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殺意洶湧的漠蒼嵐等一眾狠人,傅思瀅明顯底氣不足。
計謀再高,也怕菜刀。趕忙先勞一句「你辛苦了」,才是茍活之法。
漠蒼嵐停住腳步,眸深深定在傅思瀅的臉上,打量有些驚怕又有些驚憂的神。
驀然,他上的狠與腥消散,角緩緩勾起一點莫名的笑來,似乎連看向的眼神也變得像蒙了薄雲的明月一般,朦朧和。
他獨自上前,方止很有眼地帶領同樣兮兮的一眾下屬停留在原地。
高大厚重的影在傅思瀅面前站定:「怎麼這會兒還沒有歇下?」
傅思瀅結結:「啊,等、等你回來。」
不知為什麼,見到漠蒼嵐詭異地對出好臉,不僅沒有到輕鬆,反而更張。
聽到的回答,漠蒼嵐角稀薄的笑意明顯更加深一點:「本王無事,你安心歇息去吧。」
「啊,哦。」
傅思瀅怔怔應著,忽見漠蒼嵐抬手朝的頭來。
以為他是要揍,但反應有點慢,沒來得及躲,於是便眼睜睜看著他手在的發頂,了。
他的手掌很大,幾乎將的發頂和額頭都到。他的手也寒涼,力道也很輕,短暫地了兩下便速速收回,彷彿、彷彿只是深夜的秋風一拂。
漠蒼嵐的手剛離開,傅思瀅便冷不丁一抖。
見之,漠蒼嵐眉眼微,顯出幾分惱意:「夜涼,回屋去吧。」
若是平日,傅思瀅肯定要反口譏諷一句,明明是他的手涼,不要厚無恥地怪罪到秋夜寒涼上。可眼下看他面不善,而且明顯還有一堆刺客的刺手事要理,於是就點點頭。
漠蒼嵐抬步離開。
目跟隨他的影轉,傅思瀅的像黏了漿糊一般張不開。
在這個時候對他提出告辭,會不會顯得很膽小怕死?就是……發現他被全天下的刺客盯上,所以就趕逃跑,離他遠遠的?
方止帶領下屬從傅思瀅的面前走過,方止沖傅思瀅點點頭:「傅大小姐不必擔憂,刺客絕對傷不到王爺。」
本來傅思瀅已經打算等緩一天再提出告辭,方止這話突然琢磨出些許的不對勁來。
咦,不對呀,對漠蒼嵐有什麼好擔憂顧慮的?
有必要對漠蒼嵐的安危擔驚怕,有必要在乎漠蒼嵐是什麼?
心生古怪,傅思瀅一抿,想了想,還是速步追上去,小跑到漠蒼嵐的面前將人攔下,鎮定語氣說:「我等你,是有事要對你說。」
漠蒼嵐態度很好:「你說。」
「我想回家去了,不想再在貴府叨擾了。」
音落,瞬間就能到漠蒼嵐回應的氣息變得不善。
趕忙解釋一句:「蕓芷過幾日就要宮侍疾了,我想回家和妹妹再多相幾日。」
如此,漠蒼嵐的面稍緩一些些,但是他說:「你還是留在王府養傷為宜,可你妹妹到王府來陪你。」
「這怎麼可以,不僅是我想多陪蕓芷幾日,家中人也想多陪蕓芷幾日的。」
「那就讓你家中人都來慕王府住下。」
他一句話,噎得傅思瀅半晌沒回神。眼瞧他不似是在說笑,而且他也不是說笑的人,心中的古怪更為明顯。
「還、還是不了,我想回家。」
落到最後,還是悶悶一句「想回家」。
說完,漠蒼嵐凝視許久,久到的餘發現方止捂住胳膊傷口的力道更了。
也不知為何,有些頂不住他的凝視。低頭吐出一句「反正等明天我是要回家了,我只是來和你說一聲」,說罷,轉速速走掉。
哪怕是背對著漠蒼嵐,也能察覺到他的視線漸漸生怒。
不懂他為什麼會生怒,就像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頂不住他的生怒。明明,回家而已,此事理所應當,也理直氣壯。
這一夜,傅思瀅睡得昏昏沉沉,幾番醒來,著窗外的明亮火,眼前總是會浮現漠蒼嵐以狹長的眉眼著,目含薄怒。
漠蒼嵐的住院裏,罕見的通夜大亮,似乎時刻都有人進出往來,但又很寧靜,所有的聲響都被火燒散。
翌日,晴音收整好所有件后,回稟傅思瀅可以歸家了。
傅思瀅帶著晴音和孫丹走出屋子,發現慕王府沒有一個下人來送送。就連平日裏都很恭謹的侍,也尷尬地站在遠,只對點點頭,不敢上前靠近。
「嘁。」
傅思瀅心中發堵。眼前這種對待,肯定是漠蒼嵐發話說了什麼。
他會說什麼,難道會說不識好歹嗎?
