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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顯

一九九一年，阿爾卑斯山雪崩，全航空飛機墜落，海灣戰爭發震驚世界，本埠也有大婆抱著獨生仔坐，哭哭啼啼坐三十六層高樓上老公同二十幾歲打工妹分手，雙姝島分案更吸睛，斯斯文文中學老師居然敢殺妻小分煮食，一時間市無人敢去炳水街吃臘燒，怕吃到指甲蓋頭發，想想都背脊發冷，後腦生寒。

季老師剛好講到虎門銷煙，林則徐拿石灰燒片，手一腦頂孤零零幾發，得滿手油，絮絮叨叨說：“講講講，曆史都是陳年舊事沒新意，一本書講二十年不翻新，你們一個個千萬不要傻到去研究曆史，又悶又窮，講一晚上課不夠人家打四圈麻將。”

亮閃閃綠豆大的眼睛穿梭在課本與走廊之間，尖利高跟鞋敲擊地麵，季老師推一推金邊眼鏡會心一笑，時下是夜間八點零二分，布置二十位補習生背書帶查，他提一提子，皮帶上一大串鑰匙叮叮當當響，可憐他腰圍守到二尺三，肚子簡直要向凹，像從三十年代大*荒穿梭過來。

宏鑫大廈現在還算遠山區第一高樓，三十六層樓高足以俯瞰霓虹燈市，庸碌人，一群衰仔染一頭黃黃綠綠長短發，站在樓市夜總會門口等人拆貨，時不時同邊恨不能當街的站街妹打打鬧鬧調笑，這一區，白天安安靜靜盡是讀書聲，夜晚一到立時翻臉，塗脂抹招搖攬客，你說人人有千麵，一座城也不一般。

今晚的第一支煙到一半，樓道裏突發悉悉索索聲響，男人人調笑，嘻嘻哈哈你來我往，且越來越近，就停在樓道口，那人說不要，討厭，來嘛，說來又不來。

坐在天臺吹冷風，都要為男人著急，到底來是不來？這麽推推搡搡死鬼死鬼的，好老派。

顯然是已經剝了，一件紫紅蕾底被扔到雨後漉漉未幹的天臺上來，那男人聲音低沉、黯啞，似風過樹葉沙沙響，一句話的迷與沉醉，他卻在說：“臭婊*子，裝什麽裝，當著你老公的麵就已經得不行了吧，還他*媽給我裝，——真他*媽賤。”

接下來自然而然順理章，是男人人之間尖、嘶吼，禸撞。這個男人滿葷話，什麽髒的的都敢說，一溜的賤*貨、*貨，見不到男人滿大街發*，年紀輕輕下麵就鬆得像一張麵口袋，權哥那麽針尖細的東西能滿足你？

原本惡心得發臭的字句從他那副嗓子裏發出聲來，居然*得要人命。

已點燃今夜第二支煙，二十分鍾，他們看來急匆匆見針，趕時間，要速戰速決，“昨夜秦四爺請喝茶，權哥沒去。”

人尖，“你幹什麽，這個時候拿出來！好哥哥，你就饒了我吧，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權哥去哪了？是不是讓你個*貨纏得下不了床？”

“人家哪有那個本事，不就是來了個土包子東北佬呼呼喝喝要去鼎記吃三頭鮑，神經病，人家給他吃扇貝他也分不清的。來嘛——話都跟你講完還不來——嗯…………”總算又開始，這男人顯然不懂憐香惜玉，人恐怕也中意這類野暴戾的*事，他猛地一撞，皮悶響，在外都聽得心驚，這王八蛋，實在不把人當人看。

“你不走？”

“你先走，我煙再下去。”

當然，事後煙，回味無窮。

陸顯邁出樓道時半著上，頭拉鏈也未拉好，出裏鼓囊囊的一團，低頭在外套與口袋之間翻翻找找隻找到一盒半癟的香煙，畫*的打火機不知所蹤，裏罵罵咧咧，一抬頭便撞見倚著圍欄煙的溫玉。

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白黑，編兩小小麻花辮垂在耳旁，整個人像是從民國舊畫報中拓印而來。雙眼皮深刻源自些微歐羅統，但好在清潤靈秀，盈盈汲著一汪靜水。若一隻靈狐，得他驀地一怔，怕就此落進如此溫春*中。

陸顯盯著的牌，一字一句念道：“曠日高？”

繼而挑眉看，濃黑的眉，刀鋒般的廓，一道傷截斷了眉峰，比紋一白虎青龍更顯出他做混子時刀鋒的輝，“都說曠日高教出來都是淑，這位淑聽叔叔阿姨上*床聽這麽久，臉都不紅一紅？”

溫玉撣一撣煙灰，側過臉對他，眼睛生的特別，似一雙彎彎的月，未語人先笑，“的人不臉紅，我躲在這裏一煙又何必憤。不過，這位叔叔，我勸你將拉鏈照看好，這樣堂而皇之走出去，未免有傷風化，到時候警察都不必搜查證就能請你去警局喝一夜涼茶消火。”

不怕他，一丁點也不。陸顯有了這個認知，隻覺著有趣，眼前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東西，幹幹淨淨一樹細小茉莉，開在塗脂抹，香煙彌漫的夜裏。

他沒所謂地笑了笑，將*下趴趴的東西塞進牛仔裏，煙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說：“借個火，不害的小姑娘。”

