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曦冷睇一眼過去，大有羅嬤嬤再藏著掖著，就不客氣之意。

羅嬤嬤不敢再遲疑，立即道，「但是他聽到了聲音，確實那是一個人。」

人？

這下不但常曦愣了，就連羅嬤嬤也不大明白背後這邏輯，這也是之前猶疑的原因所在，因為實在是不明白常娘子到底擋了哪路人的路？讓對方這般鍥而不捨地一再針對生事。

常曦慢慢從頭捋了一遍，從最初的蕉杏，到現在浮出水面的方梵以及那個小丫頭，似乎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被趕出解府，當然如果能取了的命，相信們也未必就下了手。

思及此，的眼裏浮現一抹狠，手輕輕地敲著自己的手臂，好半晌，這才開口道，「嬤嬤，將你之前派去查蕉杏和盯梢那小丫頭的人找來，我想親自問一問他們。」

羅嬤嬤皺眉，「這不太好辦？因為他們都是使男僕，是沒有資格進後院侍候的……」

常娘子這是在給出難題，將人帶進後院也不是不行，只是萬一被人發現，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對於這些事府里一向管得極嚴。

所以，此時一臉難辦地看向常曦，「不是我要推，而是不好把人帶進後院，要是給四夫人知道，那就不妙了。」

再說不是鍾嬤嬤，在後院沒有那麼大的權利。

常曦聞言，知道羅嬤嬤這是有顧慮，沉思了一會兒，直接道，「嬤嬤只管先安排他們到後院來，我去過四夫人的明路。」

羅嬤嬤看常曦一副有竹的樣子，這才不再擔心，「行，我這就去通知他們。」

常曦點點頭，這才從室出去，整理了一下裝，這才前往秦氏的院子。

今兒秦氏的神頭不錯，看來之前喝的那些補藥還是有了些許效果，至的黑眼圈沒有那麼重了，可見睡眠質量應該有所改善。

「今兒怎生來得這麼遲？」

常曦一副不好意思地小聲道，「昨兒看那遊記正得趣，結果睡得晚了些，今兒不就起遲了嗎？還請夫人莫要怪罪，下回我一定改了這病……」

秦氏一聽，這又不是什麼大事，於是笑著拍了下的手，「說得這麼嚴重做甚？說得好像我連你多睡一會兒都不允許似的，不知的人還道我這是有多惡毒呢……」

「夫人。」常曦忙打斷，「您再這樣說，就真是我的罪過了。」

秦氏看一臉的張，這才不再打趣，而是說起了別的話題。

常曦看秦氏心不錯，於是順勢道，「夫人，我之前幾次來都聞到了院子裏的桂花香，香甜香甜的，煞是好聞，我那小院裏的花兒雖然也種得好，開起來也漂亮，但就是不及這桂花香……」

