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想要拜林學文為師傅的,別說是這茶樹鎮一畝三分地,就連外省的也多得是,其中更不乏有名氣的才子,眼前這年哪里冒出來的也不知道,才學尚未可知,人品嘛。
以小廝的眼來看,也不咋地,哪有強人所難,拉著人過來就要拜師的,這跟強盜土匪有何區別?!
小廝說了自己想說的話,林學文臉上連笑容都沒了,陳開春還是不懂,“耀宗可是我們村最好的孩子,連學院的夫子都說他有出息,您不收他可是要后悔的啊。”
陳開春一臉我可是給你機會,你別不識相的表。
林學文真的是要被他給氣死了,誰稀罕呢真是。
倒是族老們看陳開春越說越不像樣,趕出來打圓場,“不知道院長今日來找季知歡,是什麼事,是我們村子里的人,家就住在半山坡上。”
林學文一聽總算有個會說話的人了,臉也緩和了下來,“是這樣的,前段時間,我的老師生了病,命在旦夕,是季小娘子出手幫忙救治,我這次來是特地上門送禮致謝,還有就是送學名帖給他們家的孩子。”
族老們震驚了,他們陳家村的陳耀宗還沒拿到學名帖呢!合著全便宜了那外姓的!
“季知歡救治的?院長你沒說錯?”
“當然沒有,是我親眼所見。”林學文已經迫不及待想去季知歡家了。
族老們面面相覷,有人道:“可是季知歡今日帶著三個孩子出門去了,家中只剩下不相干的工頭,還有一個昏迷的丈夫。”
林學文沒想到自己來的這麼早也沒上人。
“要不院長你把東西留下,我們轉給季知歡也是一樣的。”
林學文想了想,學院里還有一大堆事等著他去理,在這等季知歡也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也行,等他們家孩子來上學,我再親自跟道謝。”
陳開春趕起來,“那我們耀宗……”
林學文道:“如果沒記錯的話,陳家村之前我們學院也有派人來給孩子們出過考題,我們會經過篩選,到時候統一下發的,村長不必著急。”
那潛臺詞不就是陳耀宗要是有本事,憑著真憑實學也能進書院,至于拜師麼?那就免了吧。
陳耀宗臉越發難看,目沉得能滴出墨來。
林學文既然把事都說開了,便把學名帖給了族老們,“那就拜托諸位了。”
“好好好,院長放心。”
族老們一起把林學文送到了村口,看著他離開。
陳開春跟陳耀宗跟在后頭,臉上一點喜也沒有,村民們等那馬車走遠了才興問道:“耀宗啊,啥時候去青云書院?!”
“是啊,你發達了可別忘了咱們。”
一時間,陳家祖孫的臉都快掛不住了,回到陳家,家里的眷正圍繞著林學文送來的禮打轉呢。
“哎呀這糕點好致啊,這料子也好,給我做子。”
“看看,這還有一老山參呢,這是啥,喲,居然是文房四寶呀,一看就特別好。”
陳開春的妻子袁氏高興得打轉了都,陳耀宗的姑姑陳蘭蘭抱著好幾匹鮮亮的料子就沖了出來,一看到族老們也在,默默退了回去。
陳開春皺眉,“誰準你們這些東西了,都放下!”
族老們還在呢,想拿也不是這個時候。
東西都到手了,陳蘭蘭哪里肯,“這不就是給我們的麼?”
方才眷不得,陳家人哪里知道青云書院本不是為了耀宗來的,只當是給自家的禮。
陳開春直接罵道:“眼皮子淺的東西,那不是咱們家的,放回去!”
陳蘭蘭自小在家頗袁氏寵,哪里被人這麼罵過,將布料往桌上一放,哭著就回了房間。
袁氏也不好待著了,想問陳開春到底怎麼回事,便掀開了簾子,進了里屋去聽。
陳開春坐了下來,陳耀宗面無表得看著桌上的學名帖。
族老們也一時間沒說話。
“我覺得這樣不行,咱們村可就指著我們家耀宗了,他怎麼能不去青云書院呢!?”陳開春見他們都沉默,這才發話。
“那你想怎麼做?”
“讓裴家把名額給耀宗,耀宗才是真的讀書人,那裴家小兒去了也是浪費材料,他懂讀書麼?!”陳開春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人家院長親自來……也見過了耀宗……”
另一位族老也同意陳開春的意思,“沒錯,咱們才是一家人,那裴家到底是外姓,除非他們愿意改姓陳。”
“那也不行,那骨子里還不是姓裴的?往后發達了能記得你們?耀宗可是咱們的脈。”
“是啊,青云書院人那麼多,院長未必每個人都記得吧!?”
“那要不要跟裴家的……說一聲。”
陳開春不耐煩道:“說什麼,那學名帖就一份,族老們,你們可千萬別糊涂,把咱們村的前途都給外姓人了。”
一句外姓,直接讓覺得此事不妥當的族老們紛紛閉上了。
是啊,不合適。
“得了,那就這麼定了,耀宗拿著學名帖去青云書院,至于禮給裴家送去就是了。”
一群人齊齊同意了,在他們的認知里,陳耀宗比裴寄辭更適合拿,至于裴寄辭的死活,誰在乎呢?
畢竟耀宗可是要當狀元的呢。
坐在位置上的陳耀宗又是心虛又是尷尬,可是很快的,他心里就被滿滿的高興給占據了。
是啊,裴寄辭運氣再好有什麼用?他娘就算救了院長的老師,可最后學的還是他,書院那麼大,他就不信院長記得每個人!
到時候他出人頭地了,院長也會跟族老們一樣,無條件選擇他,把好的東西都給他。
這才是他陳耀宗的錦繡人生,以后等他發達了,再補償裴寄辭好了,賞他幾塊地就是,他也夠大方了。
族老們說罷就要走了,如今他們也算心里落到了實。
“耀宗啊,要好好讀書,陳家村靠你了。”
陳耀宗揚起笑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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