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倫的話音剛落下,翰林院的掌院大學士就冷著臉過來,他的后還跟著一名明顯是武將的魁梧大漢。
“陸明德,這位是四品游擊將軍羅將軍,陛下指定你與禮部同職,你就與羅將軍一起接待戎胡使者吧。”見到陸照,掌院學士冷漠地只留下了一句話就離開了。
文臣武將素來不對付,掌院學士這般不客氣,留下來的羅將軍臉也不好看。
他瞥了一眼陸照俊秀的外表,語氣充滿了懷疑,“你就是和定海伯一起打敗倭寇的那個東海縣令?”
“羅將軍,照前不久的確做過東海縣令。”陸照早已猜出自己會被派去接待戎胡,此時便直接表示和羅將軍一起到驛館去。
“不,本將軍先帶你去靖王府,你可別是個花架子,弄虛作假對上戎胡人,沒人能幫你。”聽到陸照承認的話,羅將軍眼中依舊還帶著懷疑,他開口警告同時也是提醒陸照,戎胡人很危險。
“多謝將軍提醒,照明白。”陸照聽出這位羅將軍在說到靖王時的尊敬,猜測他應該在靖王的麾下待過。
想到靖王,陸照不由得抿直了薄,似乎殿試后的恩宴第一次見到靖王,他就對自己懷有淡淡的敵意。
端午節那日也是。
“靖王殿下即將大婚,依舊如此繁忙,令照佩服。”他眸微冷,面帶笑意,似是在和羅將軍夸贊靖王。
“殿下的確辛苦。”羅將軍因為他的識趣滿意地點頭,轉頭一想拐了個彎帶陸照去了驛館。的確,靖王殿下即將婚,王府肯定在張的布置中,他們過去不妥當。
靖王府,靖王知道羅將軍帶著陸照先去了驛館,瞇了瞇眼睛,倒了一杯烈酒。
喝下一杯酒,他臉不變,沉聲吩咐,“給戎胡人知道,陸照大敗上千倭寇,武藝無雙。”
屬下應聲退下,靖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繃著的角著冷酷。
戎胡人殘忍沖,酷暴行,只要他們盯上陸照,一定會去找陸照比試武藝。父皇看著,朝臣們看著,陸照除了應戰別無他法。
而他最后無論是死了還是殘了,都是他應有的下場。自不量力覬覦昭昭,居然還妄想娶為妻,他真是該死!
一想到昭昭和他一起在端午節游玩,跑去崇文館看他講學,靖王眼中閃過濃重的嫉妒。
陸照該死!
戎胡人突然出使京城的消息傳到姜昭的耳中時,人正在玄冥司。
多日以來,簡知鴻終于傳來了丁點兒消息,姜昭一接到確切的稟報連忙換上了月使的裝扮。
從副使手中接過簡知鴻的信,姜昭臉上帶著金面,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
如果的猜測為真,那麼簡知鴻歸來之日就是安國公府大難臨頭之時!
深吸一口氣,用玄冥司獨有的手法打開信,琥珀的眼瞳中最后映著一片空白。
簡知鴻的信上什麼都沒有寫,甚至一個簡簡單單的符號都沒有。
姜昭的手垂下,小小的紙片輕飄飄地落下去,很久很久才飄在地上,閉上了眼睛,耐心地等待口窒息般的疼痛過去……
空白的信息已經驗證了的所想。因為罪魁禍首是想的那樣,簡知鴻才會什麼都不寫,默契地無聲地為多留了幾日時間。
“大人怎麼什麼都沒寫?”副使也看到了空白的紙片,整個人陷了迷之中,這是玄冥司多年來從未發生過的事。
空白的信,他們要如何甄別信息?如何行?
