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嬪一抖，雙腳在地上後退半步，不知自己是該走還是不該走。

不過就是挑釁一下，讓傅家姐妹看見便好，這下傅思瀅直接向走來，暴形，此舉豈不是要被皇上知道？

可現在要逃，那就是大寫的「慫」。

是來挑釁的，還是來丟人的？

傅思瀅越是靠近德嬪，越是笑意加深。自然也看到德嬪子一，猶猶豫豫不知該不該離開。

蕓芷和董公公本來還奇怪傅思瀅怎麼突然走，等順著向前定睛一看，發現是德嬪后，立刻雙雙變臉。

蕓芷心頭一，攥著小拳頭想要跟上前去，雖然見德嬪怵得慌，可也不會長姐一個人去面對。

董公公急忙將蕓芷攔下：「二小姐，您就別去了，大小姐一個人能應對的。這裏可是皇宮，還是在乾平宮外，德嬪娘娘不過是來看看，和大小姐問幾句好也就罷了。」

很快走到德嬪面前站定，傅思瀅笑得盈盈：「德嬪娘娘，好久不見。若是臣眼神不濟一點，還真發現不了德嬪娘娘在這裏窺伺。」

德嬪面黑沉，毫不掩飾對於傅思瀅的厭惡和憎恨，對於傅思瀅用「窺伺」一次來形容，也並不怒，很有忍耐心。

「傅思瀅，對於你來說是好久不見，對於本宮來說可不是。你們姐妹倆真是讓本宮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承蒙德嬪娘娘掛懷，」傅思瀅角一揚，「德嬪娘娘不掛懷思念自己的親妹，卻想著我姐妹二人，這真是讓我慚愧汗、愧不敢當。」

音落，便見德嬪雙眸怒火燃燒，像是恨不得將吃掉。

胡靈靜在勢微宗親家中過的什麼日子，可想而知。自家的親妹在宮外苦，傅思瀅的妹妹卻得到皇上喜，宮將與德嬪爭寵，這怎能德嬪不急不怒？

「傅思瀅，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本宮與妹妹苦的屈辱，你姐妹二人一定也會加倍品嘗一番。本宮且看你能笑到何時。」

對於德嬪的威脅和恐嚇，傅思瀅面不改：「那臣就等著看德嬪娘娘能不能熬到三十年以後了。」

二人針鋒相對，未有一人出膽怯畏懼之。

上次在七夕宮宴上，德嬪還是高高在上的德妃，坐於皇帝側旁，百攜家眷朝拜。而今日，德嬪也就只能站在一旁，和傅思瀅爭吵幾句。

如此，還能指德嬪說的狠話會嚇到傅思瀅？

呵，傅思瀅全當是笑話聽。

轉走，剛邁出一步，似乎是遲鈍想到什麼，腳步一停，微微側首，笑道：「德嬪娘娘，如今甚好，您與臣的妹妹在宮中，而臣與您的妹妹在宮外，真是方便咱們彼此照顧。」

本一臉狠的德嬪，瞬間臉面一僵。

「不過，」傅思瀅又說，「只是德嬪娘娘未免要得閑，畢竟宮中還有皇上會看管臣的妹妹，而您的妹妹在宮外……怕是沒人會有心看管了。德嬪娘娘放心，若有需要，臣一定會全心全意……

「照顧令妹。」

傅思瀅角噙笑而去，後是臉鐵青的德嬪。

的此番威脅絕對是正德嬪的心窩。德嬪與一樣，都疼自己的妹妹。德嬪為了幫助胡靈靜為非作歹而落到眼下困境，又不惜冒著被皇上所厭惡的危險，向皇上求留下胡靈靜，可見德嬪對胡靈靜依然是姐妹深。

