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母大吃一驚,連忙想將兒扶起來,驚詫問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嫁人的事,怎能如此隨意。
樓父卻是沉思。
樓家雖然祖上也出過名門學士,但那已經是百年前的事,現在不過是有一個毫無用的虛名而已。到他們這一輩,樓家已經徹底了一個經商大族,錢是不愁,但地位終究上不去。
因此樓家一直行事低調,哪怕是跟永昌伯定下了從小的姻親,也從未宣揚過。永昌伯府要娶低門商戶子,更不會將此事大肆宣揚。
樓家嫁,其餘儀式都未鋪張,唯獨生辰八字專門托人請到國師麵前算過,都說是極好的姻緣,天作之合。中間人許是為了炫耀,才將消息泄了出去。
因此眾人隻知樓家找的婿是命格極為相宜的二郎,並不知其它,樓雲屏所說的換新郎之舉,或許也行得通。
隻是向那些已經發帖宴請的賓客要好好解釋一番,並收回請帖。
不過正如屏兒所說的,如此大膽換新郎,定然會有流言傳出,但隻要屏兒嫁了人,他們樓家要飾太平的能力還是有的。時日久了,以後誰也不會提起真相,哪怕就是提起,也無憑無據,隻會被人當做胡話。
再說,那樊二郎……
頂替婚事這事兒,既於自己的婚姻有礙,又明擺著是跟永昌伯府作對,一般人還真不會願意做這等事。
但樊二郎不同,他與永昌伯府,算是有舊仇。
晉琺並不是在永昌伯府出生長大的。
當年永昌伯府夫人在趕山路時遇險早產,不得已借住了一農戶家,巧的是那戶的農婦也同一天生產。
最後永昌伯府夫人誕下麟兒,那農婦則生下雙生子,一間小農屋裏突然多了三個小嬰孩,哪怕永昌伯府早早預備,帶去了隨行的娘婆子,也是手忙腳。
匆促間,便抱錯了一對孩子,便是晉琺和樊肆。
小時候,跟樓雲屏青梅竹馬的,其實是農戶一家,他們住在鄉野之間,沒那麽多顧忌,一幫孩打鬧玩耍,自然相。
後來晉琺被找回,樓家的家業也越做越大,在京城站穩腳跟,永昌伯為了補償晉琺,便選擇了承認晉琺跟當時他心心念念的“屏兒妹妹”之間的娃娃親,也正是因為這段抱錯親子的事,永昌伯府也從未將這場與樓家的姻親宣揚給別人知道。
真爺找了回來,抱錯的假爺樊肆自然就被“退回”。樓雲屏和樊肆真正相的時間不過月餘,卻恰逢他遭劇變,親眼看著樊肆從一個驕似火的年,變得沉斂。
晉家覺得樊肆的存在是汙點,恨不得把他早早拋開,而樊家也同樣不喜他。
樊肆回到自己生父母旁後,樊家人卻對樊肆不聞不問,後來沒過多久,樊家出了變故,樊肆的父母接連去世,樊肆的雙生哥哥怒斥樊肆為災殃掃把星,與他斷絕來往。
樊肆從此孤一人。
這些消息,都是因為樓家父母以前相的鄰裏傳過來的。
對於拋棄他的晉家,樊肆當然是最有理由恨的。要是能和晉家作對,給晉家添堵,樊肆隻會覺得樂意。
如此想來,樊肆是頂替新郎的上上人選。
敲定主意後,樓父親自帶人去找了樊肆,終於在第二日天邊魚肚白時,樊肆出現了。
樓雲屏見了他,兩人相對無話,卻十分默契地各就各位。
儀式早已安排好,那些要去夫家的儀式能省就省,不能省的,樓雲屏也給樊肆布置了一個不遠不近的“住”,一通鑼鼓下來,樓雲屏都已經跟樊肆三拜完了,晉家才知道此事。
這場婚事其實很倉促,在場的賓客緘默言,但樓家畢竟財大氣,在外人眼裏看來,還是很熱鬧。
也有好事者心知不對,記下了雙方的庚帖,拿去問當初替樓家到國師麵前牽線的中間人,中間人後腦勺,道,沒錯,就是這個生辰!