哼,沒人理,也不理別人!
「走。」
一直到傅思瀅走出慕王府,愣是沒有半個人相送,更別說派馬車將送回家。好在有自知之明,提前讓晴音知會了容辰今日來時帶馬車,否則還得尷尬。
不過自然不是容辰接回家,容辰一早來到,就很快不知道又被帶到什麼地方去苦訓了。
「大小姐。」傅家車夫恭敬問好。
看到自家下人,傅思瀅容。兩相對比,還是自家人好。
登上馬車,一轉頭,就見王府管家站在府門臺階之上,笑意盈盈地看過來。雖是笑意盈盈,卻不曾說半個字客套,實在古怪。
剛要吩咐車夫起車,忽然聽到一聲呼喚:「且慢。」
看去,見是方止出現!
一見是方止,傅思瀅剛要撇,就聽方止是喚住了還未登車的孫丹,示意借一步說話。於是立即,要撇揚的角變了角下彎,哪怕不說,晴音都能看出一臉的不開心。
不過一會兒,孫丹回來。傅思瀅立即吩咐起車,不願在慕王府面前多停留一刻。
回府的路上,車中靜靜。
見孫丹沉默不語,傅思瀅忍了忍,沒忍住:「方止喚你做什麼?」
「叮囑屬下保護好大小姐。」
「哼,」傅思瀅沒由來地氣,「還用得他再說?多此一舉。」
到傅思瀅的火氣,孫丹思忖幾息,謹慎措辭說:「並非是多此一舉。您昨夜也見到了慕王爺多遭刺殺,足以表明近來時局不穩。慕王爺不願意您離開慕王府,也是怕您遭遇危險。」
傅思瀅還是有氣:「他明說就好,用得著這樣跟我擺臉?擺明了罵我不識好歹。」
「屬下倒認為是您先對慕王爺擺出的臉。您昨夜不是扔下一句只是知會慕王爺一聲,然後就扭頭走掉了嗎?」
「我會那樣說,也是因為他盯著我看卻不說一句話,嚇到我了!幹嘛呀,我要回家,他有什麼好生氣的?」
回想起來,傅思瀅就一肚子火。
見滿臉的不悅,孫丹小心翼翼地開口:「在屬下看來,慕王爺好像是對您沒有把慕王府當家,才生氣的。」
「嗯?!」
傅思瀅一愣,如同聽到什麼怪異之事。
孫丹說:「您昨夜把慕王府稱之為『貴府』,聽起來很是生分。」
對此,傅思瀅實在是無法茍同:「慕王府當然不是我家,我稱之為『貴府』有什麼不對?」
「後來慕王爺有說讓您的家人都住到慕王府去,可見王爺是認為您該把王府當家的。您想吶,您都在慕王府住了這麼久,皇上賜的萬民傘也是您出面領的,所以慕王府不已經是您的家了嗎?」
傅思瀅:「……」
哪怕心中再認為孫丹是在胡猜測,可把昨晚的對話回想一遍,發現孫丹說得好像沒錯,漠蒼嵐的確是這麼個意思。
一時間,傅思瀅所有的火氣全部轉變抑鬱之氣,悶得心口都疼。
如果他真是這般想法,那也……
太自作多了!還沒嫁呢,憑什麼他那麼理所應當,比還要理直氣壯!
說出讓的家中人全部住到慕王府的話時,是從哪裏來的厚臉皮!
