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嫡長孫的滿月宴熱鬧了一整天，等到晚上所有的賓客都已經離開傅家才重新恢復了原本的寧靜。

傅督軍和傅城卻並沒有因為一整天的忙碌而提前休息，傅家書房裏的燈依然亮著。書房裏只有傅督軍父子倆，此時傅督軍臉上的神也全然不似白天的滿臉笑容而變得嚴肅凝重起來。

傅督軍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傅城，「沈斯年現在就在家裏？」

傅城沉默地點了下頭。

傅督軍微微皺眉，思索了一會兒才問道，「這事兒你怎麼想的？」

傅城道：「沈家沒了，無論是梁家岳家還是那些地方上的小勢力，都擋不住孫家。如果讓孫家就此做大，絕不是什麼好事。」這顯然是要手的意思。

傅督軍凝眉問道，「宋野呢？」

傅城抬眼看了他一眼，道：「大胤和周邊各國的局勢最近也不安分，任南硯能跟尼羅人勾搭上，未必就不會聯絡其他國家，到時候宋家或許本騰不出手來。宋督軍應該也是有這層顧慮，否則現在就該有作了。」宋野一向看孫銳不順眼，有機會有借口不手簡直說不過去。

宋家佔據了西北大片地方，周圍除了絕大部分與大胤接壤，另外也還有許多零散的小國。這些人平時畏懼宋家兵強馬壯並不敢輕易進犯，但卻不代表他們不想。

要知道當年宋家能徹底在西北站穩腳跟，就跟宋野咬著牙和那些趁著安夏戰想要進來分一杯的外族打了一仗有關。當初傅督軍也是幫了一點忙的，傅家佔了個好地方不用擔心外族，但對於宋家這樣守著邊境的人總還是有幾分佩服和敬重的，傅督軍從來不會在宋野跟周邊各族有衝突的時候趁火打劫。

傅督軍忍不出出一支煙來點上，狠狠地吸了兩口才道，「我先問問宋野再說，你明天帶沈家那小子來見我吧。另外…人既然到了雍城，就別讓那些里的耗子傷了他。姓沈的老傢伙沒了，總不能讓老沈家斷子絕孫吧。」

「……」老頭子還有功夫考慮沈家是不是要斷子絕孫，可見也不是很煩。

傅城站起來點頭道，「是，父親，我先回去了。」

傅督軍揮揮手正要讓他離開，突然想起了什麼皺了皺眉道，「你母親有沒有跟你說要去京城？」

傅城原本要走的腳步也停下了，站在桌邊點頭道，「母親之前就提過了。」

傅督軍眉頭深鎖，「你怎麼看？」

傅城道，「既然母親已經下定了決心，我自然不會反對。」

傅督軍沉聲道，「跟傅家的關係現在天下皆知，這個時候獨自一人去京城……」

「父親。」傅城平靜地道，「只要傅家不倒我不死，京城對母親來說救沒有什麼危險。」傅家可能會給卓琳帶來麻煩，但更多的也是一種保護。

沒有人會相信傅家肯為了卓琳而妥協放棄什麼，同樣也沒有人想要因為卓琳而到傅家的瘋狂報復。況且母親自己也不是弱無能的人，想要傷害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傅督軍道，「如果像之前那樣，有人想要拿威脅你呢？」

傅城道：「上一個威脅拿母親威脅我的人現在還逃亡在外。」

傅督軍道，「但是他還活著，你當初如果不讓他逃了現在就沒有這些事。」

傅城平靜地道，「他很快就會死，任南硯不是曲靖和孫良的助力，相反……他是拖累。」

傅督軍盯著傅城打量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確定？」

傅城道，「我確定。」

傅督軍沉默了片刻，才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傅城也沒有多說什麼，抬手敬了個禮轉走了出去。

傅城回到自己院子裏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冷颯還沒有睡覺正趴在床上將襁褓放在邊俯盯著小石頭逗他玩兒。

聽到腳步聲方才抬起頭來笑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傅城下外套掛到一邊，解開襯衫的領口走向床邊俯跟一起看小寶寶，「怎麼還不睡？」

