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院子院子比原本的陳府老宅氣派很多，有東西兩個角門，東為尊。

周青、張原抬著轎子就往東角門而去。

施進跟在後方揮手大喊，「錯了，錯了！」

「不是走東角門！」

魏嬤嬤面容扭曲的讓兩人停下了轎子，再回頭已經變了臉，掛著笑容一字一頓問道，「姨娘不是客，難道讓姨娘走西角門？」

「非也非也，魏嬤嬤你誤會我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施進拍著膛解釋一番，魏嬤嬤臉暫緩，不解的問道，「那施管家是何意？」

舒完氣的施進手指著西角門那邊的巷子道，「周青、張原，你們抬著姨娘走那邊巷子，一條道走到底，然後右轉，就會看到一道門，把這牌子給守門人，他們就會放你們進去了，初九丫頭會給你們帶去雅音苑。」

「……走，走後門？姨娘可是……」魏嬤嬤原本不想接份銘牌，轎子中的方姨娘悶聲悶語的泣道，「就走後門罷，我本就只是個妾。」

聲音凄苦惆悵，聽得人只想擁著委屈的在懷裏好生安。

柳茹月頭皮一麻，施進只是把牌子遞到了魏嬤嬤手裏，皮笑不笑的誇讚這，「還好姨娘知禮，妾進門，本就只能走後門。」

施管家這下馬威，殺得魏嬤嬤沒了銳氣，下人們大氣都不敢出的按照施管家指出的路線走去，到了後門對了牌子，這才得以走進新宅子，門口當真有個初九的丫環主為一行人引路。

不管東方府以前多麼風無限，世家底蘊能從細節彰顯，可久不住人，目皆是頹敗凋零，陳年舊葉都灑落在地上，像荒山野嶺上的荒廟一般。

初九話不多，帶著大家在院子裏繞了一會兒，到了一垂花門兒，「老爺說在老宅的時候，方姨娘住的院子雅音苑，怕姨娘不習慣新環境，就把這院子改了名兒也雅音苑了。」

話是這麼說，但垂花門兒上還是以前的名字，落音庵。

庵？！

眾人驚怒之下，臉大變。

初九察覺后，覺得眾人小題大做一般，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著帕子擋著角安道，「從前是庵，這不代表什麼，老爺是關方姨娘才把這院子特地給的，這不趕巧了麼，都有個音字，想來是和方姨娘有緣了。」

「雖然這裏離老爺的十方軒遠了點，但這裏十分清幽，有假山、有蓮花池，特別適合方姨娘靜養，老爺說這裏有佛堂，也方便姨娘禮佛修心，不用總是跑來跑去借別人院子裏的佛堂了。」

老爺的命令，誰敢違背。

到了垂花門兒，男人就不可進去了。

落了轎，魏嬤嬤扶著下來，進了二門，看到裏面的景象，方姨娘輕咬朱、泫然泣的垂下頭被魏嬤嬤拉著往裏走。

進府路上的蕭條景象已然讓魏嬤嬤大開眼界了，這落音庵里的景象更讓人頭大，窗戶上的窗紙破了就算了，有廂房的房門也掉在了地上。

初九裏誇讚的假山，上頭鋪滿了不知道積累了多久的鳥糞，蓮池裏的蓮花早就沒了，水半干不幹，散發著一陣夾雜著泥土腥氣的惡臭，只剩一些黑乎乎的東西陷在泥里。

走近一瞧，像是死掉的烏。

初九特真誠的說道，「你們可別嫌棄這裏，我說的話，你們別不信，我是以前東方府的家生子，這落音庵收拾出來極好看，別的院子此刻也是這幅模樣，不信你們可以去旁邊的院子裏瞧。」

「已經帶你們來這兒了，房子你們自己收拾，想住哪間就住哪間，等後面買了僕人填補了人手，這院子一下子就能收拾出來，哎，我得去大廚房幫我娘燒火造飯了。」初九用帕子捂了捂鼻子，眼珠兒一轉，盯上了柳茹月。

繞到柳茹月後，指著別在後腰上的大湯勺，驚喜的嚷嚷，「你是廚娘？」

柳茹月抬眉，徵求意見的看向方姨娘和魏嬤嬤。

魏嬤嬤在初九背後對柳茹月點了點頭，方姨娘也對柳茹月和悅的笑了笑。

這是打算利用先打新陳府了？

們怕是要失了，一開始就是為了幫陳堯而來的。

柳茹月大大方方應道，「是。」

「你會做什麼菜？」

「魯菜、川菜、粵菜、閩菜、蘇菜、浙菜、湘菜、徽菜都會做些。」

初九眼神發亮的往後退了兩步，還誇張的了，「哇哦~，自從老爺去京城后，我……我們府里這些駐守老宅的人好久不曾吃過好飯菜了，我娘本不是廚娘，翻來覆去做的就是那麼幾道家常菜，你什麼？」

「綰娘。」

初九拉著柳茹月的手，恭敬的對方姨娘道，「方姨娘，我可以借一下你的廚娘麼？」

能不借麼？

這雅音苑的小廚房哪裏能做菜，這樣的窘境，是方姨娘們未曾想像過的況。

為了吃上一頓飯，們只能讓出去。

方姨娘掛著牽強的笑意，「說什麼借不借，都是做給家人吃，是吧，綰娘！」

柳茹月回以微笑。

方姨娘又道，「海棠，你也跟著綰娘去大廚房幫忙吧。」

「可是姨娘你邊也需要……」

「我邊還有魏嬤嬤和娘照拂，你去吧。」方姨娘雖然笑著，眼神卻閃過一威嚴。

海棠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什麼，「是。」

初九也不講究，上前又拉上了海棠，「太好了，府里終於能熱鬧起來了，有你們幫忙，我在廚房再也不會被我娘嫌棄來嫌棄去了。」

這般做法，像極了躲懶的孩子，也能解釋對柳茹月的熱了，對幫忙的人都熱。

柳茹月和海棠就這麼被初九拉出了落……雅音閣。

待得們離開，魏嬤嬤就紅了眼，輕聲對方姨娘道，「從前老爺對姨娘多麼意啊，現在竟是說變臉就變臉，果然是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

方姨娘趴在的懷裏悶聲哭了起來。

其他院子沒有人住，就缺了打掃，但大廚房是駐守之人賴以生存的地方，十分乾淨。

柳茹月猜測，這大廚房的院子恐怕比現在的十方軒都乾淨吧。

廚房裏並不缺食材，都是新鮮的，有蔬菜也有鴨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