為了打消懷疑,樓雲屏還十分淡定地在家多逗留了一日,說是舍不得家裏,不願離開。
周圍的小姐妹與打趣,也從容應對,毫看不出今日嫁的這位,並不是與有著多年婚約的心上人。
唯有最親的那位手帕,眼神複雜地守在邊,兩人的手一直相握著,背著人拭了幾次淚。
樓雲屏這邊從容淡然,另一邊樊肆也穩住了場麵,與人言談之間,毫不看不出來他是臨時趕鴨子上架的新郎。
巧的是,樓雲屏和樊肆也是年相識,談起樓雲屏年時的模樣,樊肆的形容也仿佛曆曆在目,更讓人篤信他們之間的深厚誼,打消了許多人的懷疑。
直到黃昏時殘如,燒紅的晚霞漫了半邊天空,樓雲屏才穿著喜服,在樊肆的攙扶下登上馬車,辭別家人去夫家。
一陣急促馬蹄聲從遠趕來,一個風塵仆仆的儒雅男子匆匆下馬,直朝這邊撲。
喜事看熱鬧本就裏三層外三層,堵得水泄不通,樓家人更是早有準備,默不吭聲地站過去十幾個壯漢,將晉琺擋得嚴嚴實實。
晉琺接近不得,急得額上布滿豆大的汗珠,正要大喊樓雲屏的名字,肚子上就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登時泄了氣說不出話。
樓雲屏站在高高的車轅上,一嫁似火,妝容迤邐,似要傾倒天下。隔著珠簾回眸,看了晉琺一眼,便在樊肆的陪同下坐進了馬車,馬蹄嘚嘚,永不回頭。
最後一麵,晉琺麵蒼白如紙,幹枯皸裂,間嘶聲喊著沒有人能聽清的話。
後來樓雲屏與樊肆以合作者的份共同生活了六年。
樓家為了補償樊肆,給了他充足的資產和田宅,足夠樓雲屏和樊肆食無憂。
樓雲屏極再見娘家人,但書信一封封的從未斷過,在書信中,和樊肆日久生,相濡以沫,讓樓家人欣不已,可實際上,這些書信都是樓雲屏獨自在案前雕琢著寫下,樊肆則在另一張桌上或是悉心研讀經商之道,或是認真溫習科考書目。
蘇杳鏡當初能與大理卿沈瑞宇以朋友的方式相,與樊肆自然也能。兩人雖在同一屋簷下,卻默契地各行各是,偶爾問問對方的意見,了解對方的規劃,鼓勵對方做自己想做的事。
六年後,樓家的幾個小兒接連出嫁,都嫁得很不錯,樓雲屏的大哥哥更是生下一兒一,樓家父母每日含飴弄孫,盡天倫之樂。
樊肆考取了功名,深朝堂賞識,很快要去京城赴任,樓雲屏一日一日地變差,最後藥石無醫,在平靜的睡夢中長眠。
直到這時,蘇杳鏡才被彈出了第四本書的世界,也功在晉琺的臉上蓋上了be的章。
雖然這一次用了很長的時間,但總比家破人亡的結局要好,蘇杳鏡也覺得,隻有這樣的結局,自己才能接。
第五本書,蘇杳鏡的份是一個不寵的小郡主,名喚趙綿綿。
抑了整整一個世界,當了好幾年端莊懂事的大小姐,蘇杳鏡早就憋得不行了,換到小郡主上,蘇杳鏡算是解放天,狠狠驕縱了一把。
上一世違背了大綱,導致係統不停數落,這一世蘇杳鏡便乖乖按照大綱行事,順便生活。
這個做趙綿綿的小郡主是已逝長公主的堂妹,的家族因謀逆枉法、草菅人命,形極其惡劣,被判株連九族,隻是這個趙綿綿在長公主生前頗寵,還得了個郡主的稱號,又是眷,若是也直接斬首,似乎有些太不近人。
於是皇帝就判了趙綿綿和其他脈不太親近的眷流放尼姑庵,派出錦衛一路護送。
說是護送,其實是看押,免得們中途逃跑。
分派來護送趙綿綿的,是一名鎮使,名徐長索。
趙綿綿驕縱慣了,不大懂事的樣子,明明是被流放,一路上還對徐長索頤指氣使,一會兒腳痛要背,一會兒肚子了要吃好吃的。
到尼姑庵之前,趙綿綿名義上都還是郡主,徐長索又是沉默寡言的子,無論趙綿綿說什麽都照做,髒活累活也都悶聲不吭地幹了,倒不像其餘人那樣,眼看趙家沒落,便肆意欺負眷。
蘇杳鏡知道自己的結局難逃一死,心態早就放平了,自顧自地利用趙綿綿這個份的便利,在最後的一段時間裏吃香喝辣,然後按照劇本大綱,在某一個雨夜像是突然明白過來自己的境遇,痛哭不止,去向一路上看押卻也同時照顧的徐長索求安。
徐長索本冷,但對著哭哭啼啼的子也說不出什麽話來,隻能被迫被趙綿綿纏上,讓趙綿綿強行蜷在他懷裏,枕著他的睡了一夜。
徐長索被纏上也氣定神閑,就當自己抱了一袋米睡覺,心無雜念,趙綿綿卻並非如此。
終於反應過來自己突遭劇變,往後的日子在尼姑庵裏隻怕會生不如死,對未來的恐懼愈盛。在這種時候,在徐長索的懷抱裏得到了短暫的寬容和溫,便傻乎乎地把看押的徐長索當了救命稻草,甚至上了徐長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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