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葡萄。

他說狗葡萄這個名字……

襯俗。

傅思瀅的臉拉得老長，目像殭一樣毫無彩、死氣沉沉，盯著漠蒼嵐，滿心的怨念只靠眼神就能傳達出去。

狗、葡萄。請問這兩樣事，他是如何聯繫在一起的？

呵，的確俗。想罵是狗，覺得不雅太俗，就生生加上一個葡萄。嘿，還別說，果然一點俗氣也沒有哦？？

「漠蒼嵐，你太有才了。」說完這話，兩邊角下垂得幾乎直指地心。

面對傅思瀅兇狠的視線，漠蒼嵐愣是無於衷，聽到冷不丁的誇讚，斜目瞟一下。

雖面無表，但一殺氣。

漠蒼嵐眉心極其輕微地抖了抖，別開臉去，掩下正在上揚的角：「承蒙喜，往後這便是你的小名字了。」

盯著他，傅思瀅的扁得越來越。如果現在不是在慕王府，絕對會掀起一盤菜就朝他的臉狠狠拍去。

傻子才會狗葡萄這個小名字！

候在一旁的唐管家，笑瞇瞇地看著自家主子和傅大小姐的「打罵俏」，滿臉欣。

好呀，真好，主子都給傅大小姐起小名字了，真親昵呀。主子如今不要臉的言行層出不窮，令傅大小姐防不勝防。非常好！

加深，就得靠不要臉！

在慕王府吃一頓午膳，吃了一肚子氣。等傅思瀅再想到正事時，已經不想看到漠蒼嵐的那張臉。

可不問又不行。

跟在他後，兇地問：「秋闈重案牽扯如此廣泛，你不打算酌量刑、手下留嗎？」

前行打算回臥房小休幾刻的漠蒼嵐，停步，轉看向。

跟著停步，急急背過去，不想看到他。

瞧氣呼呼的，漠蒼嵐也不哄，回繼續往前走。

傅思瀅又趕忙小步跟上，對於他的不回應，更氣了：「我問你話呢。」

任由在後氣得跳腳，他一聲不回，直至走到臥房門外，推門進。

一見他要進去，傅思瀅心中生急，迅速手拉住他的袖：「漠蒼嵐！」

等他睡醒，肯定又要忙於秋闈重案，更沒機會問他了。所以，現在就得問明白。

被拉扯住，漠蒼嵐仍不回頭，只是兀自邁步過門檻。就在傅思瀅更用力地扯他袖想要他留步時，他忽地一轉，用力一收胳膊，直接將猛然扯進屋中，還抱了個滿懷。

在屋外的晴音孫丹目瞪口呆、方止和唐管家頓生很懂的神里，漠蒼嵐抬手將房門關上，隔絕掉下人的視線。

屋，被門檻絆倒正正落漠蒼嵐懷中的傅思瀅，連拍帶打：「放手！冷！」

天氣越來越冷，他就跟那寒冬臘月護城河裡被凍三尺的寒冰一樣，還好意思抱？

漠蒼嵐並不鬆開，從一旁榻上扯來厚重的毯子，把全一裹。然後就連人帶毯一起抱進裡屋。

「唔！你做什麼？」傅思瀅茫然驚喚。

漠蒼嵐照樣一言不發，把帶到床邊。一手將床上的錦被拉開，然後把往床上一推，最後一扯毯子，就看著一骨碌從毯子滾他的被子里。

一瞬間，莫名有種這個大寶貝終於落他老窩的得逞和滿足。

一陣天暈地旋后，滾漠蒼嵐的被窩，傅思瀅懵了。

對漠蒼嵐的臥房、漠蒼嵐的床、漠蒼嵐的被窩，真的是怕了！！

「我錯了！」急忙要從被窩裡往外爬，「不打擾你休息，我什麼也不問了！」

漠蒼嵐眼眸淡淡，只出一手指，就把要逃離的又摁回去。

「你一直跟著，不就是想陪本王睡覺？」

誰想陪他睡覺！傅思瀅掙扎再起：「我只是想問你事！」

一，又把摁回去。

「等本王睡醒，神清氣爽了，才有心和你說話。」

說罷，他用被子把裹得實實，然後在側躺下，閉眼歇了。

「喂！」傅思瀅真是委屈，哪有問事把自己問到狼窩裡的。

雖然漠蒼嵐這個大冰塊就在旁，但屋裡這麼熱，還被錦被裹著，再加上心裡張，所以沒一會兒就生出一薄汗。

可惡漠蒼嵐還把裹得這麼，掙扎不出去！

側的漠蒼嵐閉眼安睡著，一不，是真的休息了。傅思瀅往他邊挪了挪，想要蹭些涼快。

一邊等漠蒼嵐睡醒，一邊越想越想哭。

真傻，真的，單知道被下藥的時候，漠蒼嵐會趁機不要臉；不知道乖乖的時候漠蒼嵐也會不要臉。

錯了，真的錯了。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去城外賞紅葉，如果不去賞紅葉也就不會被一群人哀求來向他求，如果不來求就不會被他摁在他的被窩裡困住。

秋闈舞弊的案子，跟有什麼關係？！有必要摻合嗎！

沒必要！

「狗葡萄。」

聽到他說話，傅思瀅本沒過腦，比思緒反應快：「嗯？」

閉眼的漠蒼嵐悶笑一下，像是哪只曬太的大貓舒服得一聲呼嚕。

他緩緩睜開眼，側首看，氣息緩緩：「真乖。」

傅思瀅哭無淚。想要抬手捂住臉，卻因為兩條胳膊被困在被子里而無法作，只能活生生忍丟臉的恥。

他欣賞了一會兒漲紅臉皮的模樣，才正道：「你難道要求本王在秋闈舞弊案中，對你的本家手下留？」

聽他終於談論到正事，傅思瀅趕忙回過神，嚴肅搖頭：「不，我寧願為了素不相識的人求，也不會為了我的本家。」

「那此事便與你無關，你不需、也不該過問。」

傅思瀅抿抿，說：「我看見許多府家的家眷守在慕王府外，有的拖家帶口、有的唯有子苦苦等候，甚是可憐。既然波及如此廣泛，難道不應該著重置狡猾重犯者，而對糊塗初犯稍稍放輕嗎？否則……太可怕了。」