只要姐妹深就好，就不怕拿不住德嬪。

德嬪如果在宮中欺負蕓芷，就在宮外欺辱胡靈靜，一報還一報。只是宮裏還有皇上護著蕓芷，倒不知宮外還能有誰護著胡靈靜，呵。

見傅思瀅果然只是去與德嬪說了幾句話后便歸來，蕓芷和董公公雙雙松下一口氣。

「姐姐，你與德嬪娘娘說了什麼？」

傅思瀅瞥一眼董公公：「說些日後多多照料的話。」

蕓芷沒有多想，而董公公自然能明白所說何意。

離宮歸家的路上，傅思瀅向孫丹待：「讓你弟弟去查一下原素敏大長公主府，胡二小姐的現狀。」

總不能是等到德嬪謀劃周之後，再著手開始反擊。凡事都該未雨綢繆才對。

……

秋闈開始的前一天，所有考生進貢院準備考試。

考試一共有三場，每場三天，吃喝拉撒全在貢院之中每個人固定的小小隔間。考試結束之後才可離開。也就是說，這一考就是十天，很是煎熬。

開考的第一日，就開始下雨。

瞧著屋外淅淅瀝瀝個不停的雨，傅思瀅半是高興半是憂心。

「大小姐，您一會兒笑一會兒嘆氣的，嚇到奴婢。」晴音佯裝抱怨。

「唉，」傅思瀅嘆口氣，「都怪這場雨，讓我一邊為傅意禮幸災樂禍，一邊還得擔心容辰那小子初次參與這般正事，恐有犯錯。」

晴音倒覺得不必憂心：「爺是跟著慕王爺的，怎會犯錯？就算是犯了錯，也沒人敢怪罪爺吧？」

傅思瀅冷笑：「呵呵，你問容辰，看他敢不敢覺得自己是跟著慕王的，就可以寬心犯錯。」

漠蒼嵐揍不死他。

今日才是秋闈開考第一日，漠蒼嵐要找事也不會在這剛開始，頂多是監管嚴苛一些。真正要嚇人，起碼也要等到五六天之後。

孫丹打著傘穿過庭院走到屋檐下，一邊合傘，一邊速速說：「大小姐讓屬下去查得真是及時，若不然，您怕是要迷迷糊糊就要著了別人的道。」

「怎麼？」傅思瀅倚著門框，「狐貍都淪落到這步田地了，還不安分呢？」

「若單是一人，定沒有膽子，可和一樣過得凄慘的，不是還有一個嗎？」孫丹故作神地說。

傅思瀅微攏眉：「誰？」

孫丹嘆氣：「看您還真是忘了。夏祭酒之夏素昔小姐被您害得可是不好過，能忍這麼久都沒有靜，您就不在意？」

忽然提起夏素昔，傅思瀅還真是要想好一會兒。

「怎麼是我害得？我只是個出主意的，覺得可行就採納，又不是我迫。皇上和慕王沒吃要死要活的那一套，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堅決不承認自己害人。

孫丹也不和多有詭辯，張口道出都查到了什麼。

「胡二小姐目前是被太常寺協律郎程家收養。」

協律郎？

傅思瀅幽幽道：「這是什麼人家？如此低微，也是皇室宗親？」

孫丹解釋說：「程家祖上也是出過皇后的，但後世子孫不興門楣，爵位一輩輩遞減到無，家族也就漸漸衰落至此。如果不是時下程家家主擅長音律，還能在太常寺混個職，怕是一家人要落敗到與庶民無異。」

聞言，傅思瀅緩緩點頭。宗親能混到這個地步，也是本事。要是大順的宗親世家個個都是如此，皇上何愁宗親世家壟斷朝堂。

看來皇上也不是隨便將胡靈靜安置的，知道給胡靈靜挑選一戶實在翻不起風浪的人家。

「程家待胡靈靜如何？」

「程家人口繁多，僅靠協律郎那一點微薄的俸祿自是過得艱難。自家人都，更別提會如何對待胡二小姐。胡二小姐能吃飽飯就已足夠，就連著首飾都是之前從素敏大長公主府帶過去的。」

傅思瀅語氣莫名地嘆口氣：「由儉奢易，由奢儉難，胡靈靜哪裏能過得了這種苦日子。」

「不錯，」孫丹點頭，「胡二小姐吃也不舒心，住也不舒心，這才多久，就已經把自己地裳首飾都當了個七七八八。如此一來，是勉強維持了舒心日子，程家人則當然看不順眼。」

「與程家人的關係如何？」

「自然是不和。胡二小姐看不起程家人，畢竟程家人過去給提鞋都不配，而且好賴的親姐還是德嬪。程家人對胡二小姐又是敢怒不敢言，只有想拿住胡二小姐婚事的心思，以圖給自己家鋪路。」

