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侯以武立世，自有為武者天生的煞氣和威嚴，久在上位又是長輩，寶昕也不敢再放肆，乖乖地跪倒在地，一張小噘得老高，心中委屈，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寧侯爺緩了語氣：「你還委屈上了？知道為什麼讓你跪下嗎？」

寶昕不想說話，看著廊檐外潔凈的雪花，怔怔地。

寧侯爺想到還小，道理不講明，哪裡知道做錯了什麼？

「祖父罰你，是因為你對生命的不尊重。沈媽媽雖然是奴僕，的命卻不該被輕賤。祖父是怕你久而久之變心狠的人吶。」

寶昕懶得說話，可寶玥不願意妹妹這冤枉氣，也跪倒在寶昕邊：「祖父，您以前不是這樣的，怎麼能隨便給九妹妹扣上這樣的罪名？我們承認，沈媽媽的確到了城郊施粥點，可一來，不顧那麼多村民和外人，風涼話沒說。路上遇上了生死攸關的大事，尋了借口躲避，不願意與我們同舟共濟，我們能奈何？祖父，這就說明我們輕賤生命了？」

寧侯爺有些傻眼，真的錯怪他們了？

「既然沈媽媽躲避了危險，那麼，現在人呢？」

說著話，侯夫人從門外走進了院子，一雙利眼狠狠地瞪著他們姐妹。

寶玥扶額，這一個兩個的為什麼就這麼不消停？還沒吃飽呢。

百翠、百梅扶了侯夫人上廊檐，又自去搬來椅子坐下。其實侯夫人站在外面聽了好一陣兒了，聽說侯爺到西偏院來了，隨後就趕了過來，沒想到啊，庶七房膽子這麼大，還敢聚眾鬥毆。

「沈媽媽是奉命行事，不過想到城郊幫把手，素來忠直嚴厲，你們聽不慣是有的，別把良言當作風涼話，這可不是為主子該有的懷。」

看們姐妹跪著，侯夫人還是很高興的，自覺努把力，一定能讓庶七房好好摔一跤。

「是啊，忠言逆耳嘛，爬到主子頭上威風，是不是做主子的就該跪下寫個大大的服字啊？」寶昕冷冷地慢慢地說著，心底涼颼颼的。原本上次侯爺站在七房一邊幫了一把還讓親近的，現在麼，呵呵！

「按說，長輩跟前哪怕是貓啊狗啊，那也得敬著，何況是人？！你們不把沈媽媽放在眼裡，讓下落不明，還潑污水給，這是眼裡沒我。」

侯夫人角掛著淺笑，眼底冰冷，死丫頭，什麼都想懟一懟，找死啊！

「說吧，沈媽媽被你們怎麼了？難怪不敢過來回話，這事自己圓不過來，當然不敢來主院了。」

「我就不明白了，」寶昕呵呵兩聲，「七房出錢出力，還自願到城郊施粥，怎麼就礙了人的眼？沈媽媽一介刁奴，有眼的都知道，怎麼就了功臣一般？沈媽媽怕死退卻，我們不怪自保，怎麼了被我們害了命去？算了，真不想說話了，人命大事，報吧，可得好好為您的寶貝奴僕主持公道！」

一時間，院子里安靜異常，彷彿能聽見侯夫人的臉被打得「啪啪」響。

「你以為，我不敢？」

「敢，怎麼不敢呢？！祖母最是公道正義，哪裡會放過我等這樣害人命的罪人？沈媽媽的面子大啊，在侯府也算半個主子了，」眼睛掃過寧侯爺，「趕去報，讓我們得個秋後斬，看雪亮的砍刀在半空揮舞，『唰』地一聲，利落地砍下腦袋，鮮四濺，那眼還能直愣愣地看著您，多帶勁！」

想起前世哥哥被斬刑，寶昕的話越說越心疼，彷彿再次看見當日哥哥那慘樣，更是狠侯夫人幾分，連帶寧侯爺也恨上了。

雖然刀揮起來的時候早就離開不敢看，可是哥哥的絕和疼痛，同。

憑什麼要與他們和平相，不，絕不，誰出手就掰折誰的手！

本來寧侯爺還在為剛才寶昕看他那一眼鬱悶，為什麼說到沈媽媽如同半個主子要看他一眼？他與沈媽媽毫無干係啊，難道有人再背後說什麼污言穢語？

可聽寶昕後面說的話，那沉甸甸的覺湧上心頭，他被一種悲涼的覺侵襲，眼睛又酸又。他的兒孫，怎麼可能落到那種境地？！

王氏掙扎著起，很疲憊，的沉沉的如墜了千斤，擔憂過度，只是很累，整個子靠在夏錦上，慢慢走了出來。

的孩子在罪，的心理如同油煎，不能再躲避。

「見過侯爺、侯夫人。」

是江南王氏，有的驕傲。

嫁給庶子，願意，低調多年並沒有讓誰滿意，還讓兒苦良多，不會再退讓。

侯夫人乜斜著眼：「喲，知道躲不過，終於捨得出來了？長輩召喚居然敢強勢推辭，你這是大不敬！你看這西偏院，你看看你手下的奴僕，你看看你教導的姑娘們，你可知罪？我要讓老七休了你。」

終於將打算多年的心思說了出來，褚氏順暢不已。對，就是讓老七休了這婦人，看還怎麼得意！

的眼著興，想象著馬上就能看見王氏跪下求饒的倒霉樣，悶笑得心的。

王氏閉眼天，為寧世昀到悲哀：「侯爺也是這麼打算的？」

寧侯爺瞪了褚氏一眼，慢悠悠地道：「為什麼不到主院回話？這的確也算是大不敬。」

王氏直了子：「兒至晚未歸，兒媳擔憂寢食難安，可有錯？天黑不見兒，兒媳出門相迎，有錯？驚擾過度，兒媳了胎氣，為子嗣著想好好歇息安胎，有錯？」

走到寶昕跟前，拉起來，抬起的下頜：「小兒遇賊人傷不輕，兒媳怕留下疤痕，著急趕回來就醫，有錯？」

熱淚順著玉白的臉龐下，纖縴手指輕輕地著寶昕的臉龐，寶玥過來與妹妹、娘親抱一團，泣不聲。

「孩子們一心行善積德，老天有眼，也會記他們一份功德，只有心中污濁者，才會以污濁視人。」

院子里線不是很明亮，寶昕又矮小，圓胖，寧侯爺還真沒看見右下頜長長的傷痕。

乍然看見，除了驚駭，已經說不出話來。

他不希孩子長歪了，所以說話難免嚴厲，可小九兒怎麼就不能好好解釋？為什麼就不告訴他傷了？

侯夫人還想說話，寧侯爺沉聲道：「你那麼在乎沈媽媽，等找了回來，你自出府跟過日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