不僅冷颯沒睡，小石頭也沒有睡。正躺在襁褓里慢悠悠地揮著白的小胳膊，只是那雙眼睛看起來好像沒有白天那麼大了，黑黝黝的眼珠子安靜地著俯與他對視的父親。

冷颯笑道，「剛剛睡醒玩了一會兒。」這小傢伙整天不是吃就是睡，完全不難照顧。

傅城看了看他有些半睜半閉的眼睛，低聲道，「好像又困了，讓他睡吧。」岳母和大夫都說小孩子多睡覺才長得快，所以對於兒子整天睡覺的事傅大很能接。

冷颯也看看襁褓中的小傢伙眼睛慢慢地快要合上了跟著點了點頭，「那就睡吧。」

傅城轉去洗漱，等他從洗漱間出來的時候小寶寶已經睡了。

冷颯將小寶寶給娘，讓抱著孩子去隔壁的嬰兒房休息。

整個院子在冷颯剛剛傳出懷孕消息不久就重新改造過一次，不僅重新鋪設了取暖系統，還將與外間會客廳一牆之隔的一個房間騰出來改了嬰兒房。

說是嬰兒房，實際上也是一個面積不小的套間，小石頭從現在一直到將來正式搬出去擁有自己的院子都是可以住的。

冷颯原本還想要讓小寶寶就睡在自己房間里，但是每次半夜小寶寶醒了哭了了不僅冷颯得起來，傅城也一樣要起來。娘也不方便大晚上跑進房間里來，所有的事都得他們自己理。

冷颯還好反正也沒什麼事，但傅大現在比傅督軍還忙，天天這麼折騰也不合適，況且論照顧孩子冷爺還真沒有人家娘專業。

因此晚上小石頭還是睡在嬰兒房裏，由蘭靜袁映和兩個娘流陪伴。

傅督軍還專門請了一個擅長兒科的大夫常駐在傅家，以便隨時可以照看小石頭的況。

看著娘將小石頭抱走，冷颯趴在床上看著傅城拭頭髮一邊開口問道，「沈家的事，督軍怎麼說？」

傅城拭頭髮的手頓了一下才道，「父親說要先跟宋督軍談談，等見過了沈斯年再說。」

冷颯輕嘆了口氣沒有說話，傅城放下手來，輕輕了有些散的長發，道：「怎麼了？」

冷颯道，「如果督軍準備摻和西南的事，你是不是又要出門了？」

傅城道，「就算父親不想摻和，傅家早晚也要捲其中的。與其如此不如先下手為強，我不能讓人把戰火燃到南六省來。」

冷颯微微蹙眉道，「你是說……」

傅城道，「梁家擋不住孫良，早晚的事。」

冷颯道，「但是梁督軍應當也不會願意讓你提前手他和孫家的事吧？」

梁家跟傅家關係是不錯，但那不代表梁督軍能容忍傅家帶兵到他的地盤上去。

而傅家想要跟孫家對峙，走海路不現實，要麼繞道從東南沿海繞過去，不說岳家願不願意就繞的那個路都夠從南六省最南邊跑到北四省最北邊去了。

傅城的手一下一下輕著的髮，一邊道，「這是老頭子的事。」

這些事並不是他一個帥能解決的，還得老頭子自己出面和梁家協調。如果梁家實在不願意，那也只能再說了。

冷颯有些煩，「可惜廖雲庭的飛機還不太行，不然我直接開過去把孫家給轟了。」

在飛機還沒正式拍上用場的年代，簡直是各種轟炸機的天堂。

因為這表示也還沒有高炮這一類的防空武，飛機只要不自己作死的近地飛行，簡直就是無敵的存在。

當然了，這個時代也表示還沒有經過各種實驗和改進的飛機，可能……不那麼牢靠。

看來是得提醒廖雲庭同步研究改進一下降落傘了。

「你說什麼？」傅城的手突然停住，沉聲問道。

冷颯道，「開飛機去轟掉孫家啊。」

傅城手將在床上的臉扭過來面對著自己，「你說，你開飛機過去？」

冷颯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

不然呢？難道傅大準備自己上嗎？好歹是經過了專業訓練的人員好不好？不僅是駕駛各種飛機，還包括所有的空降技能，雖然現在飛機可能跟從前開的不太一樣但也好過完全不懂的人吧？

傅城低下頭靠近修長的脖頸，冷颯正想笑說有點脖子上突然一痛。

「啊？！痛！傅城，你是狗嗎！」冷颯推開傅城捂著自己的脖子怒瞪著傅城道，「你竟然咬我！」

傅城手將的手拉開，其實咬得不算重但也能看到一個清晰的印記了。

傅城問道，「痛嗎？」

冷颯瞪著他沒好氣的道，「你說呢？要不要試試看？」

傅城毫不猶豫地點頭道，「咬吧。」

「……」看著他一臉認真的表，冷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屬狗的。」

傅城也不在意，俯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問道，「痛嗎？」

冷颯道：「當然痛啊。」

傅城點點頭道，「知道痛就好，從飛機上摔下來比這痛一萬倍。」

「……」從飛機上摔下來直接就掛了好不好？

冷颯沒好氣地道，「你能不能想點好事兒？廖雲庭知道你這麼說他的寶貝兒嗎？」廖雲庭的實驗到目前為止還相當順利，幾乎沒發生過什麼事故。要是讓他聽到傅城這麼說，指不定得跟傅大拚命。

傅城道，「他的寶貝跟我無關，但我的寶貝比他的寶貝和他的命加起來還重要。」

對上他深邃的眼眸，冷颯心中一跳，不由笑道，「哦，你的寶貝兒是什麼啊？」

傅城並不閃避，直白而坦然地著，「你。」

冷爺瞬間忘記了剛剛的一咬之仇，上手攀上他的肩頭笑地道：「那你也是我的寶貝兒。」

傅城並沒有被轉移開話題，「答應我，你不許去廖雲庭的飛機。」

冷颯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道，「我剛剛是開玩笑的啊，傅你好好想想，廖雲庭那飛機現在能不能開出南六省都還不好說呢。」就算真的想要轟炸孫家，還得提前在西南修建能夠讓飛機起飛降落以及加油的幾場，哪裏那麼容易。導航也是個問題，太遠了的話指不定開到半路上迷路了呢。

傅城微微瞇眼，著的下道，「不許隨便去駕駛飛機。」

眼看著今晚這事兒是過不去，冷颯只恨自己為什麼要那麼快。只得連連點頭道，「好好好，不去就不去。這麼晚了，你確定要繼續跟我討論這個問題嗎？」

傅城居高臨下，意味深長地盯著看了好一會兒似在確定是不是在隨意敷衍自己。

冷颯無奈地起，吻上了他的薄，「我開玩笑的，沒有確定飛機安全之前我肯定不會去的，我還有你和小石頭呢。要是出了什麼，豈不是便宜了別的人？」

「……」傅大終於忍無可忍，狠狠地堵住了喋喋不休的朱。

烈火乾柴一旦燃燒起來就難以停止，幾個月的抑在一瞬間解封，兩人瞬間忘了天忘了地，也忘了剛剛在爭執的事。

深夜的房間里氣息炙熱纏綿猶如焚城烈火，小院牆外靜謐的夜中，一樹海棠花在夜中靜靜地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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