呸。
快回到宰相府時,傅思瀅緩過神來,很嚴肅地對孫丹說:「你以後的月錢不要從慕王那裏領了,我給你!我瞧你會猜測他的想法的,告訴你,沒用!你是清方門的人,暫時替我做事,管他是怎麼想的!」
孫丹:……
孫丹萬萬沒有想到,調解了一通,竟落得個自己無語的結果。
而且,不要從慕王爺手中領月錢,屬下做不到啊!
傅思瀅還滋滋地打著小算盤。以後從慕王府領的門客月錢,就用來雇傭孫丹了!
拿漠蒼嵐的銀子,給自己的臉上金。哼哼,這就會過日子。
「姐姐,你總算回來了,我可想你呢!」
蕓芷立刻代替晴音,牢牢將傅思瀅攙扶住。
傅思瀅也是抓住蕓芷的手,心中百集。開口便問道:「幾日宮?」
蕓芷很是地低頭:「七日之後。」
「怎麼這麼快?」傅思瀅一驚。
蕓芷難為:「不快……」
傅思瀅嚴肅臉:「你還想多快?」
一聽長要惱,走在前方的李氏無奈回頭,解釋道:「的確是不快,原本是今日就要宮的,畢竟總不至於說是侍疾,卻等皇上的傷都養好了再去吧?只是皇上近來推行新政,國事繁忙,才允準晚一些去。」
聞言,傅思瀅重重嘆氣:「這麼晚才宮侍疾,這下是個人都知道皇上是什麼意思了。」
還想著能讓蕓芷審清,而如此一來,蕓芷在外人的眼中就已經是皇上的人,為後宮妃嬪板上釘釘。
扭頭看向蕓芷的臉,見蕓芷面帶藏期待,傅思瀅也再無他話可說。
回到家的第二天,淺蘇便攜禮登門看。
「怎麼又拿東西?」李氏如今見這位戶部侍郎府上的嫡小姐,也是極為喜,「貴府上次便送來了厚禮,你與思瀅是好友,實在不用這般見外。」
淺蘇笑得討人喜歡:「伯母您誤會了,我這禮可不是客氣,而是真的要拿來給思瀅補養的。」
聞言,李氏笑得慈善溫:「你這丫頭太有心了。你們聊,我讓廚房給你們做些好吃的,留你用午膳。」
「不用麻煩,我隨伯母家中簡單食幾口就好。」
傅思瀅將淺蘇攔下:「我家中可是有好人登門,你就讓我娘盛款待款待你吧。」
淺蘇失笑。
李氏走後,傅思瀅打量淺蘇,調侃道:「看你讓我娘高興的,我倒不知你這般甜,還一直以為你是刀子。」
淺蘇樂:「分人嘛。」
一旁的蕓芷將各種零往淺蘇面前推,對於淺蘇的登門做客,也很高興:「姐姐,我長姐昨日才歸家,你今日就登門,消息也太靈通了吧!」
對此,傅思瀅也很好奇:「你難不是長了千里眼,時時盯著我?」
提到這個,淺蘇立刻笑意收斂,顯出憂慮之:「不是我消息靈通,而是整個皇城都消息靈通。你昨日上午從慕王府離開歸家,消息下午就傳遍了各家各府。都說你是被慕王爺不喜,被趕出來了!」
蕓芷驚惱:「是誰這樣說!」
「都這樣說,也不知是誰先說的,」淺蘇搖頭,「都說要不然慕王爺怎麼都不容你把傷養好,就送你走。而且你走時,慕王爺也不面,就連慕王府的下人也不相送,王府管家甚至還笑嘻嘻地看你走。」
「……」
聽聞如此詳盡的描述,傅思瀅唯有無言以對。講笑話嗎,還有人敢在慕王府外埋伏著,時時監視慕王府的門前靜,然後傳得眾人皆知?
所以,話又說回來,這消息不是從慕王府中流出來的,又能是哪裏?
絕對是漠蒼嵐故意讓人放消息!
哇,這個男人,真是對好死了。
觀察傅思瀅的面青一陣白一陣的,淺蘇擔心地問:「不會真有其事吧?你不知道,我昨日是和一些世家小姐和家小姐賞的,其中就有你本家的妹妹傅芳薇。別人問是否確有其事,一臉諱莫如深的,像極了此事為真!」
聽到其中還有傅芳薇的惺惺作態,傅思瀅的表更加不好。
「我有沒有事不清楚,但我知道,很快就會有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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