重複了幾遍，“還是木吧……”

“嗯，多年沒有人這麽過我了。”木瞇著眼睛道，眼中全是懷念。

“我程雲。”

“很高興認識你，家夥。”木笑道。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程雲扯了扯角。

“我是真的很高興見到你。”木看出了程雲的心，於是他再次重複道，“你還不明白，對於我們而言，在有生之年能夠多見到一位同類的誕生，是一件多麽值得高興的事。”

“額，你是我見過的第一位……”

程雲覺得那幾個中二的名詞有點難以啟齒，但想來這幾個詞配麵前這位是完全足夠的：“時空主宰。”

“噢！你們是這麽稱呼嗎？”

“……不然呢？”

“沒什麽，這個稱呼太多了，有些我聽起來都覺得拗口。”木表現得很是溫和，除開他上那巨大的迫力不談，他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

可他本存在於這裏，就麵臨著整個節點空間、整個宇宙的竭力排斥。

這個宇宙用盡了力氣去限製他，卻限製不了，此時他站在這裏平靜溫和的和程雲話，同時也在不斷與這個宇宙的意誌、規則對抗。

“可以想象，你畢竟還年輕，以後你會知道的，我們在茫茫中雖然稀，但也並沒你想象中那麽孤獨。”

“這樣啊。”程雲。

“你不要張，我隻是過來看看你，和你認識一下，這麽張反倒讓我不知道該什麽，畢竟……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和人過話了。”木淡淡道。

“你不是我們並不孤獨嗎？”

“是的，可如你所見，我們也並不能隨隨便便的去其他地方串門。”木指了指空，此時此刻宇宙仍在不斷的排斥著這位另一個宇宙的時空主宰，“尤其是你越強大，就越不能想去哪就去哪。”

“原來是這樣。”程雲道。

“我們聊聊吧，我也不能呆太久，怕給你的宇宙帶來損傷。”木四下看了眼，周圍立馬憑空出現了三張黃木長椅，質地有點舊，像是剛從某個建立已久的公園裏搬出來。

“請坐。”木笑著。

“額……好。”

程雲覺自己反倒了客人了似的。

吱呀一聲。

木當先坐在了一張椅子上，還隨意的翹起了二郎，背慵懶的往後一靠，臉上霎時間出一種……又像是懷念又像是舒爽，還夾雜著慨等多種緒的表。

程雲和殷俠坐了另外兩張椅子，這兩張椅子挨得更近，顯然是木細心為他們倆準備的。

殷俠坐下去，椅子同樣發出一陣吱呀的酸聲音，像是真的已很老舊了似的。

“這位……”程雲張之餘這才想起殷俠還在附近，停頓了下，他還是向木介紹道，“殷丹。”

“嗯。”木看向殷俠，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笑意，似乎並不在意殷俠和他之間堪稱巨大的份差距。

“你……你好。”殷俠有點結。

“你也好。”

“你的朋友嗎？”他又看向程雲。

“是的。”程雲點頭。

“真好……”木再次瞇起眼睛，神態有那麽一瞬間像是個行將就木、緬懷餘生的老人。

“你想聊什麽？”

“嗯？”木看向他，神態又恢複了年輕，“好不容易見到一個……前輩，你就沒有什麽問題想要問我嗎？興許能讓你走很多彎路啊。”

“問題……”

其實程雲思維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思索片刻，他才想到了前幾法師的話，於是看向木：“你知道各個宇宙之間是怎麽回事嗎？宇宙如何誕生，為什麽我們都長得差不多，宇宙之間的聯係又是怎麽樣的……”

木平靜的看著程雲，耐心的聽著他一腦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我當然是知道的。”

看著程雲一瞬間睜大了眼睛，極為興趣的模樣，他又笑了笑：“但我是不會告訴你的，這是你漫長生命中最大的樂趣，我又怎能剝奪它呢？”

“……”程雲有點無語。

“好好你的現在吧，家夥，未來能讓你用來打發時間的事可不多。”

“你活了多久了？”

“多久……”木出回想之，“幾百億年吧。”

“嘶！”旁邊的殷俠倒吸一口涼氣。

“從宇宙發展到能誕生智慧生靈的時候開始，到宇宙即將滅亡……”木語氣很平靜，“興許是幾百億吧。”

“你的宇宙要滅亡了？”程雲一愣。

“快了，最多還有一千多年吧。”木道，“現在宇宙除了我，就剩一顆星球還有生了，其餘的地方都已是一片冰冷。”

“……”

程雲怔怔的看著他。

很難以想象，一個活了幾百億年、見證了宇宙興衰、直到現在麵對著一個冰冷冷孤寂寂的宇宙的時空主宰，就這麽坐在他的麵前，以這幅姿態，以這樣的語氣，向他訴著宇宙即將毀滅的事實。

但真要讓他想象一下，木應該是種什麽姿態，他又想象不出來。

但總之……不該是這樣子吧？

可木就是這樣子，角還含著淡淡的笑容看著他。

程雲一激靈，又想起了什麽，問道：“你知道之前……附近有個宇宙滅亡嗎？”

木點頭：“環的宇宙。”

“你也認識？”

“是的。”木繼續點頭，“我也算是的前輩，隻是我活得要久些。”

“那……”程雲想起環宇宙的時空主宰，不出意外的話，那位已經隕落了，以換取宇宙的新生。

頓了頓他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那宇宙毀滅後，你也會死嗎？”

這個問題卻讓木停頓了下。

他平靜的看著程雲，大約過了兩秒，他才點了點頭：“是的，我會死。”

程雲沒有吭聲了。

長曜道人都可以在宇宙毀滅後活下來，時空主宰應該也能，隻是離開了原本的宇宙，時空主宰將失去那漫長的壽命，隻能多活一段時間而已——對於他們漫長的生命，這段時間算得上極的一段了。

木他會死，程雲覺得，他多半也會做出和環世界那位時空主宰一樣的決定。

程雲凝視著此時的木。

的，他從木上看到了未來的自己。

孤寂的注視著親人一個個老去、死亡，化為黃土，再到黃土都不存。

注視著文明興起、衰落、消亡，更迭。

注視著一顆曾有繁榮文明存在的星球變得冰冷，注視著曾放明普照億萬生靈的恒星在茫茫宇宙中綻放出一道不起眼的煙花，注視著曾‘喧鬧’的宇宙變得‘安靜’，或者驟然發，迎來毀滅……

如果到了那一，活了不知道多年的自己能讓宇宙重新煥發生機的話……

他也會這麽做吧。

程雲心忽然有點堵，他餘瞄見了殷俠。

就連殷俠此時都陷了低沉的發呆中。

程雲抿了抿，再次問木：“那你知道如何讓凡人活到最久嗎？”

這一個問題，打破了木的平靜淡然。

他驟然陷了回想，陷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