「你喜歡就移栽兩株到你的小院子裏，府里就我這兒種得多，我呀就聞這一香味。」秦氏很是大方地道。

「那我在此謝過夫人。」常曦忙行了個謝禮。

秦氏看現在禮數周到的樣子，看來養移居移氣這話是沒錯的，現在的常氏看起來優雅大氣，哪像個泥子出的人？

示意起來，隨意地道，「回頭讓羅嬤嬤去外院倆小廝來移栽便是。」

「是，待會兒我就去吩咐羅嬤嬤，今兒個就把事給辦了，明兒早上我那小院也會花香四溢的。」

秦氏被說這話時那可滿足的樣子給逗笑了，這常氏倒不是個貪心的人，不過這樣才好。

有了秦氏這話，常曦明正大地讓那倆使男僕到了後院，並且帶著兩人在秦氏的院子裏挑了兩顆造型不錯的桂花樹，開始移栽起來。

有了這事，下午時分，就有由頭沒再往

秦氏那邊湊，而是親自指揮倆使男僕挖坑栽樹，忙得那一個不亦樂乎，誰也看不出來有私心，除了嘖嘖幾聲的羅嬤嬤。

羅嬤嬤是千想萬想，也沒想過常曦找的由頭居然是在秦氏的院子裏挖花樹，的膽子怎麼就那麼大？不怕秦氏怪罪下來？

反正現在是跟不上常曦的腦迴路，乾脆就不多琢磨，聽吩咐辦事算了，頓時有幾分擺爛的姿態。

常曦藉著種花樹的由頭，把小院裏的使僕都支使了出去，如今小院裏只剩與東籬、小桃、羅嬤嬤並那倆個使男僕。

抬頭看了下熱辣辣的太，吩咐東籬和小桃去沏兩壺茶水來，然後再端些吃食過來，這才吩咐那倆使男僕歇息一會兒。

這兩人得了羅嬤嬤私下的吩咐，知道眼前漂亮得不像話的常娘子是想要問話了，於是這兩人趕放下工，規矩地站在一旁，都不敢多看常曦一眼，就怕惹怒了常曦吃不了兜著走。

常曦看到兩人拘謹的樣子，知道這兩人規矩學得不錯，心下還是頗滿意的，於是溫和地道，「先喝口茶水吃個點心，再回話也不遲。」

倆人中稍年長的那個忙道，「常娘子，小的都做慣了這些差事，不覺得累，您有什麼話儘管問。」

常曦知道這兩人在面前放不開，乾脆還是先把正事辦了，待會兒不在這兒了，這兩人就會自在的吃喝起來。

心裏拿定了主意，也不客氣地直接問了起來，先從蕉杏開始。

「那施府是一開始就沒有流言，還是流言起再被人下去的？」

這是個順序問題，聽起來無關要，但既然常曦拿出來問，那就代表著還是重要的。

這次回答的依舊是那個稍年長的使男僕，看來去查蕉杏的人應該就是他，只見他沉思了一會兒道，「是先起流言，最後才被人下去的，當時小的就打聽到那府里有不蕉杏的閑話……」

「都說了什麼？你學學。」

那稍年長的男僕這才一邊回憶一邊說，「有人說那蕉杏會拍馬屁攀了高枝，還有人說蕉杏當初就不是一心一意侍候大姑娘的，對了，還有一種聲音，說蕉杏賣主求榮……」

「賣主求榮？」常曦抓住這關鍵詞，立即追問，「詳細說說。」

蕉杏是侍候施氏的，當初能當陪嫁丫鬟，肯定是能得施氏信任的，後來施氏死後，就留在解府里，所以這賣主求榮一說聽來好沒道理，但一結合之前羅嬤嬤說的話，就覺得這裏面應該大有文章。

「這個施府里說的人不多，很快就沒有這個聲音，」那稍年長的男僕道，「小的試圖接近說這話的施府下人，但卻沒有人說得出是誰，反正就是有這麼一個流言曾小範圍傳過。」

常曦明白了，這幾個關於蕉杏的流言中，只有這個殺傷力最強，所以最先被人封口的就是這個流言，那麼這個人怕什麼？

怕的就是這流言傳到施六夫人蔡氏的耳中，因為施氏是施六夫人的兒，那個人怕引起蔡氏的懷疑，思及此，突然產生了個很可怕的想法。

猛地剎住了自己這個想法，因為這個想法在當前很危險，現在自保能力還不強，不宜往這裏面深挖，如果一旦打草驚蛇，後果不堪設想。

一旁的羅嬤嬤看到常曦臉都變了，擔心地問，「常娘子，可是覺得哪裏不妥？您說出來，我們再去查，就不信查不出珠馬跡來……」

常曦很快就神如常了，隨便找了個理由來搪塞，「沒有覺得哪裏不妥，只是替第一任九夫人施氏到難過罷了，若泉下有知，肯定很不甘心吧。」

羅嬤嬤看常曦說得真實意，就信以為真了，心想這常娘子有時候天真的可以，那施氏死

都死了，還能如何不甘心？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信錯了人。

常曦看羅嬤嬤沒有起疑，這才稍稍放下心來，至於其他幾個流言也被了，應該是要模糊掉這個有殺傷力的流言。

這般剝繭之後得出的結論就是，蕉杏確實背叛了施氏，而投靠的新主子也是施府里的人。

再一次把施家當家人施六老爺的子拖出來一個個細思，然後再減範圍，很快就鎖定在了一個人的上。

於是，再問那稍年長的男僕，「蕉杏被打了板子之後，府里的主子們都在忙什麼？」

這個問題問得很廣泛，那稍年長的男僕此時也苦著一張臉，因為施六老爺真的子眾多，他一時之間不知道從哪個說起。

「先從施六夫人和施家那幾個兒說起吧。」..