聽說了胡靈靜的近況，傅思瀅聽著雨珠滴滴答答，只覺真是一場妙的奏樂。胡靈靜如今再想翻，就只有兩個法子：一是等德嬪也同樣翻，二就是利用婚事攀上高枝。

前者，就算是為了蕓芷，也不可能德嬪翻；後者，胡靈靜在皇城中是什麼名聲，胡靈靜自己不清楚，旁人也不清楚嗎？不會有高枝樂意讓胡靈靜攀附的。就算有，歸結底也是著宮中的德嬪。

等著看胡靈靜會把自己安排什麼模樣。

走進屋，給孫丹倒杯溫熱的茶水：「對了，你方才是說胡靈靜和夏素昔又湊到一起了？」

孫丹速速喝下茶水解，「二人之前就是閨中好友，前段日子各自出事，只能避開。近來無人注意二人了，就又湊到了一起。是胡二小姐主去尋夏小姐的。」

「胡靈靜主去尋的？呵呵，夏家人讓進門？」

「只敢遞信，約夏小姐出府見面的。屬下查得不多，並不知道二人幾次三番地見面都商量了什麼，但只通過一點就能斷定是與陷害您有關。」

一聽此言，傅思瀅相當興趣，兩眼放地湊近：「是什麼？你說。」

「們在私下打聽您的生辰八字。」

傅思瀅驟然蹙眉：「我的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與生俱來，綁定著命數，玄乎其玄。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被人打聽，當然惹人抗拒生惱。

傅思瀅冷聲道：「怎麼，還想著拆散我和慕王的姻緣不？那我還得謝謝們倆。」

聞言，孫丹角，表複雜。

「孫益還未探聽詳細，畢竟二人每逢相見都是屏退下人，所以未有第三人聽聞事。好在您提防得及時，孫益已經派人仔細盯著了，一旦們有所異，一定會被咱們發現。」

心不爽的傅思瀅沉沉點頭：「我等著看倆個能耍什麼花樣。」

秋闈第一日，一眾應考生結束得晚，容辰歸府也很晚。與之前興緻頗高相比，顯得很是無打采。

李氏很心疼，一個勁地往容辰晚上夾：「怎麼如此沒有神，真是苦了你了。」

傅宰相倒不高興：「不過是守在貢院，他算什麼辛苦？那些站著看守的兵衛，哪個不比他辛苦？」

「你這話說的，容辰畢竟還小嘛，又是第一次行這種事。」李氏不樂意夫君打擊兒子。

重哼一聲，傅宰相連李氏一塊教訓：「那些兵衛也有許多和他一般年紀！你呀，慈母多敗兒，就是太慣著他了。」

一見爹娘因為自己開始爭吵，容辰急忙愁眉苦臉地擺手：「爹、娘，別吵了，我的確是沒有承辛苦，就是在貢院守了一天，無聊還要強打神，實在疲憊得。」

傅思瀅悠哉悠哉吃著自己的飯菜，十分家人在耳邊發出各種聒噪的聲音。

一聽容辰嫌棄無聊，呵呵一笑：「覺得看守貢院無聊是吧？也是，其他兵衛好歹還站著，誰敢讓你站著守吶。」

「嗯嗯！」容辰對此十分苦惱。

傅思瀅說：「你若是覺得無聊，就給自己找點事做。」

「能找什麼事？做什麼事兒都不適合。」

「你可以看吶。你就在貢院裏巡視，走每個號房前慢慢走過，看那些應考的學子在寫試卷時，都是什麼反應。」傅思瀅挑眉。

容辰對於長姐給出的提議很是不解：「他們能有什麼反應？作答而已，有才學的筆疾書，平庸的就苦思冥想唄。」

傅思瀅神莫測地彎眼一笑：「不，還不夠。你也要看筆疾書的，是因為什麼才能筆疾書，苦思冥想的又因為什麼才苦思冥想。」

這話讓容辰越聽越糊塗。傅思瀅也不再詳細說，只讓他每天全當是在貢院裏玩遊戲，好好看看應考的學子都是什麼反應。

秋闈安安靜靜地進行。傅思瀅本來樂得清閑，好好養傷，誰料忽然有下人來稟報，說是有個陌生的姑娘求見。

「陌生的姑娘？」

傅思瀅讓晴音出去看看。很快，晴音匆匆回稟：「大小姐，是清伊！」

「清伊，怎麼敢來這裏找？」傅思瀅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