聞言，他撐坐起，側眸看著。

凝視半晌后，語氣沉沉：「糊塗初犯者要重罰，狡猾重犯者更要重罰。本王與皇上此番絕不會心慈手，一定要將這群科舉蛀蟲斬草除，也要令整個朝堂心有漾者，聞風喪膽。」

見他滿肅殺，顯出厲決絕之意，傅思瀅心頭一突，一時無言可以說出口。

果然如此。

最應該知道此番秋闈舞弊案的下場嚴重，皇上和慕王是不會輕罰的，那為什麼還會心生求的想法？

難道覺得漠蒼嵐會聽的求嗎？

瓣囁嚅幾下，有些無力地彌補道：「我只是覺得重刑施加，不如輕重同下，有示眾可令其他員引以為戒，也有寬容可令初犯員恩悔過。」

之所以補充這幾句，不過是想解釋一下自己並非是閑來無事、自以為是地要過問朝堂重案，可說完以後，又覺得說出這話倒更顯得自以為是。

而在聽完的解釋后，漠蒼嵐沉默許久，只是看著的眼神愈發幽深和怪異。

不懂他為什麼這般反應，很是忐忑地回他。

終於，他開口，說的卻是：「你說的話與那人所說，真是毫無差別、一模一樣。」

「誰？」下意識地問。

「白傾羽。」

瞬間，傅思瀅眼眸閃，盯著漠蒼嵐愈發顯得冰冷的面目，甚是無措。

說的話與白傾羽一樣嗎？

原來白傾羽已經向他和皇上建議過了。白傾羽自然比能說會道，又深得皇上賞識，連白傾羽的建議都沒有得到採納，說的自然都是廢話。

在又失落又一莫名欣時，漠蒼嵐突然俯下，將籠罩在雙臂的圈起中。

他不知為何看起來有些怒意。

問：「為什麼和他說一樣的話？」

傅思瀅詫異地搖頭：「我不知道。」

他的眉眼愈加起：「不知道才更討厭。」

「嗯？」傅思瀅不解，同時又到害怕，「只是恰好想法一樣而已，會這樣想的人那麼多。」

「別人怎麼想本王不管，你的想法必須和本王一致，而不是和別的男子一樣。」

傅思瀅頓時老臉一紅，結結：「什、什麼別的男子，你胡說什麼。我也有可能是和別的子想法一樣，你吃什麼怪醋？」

本是神不善、視線迫人的漠蒼嵐，忽然眼眸微晃一下：「吃醋？」

「……」傅思瀅神一僵，霎時難堪，「不、不是嗎？」

「不是。」他果斷地否認。

傅思瀅沒有來一氣：「哦！」

見一撇，視線別開，漠蒼嵐眉間微蹙，俯湊近。一察覺他低頭顱靠近，立刻非常張地往被被窩裡起脖子，像一隻烏似的。

見狀，漠蒼嵐目出不悅。他忽然遲鈍地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傅思瀅在清醒的時候和暈乎失智的時候，對於他試圖親近的反應顯然大不相同。

傅思瀅：廢話！

漠蒼嵐就那樣滿臉不開心地凝視傅思瀅很久，見越躲越嚴實，才終於無聲無息地放過。