聽到常曦這回說的是的人，他這才忙道，「施六夫人沒有什麼異常的舉，照樣打理庶務，施二姑娘已經出閣了，並不在府里，至於施三姑娘則和施四姑娘去寺廟上香，說是給去世的九夫人做法事祈福，對了，還聽說們在那兒求了道簽回來，施六夫人看后很開心，據傳飯都多吃了兩碗。」

「那施家有哪幾位夫人也跟著去寺廟了？」

「大夫人和三夫人那日也一同去了，不過沒聽說們求到了什麼簽。」

乍看施家眷的舉都很正常，但常曦卻嗅到不一樣的味道。

「是不是自去寺廟回來后，那蕉杏就漸漸能從柴房出來了？」

那稍年長的男僕當即悟道，「常娘子不說，小的還沒往這方面想，確實是這樣，自這次上香求得好籤好，蕉杏的事漸漸就過去了，施六夫人也沒有再喊著要打殺了。」

這會兒，他看常曦的眼都不同了，這常娘子雖然沒有親至，但問的都是他忽略的小細節。

至此，常曦得到了在蕉杏一事上想要的答案，於是，把目看向那稍年輕的男僕，「說說那天蕉杏與那小丫頭接時坐在馬車裏的人。」

那稍年輕的男僕搔了搔後腦勺，一臉憨相地道，「小的那天沒能看清楚馬車裏的人，只是聽到蕉杏喚一聲姑娘。」

這又是一個羅嬤嬤之前沒有說清楚的細節，常曦追問，「你確定有聽清楚喊姑娘嗎？對了，可有稱呼那是個排行第幾的姑娘？」

稍年輕的男僕沒想到常曦會這麼快追問，他忙搖頭道，「沒有，蕉杏還有馬車裏一個嬤嬤都是喚姑娘的……」

「那這個姑娘可有說話？」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常曦屏住了呼息，這點至關重要。

那稍年輕的男僕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好一會兒，方才道，「當時小的聽到開口說了幾個字，這聲音很年輕，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

「如果讓你再聽到那道聲音，你還能聽得出來嗎？」

那稍年輕的男僕這回沒有遲疑，一臉肯定地回道，「能，那馬車裏的姑娘雖然說得不多，但的聲音很有特點，小的如果再聽到，肯定能認得出來。」

羅嬤嬤聽得一頭霧水，這聽聲辯人的難度不是一般高，畢竟這範圍太廣了，就算鎖定了施家，但那麼多主子不管出嫁還是未嫁，姑娘二字似乎也有機會喚出口，這一一排除，難度不小。

「常娘子，這很難找到對得上號的人……」

試圖說服常曦不要從這方面手，這樣一來得花多錢啊，畢竟讓人混進施府去就是件難度不小的事。

混進府去還沒有用，還得想法子往主子邊湊，不然你往哪兒認人去？

更何況這還是個使男僕，就更難混進後院去了。

不是誰都能像常娘

子一樣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

常曦卻是從容而自信地笑了，「嬤嬤放心好了，這事我自有主張。」

羅嬤嬤頓時被這話激起了好奇心，不過看常曦的樣子，似乎並不想多說，於是，只能如貓抓那般在心裏想。

常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這才轉回裏屋，讓那倆使男僕敢大膽地吃喝一番。

「常娘子，您有懷疑的對象？」

最終忍不住，羅嬤嬤悄聲地問了問。

常曦只是抬眼看了看，「嬤嬤，你沒聽過好奇是會害死貓這句話嗎？」

羅嬤嬤頓時臉通紅，這才識趣地不再問。

常曦此時沒有心去搭理羅嬤嬤，而是在想如何製造機會引蛇出。

可誰知，人算不如天算。

機會突然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