“既然他什麼都沒寫,那就不要了,一切等他回來。估著路程,也就幾日吧。”姜昭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話,花了許久才將一句話說完。
“月使大人所言有理。說來,戎胡人來使,人都抵達邊關了才敷衍告知,勢必包含禍心,陛下吩咐我等暗中監察他們。”副使開口說到另外一件要事,又將收集到的戎胡來使信息給姜昭看。
姜昭因為帶著面,無人發現臉已然慘白,接過戎胡來使的信息,的手甚至在輕輕地抖。
“戎胡人殘暴好戰,就算無故也會生事。安排幾人日夜監視,做好他們“水土不服”的準備。”
“水土不服,只是乏力,明白嗎?”被帝王親手養大,待在玄冥司多年,姜昭在特殊況下也會使些不太彩的手段。
畢竟,就連皎潔的空中明月偶然也會出現晦暗的影。
慢吞吞地開口,副使會意,安心退下去吩咐暗中給戎胡人用筋散。
若是指揮使用這一招,他們還要猶豫一番,但要是月使開口,那就完全不必了。即便引發了出乎意料的后果,陛下也不會怪罪。
這麼些年下來,玄冥司穩若磐石,所有人都清楚,因為他們的月使大人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不曾變過。
副使都離開后,姜昭一個人枯坐了許久,然后取下了臉上的面,趴在桌案上面,將臉埋進了雙臂間。
有些累了,想要閉上眼睛睡覺。可是剛合上眼皮,又記起了陸表兄溫的嗓音與他上好聞的氣味。
若是睡了就再也擁有不了這些……姜昭努力清醒地吃下一顆藥丸,低聲喚人,將送到梧桐巷去。
景安帝的壽誕在三日后,戎胡人明日抵達京城。陸照與一干禮部員在驛館準備,直到傍晚也沒看到靖王的人影。
當然太子和王也都沒有到驛館去。
“陸侍讀明日再來,王爺定然會過來。放心吧,王爺不是那等眼睛長在頭頂的人。”這半日,羅將軍刻意和陸照提了諸多戎胡人的習,見他面不改,心中倒是有些相信了他在東海的所為。
以往他提起戎胡建人頭塔、生啖人人,哪個文人不是嚇得?陸照不是個腳蝦,羅將軍的態度也好了許多。
“羅將軍走好。”陸照不在乎靖王的看重,不過他對這個莽的大漢觀還不錯,微笑同他告別。
驛館距離梧桐巷有些遠,即便陸十駕車的速度加快,主仆二人還是直到明月升空才回到巷子口。
夜里寂靜,昏暗看不清路,陸十抱怨了一句,陸照聞言抬頭看了一眼,空中的月亮只剩下一個綽綽的廓。
明月乏了,他目微凝,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句話。
“郎君,郎君,宅子的窗戶著,”走在前面的陸十驚呼一聲,回頭朝著陸照高興地笑,“一定是郡主來了。”
每次郡主過來,陸十都覺得日子變得好起來了。有那麼多人和他說話,有好吃的膳食糕點,郎君也不再是冷冷清清的一個人。
聞言,陸照頓了一下加快了腳步,白日雖然才見過面,但兩人沒說上幾句話。
“大人,郡主困倦,已經歇息了。”金云守在外間,看到陸照回來連忙小聲告訴他,姜昭已然睡了。
陸照聞言,放輕腳步聲走到榻前,手指掀開床帳,果然看到一團小小的隆起,他勾笑了笑,接著又要將床帳放下。
可就在這時,被子下面的一團了,傳來小姑娘糯的聲音,“陸表兄,你回來了?”
的聲音中帶著濃重的困意,陸照有些心疼被驚醒,當即了外袍,探到床帳里面,輕輕拍了拍的后背,“等我去洗漱過來,安心睡吧。”
“等陸表兄。”姜昭強撐著神搖搖頭,想睡但不敢睡,閉上眼睛可能會失去一切,也可能會夢到溫家人的慘狀,夢到舅舅失的眼神。
“好,等我。”陸照眉頭皺了下,快步去了凈房。
一刻鐘后,他上帶著清新的氣將眼皮打架的小郡主摟進懷里,溫地輕的頭發。
姜昭安心地睡,手指頭拽著陸照的袖,小臉埋進他的膛。
夢里,是悉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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