起整，神寫滿不甘心和惱火。

傅思瀅出兩隻眼睛，悄悄掙開被子，坐在床上，瞧他在收整好后，披上厚重大氅就要離開。

忽然的，想起在來慕王府前，淺蘇給出的主意。

一個令大為唾罵的主意。

仍然相信淺蘇看人的眼很準。既然看人的眼準，那麼給出針對某人的法子應該也很有用。

漠蒼嵐如此堅定固執，說服他的方法必定很特殊。會是淺蘇出的法子嗎？

現在也不想著秋闈舞弊案了，就想知道說服漠蒼嵐能用什麼法子！

「咯吱」一聽，漠蒼嵐打開房門。

屋外一直守著的方止唐管家、孫丹晴音急忙抬頭看去。本以為能看見慕王爺如沐春風，沒想到這臉黑得像是在爐灶里睡過。

漠蒼嵐剛要抬腳過門檻，這時，裡屋傳來傅思瀅的呼喚：「漠蒼嵐。」

腳步一頓。

漠蒼嵐微側首，沒作聲。

房門外的唐管家小心翼翼地提醒：「主子，傅大小姐喚您呢。」

漠蒼嵐目沉地看唐管家一眼：「本王有耳朵。」

唐管家急急聳肩脖子。

下一息，又是「咯吱」一聲，房門被屋的人重重關上，再次隔絕下人視線。

晴音好張，抓孫丹的手：「怎麼辦，慕王爺好像很生氣，我家小姐會不會有危險？」

幾個人面面相覷，沒人有答案。

渾籠罩鬱的漠蒼嵐走到裡屋房門，倚靠在門邊，著傅思瀅，不說話。

見他返回，傅思瀅兩隻手角，視線有些飄忽，聲音也有些低：「你過來一下。」

漠蒼嵐一不。

他不過去，他又不是狗。

「你過來嘛。」加重了點語氣。

看到漠蒼嵐這才慢騰騰走過來，暗自抱怨，怎麼像一條還沒訓好的狗似的，兩遍才知道過來。

漠蒼嵐在床邊站定，滿臉冷漠不善地看著，等說話。

傅思瀅站起來，站在床上能比漠蒼嵐高出一些。躊躇半天，才一拳豁出去，開雙手沖漠蒼嵐說：「抱抱。」

漠蒼嵐：……

一瞬間的詫異后，他看的眼神寫滿一句話：吃錯藥了？

他這種看傻子的眼神令傅思瀅渾都要燒著，咬牙兇：「抱一抱！」

漠蒼嵐薄一啟，本是想說什麼，沒出聲又閉上。和對視著，手雙臂將攬在懷裡。

「嗯？」抱了，要做什麼？

他的手臂手掌沁冷，他的膛寒涼，傅思瀅此時卻臊熱得覺不大出來。

出兩條胳膊攬上他的脖頸，一低頭，臉頰搭放在他的肩頭，像個委委屈屈的小丫頭尋求安似的。

悄無聲息間，漠蒼嵐的雙臂有些收。

莫名其妙這種撒作態，才哪兒學的？

「你就答應我嘛，好不好？」傅思瀅滴滴一張口，噠噠的聲音像羽輕掃一樣直往漠蒼嵐的耳朵里鑽，「好哥哥。」

三個字一出，收攏在腰間的雙手，手指驟然一點后，僵住不再。

傅思瀅在他的肩頭輕輕蹭著臉頰，眼眸能看見他的耳朵和面頰線條，也能看到他應該是微微側首想要垂目看。