溫玉將手邊卡爾威登鍍金打火機扔給他，陸顯叉開，席地而坐。

“躲在這裏煙，不回家？”

“我那位瘦骨嶙峋的補習老師去同助教幽會，不到三十分不可能回來，他攢了一周才等這一天，實在可憐。留在教室裏背書悶死人，不如到天臺來煙，誰知道會遇上這種事。”

陸顯裏叼著煙，笑嗬嗬道：“這種事？這種事不好嗎？你們學校生理課程開了沒有？你該我老師，給你上這麽生又深刻的課程。”

“哦，那真是多謝你。舍仁，我應當登報致謝。”站起，丟開煙，等夜風吹散邊濃烈煙味。

陸顯說：“這麽大的膽子，不怕哥哥我就地辦了你？”

溫玉說：“你同街上那些纏著北姑要打折要免費的衰仔不同。”

“怎麽不同？沒有左青龍右白虎？還是沒有染一頭紅綠？”

“你這個樣子，從心底裏看不起人，自認為招招手就有一大幫排著隊等著你上，沒必要自貶價去做強*犯。”

對麵東華大廈媛夜總會的招牌紅燈綠燈替閃爍，一陣陣影照拂在潔無瑕的臉上，卻將這夜晚，染出一層深深淺淺的妖嬈。

陸顯雙手撐在背後，敞的上半大大小小刀疤遍布，實的在深夜囂，囂著一個男人的野難馴。

“小妹妹，你今年幾歲，就會看人了？”

溫玉說：“我從太上老君煉丹爐裏出來，火眼金睛呀。還看見你今後平步青雲一飛衝天，住大屋開豪車，七房太太生十幾個男仔，金山銀山幾輩子吃不完。”

●●

“承你吉言啊，大師。”兩個人便都忍不住笑，陸顯笑得爽朗，惹天邊浮雲也停留，積攢在一團，看樣子又要下雨。

氣氛輕鬆，溫玉也多調笑一句，“我得走了，我的補習老師看起來腎虧，讚一個月也撐不過四十分鍾。”這就要走，不過是陌生人之間突如其來的相遇，匯之後即回原位，不必在乎你是誰，來自哪裏，反正紅港六千萬人，也不會再有麵機會。

陸顯卻問：“你什麽？”

溫玉想了想，笑盈盈說：“我伊莎貝拉。”

“什麽狗屁洋名。”

“我從前紅呀，那才可怕。一聽就知道你從哪裏來，滿土味，又窮又髒，仿佛得了瘟疫，人人著鼻子躲瘟神一樣躲著你。改名伊莎貝拉，朋友都多起來。我看你，幹脆羅歐，同那位穿紫底的阿姨正好配苦中的羅歐與朱麗葉。”邊微翹，飽滿的口是一顆新鮮櫻桃攢著珠，晶瑩剔，秀可餐。

陸顯頭一，幹地咽了咽說：“我是陸顯。好好讀書，伊莎貝拉。”

溫玉轉說：“噢，陸顯，睡阿嫂風險高，你好自為之。”

陸顯手裏著煙，悶聲笑，看著黑的擺消失在樓道盡頭，曠日高那樣寡淡無味的校服竟也一瞬間鮮活起來，自由一遮掩著的淑的妖氣。

紅港的夜那樣長，長到足夠你醉生夢死大夢無邊，剛下出租車的男客手攬一位的招待，管你是高五尺還是禿頭謝頂，大興街的人們塗脂抹，扭腰擺，隻等收錢。怎麽，三十塊夠不夠？你當是睡你老母，沒錢也敢來招&，神經病，你掏五十塊才對你有好臉，大哥，包夜八十隨你來呀，雙飛，按，麵，樣樣齊全。我們這裏還有學生妹，幹幹淨淨，穿製服，起來讓你魂都飛走。

來來來，夜未盡，紅燈高照，樂無邊。

作者有話要說：新坑，請不要吝嗇撒花呀

3偶遇

“人人都以為，道上混無非是追著人滿街砍，砍到對方斷手斷腳開膛破肚就算贏。聽話？誰以為聽話就能活得長？沒腦子的早被扔進垃圾填埋場，阿顯，出來混要靠這裏——”白熾燈慘白的撲撲簌簌雪花一樣落下，秦四爺手上藍香煙濃烈嗆口，拉拉扯扯的霧，斷斷續續地燃，他指一指太，扯了扯角，似講臺上年過半百學識非凡的文學教授，在數百雙求的眼睛下講授人生。

陸顯恭敬地點頭，“我知道該怎麽做。”

歲月不饒人，秦四爺的頭發已花白，舉手投足也見遲緩，對桌曼妮一甩牌，高聲笑，“胡了，大四喜！”陪玩的阿嫂們有人笑，有人跌臉，嘀嘀咕咕，“曼妮今晚行大運呀，一晚上大殺四方，是秦四爺教什麽訣？快饒了我們吧，眼看籌碼就要見底啦。”

曼妮轉過對正飲茶閑談的秦四爺眨眨眼，滿是得意，年輕到底是不同，黑的眼紅的，盡是瀲灩。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下海來陪客，誰想到能得秦四爺青眼，從此飛上枝頭，鈔票大把大把，再不用擔心下一位客人帶病毒是變態。

秦四爺囑咐陸顯，“吹水權那邊越鬧越厲害，振合幫那群人不安分，事事挑釁，我們手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